凌晨两点半,婷婷给“栀子花”发了邮件。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心情很想告诉她。可是只写了一句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好像在谢阳面前,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年来,看“栀子花”的小说成为她和过去唯一的联系。喜欢她的文字,好像可以写到自己心里。喜欢她故事里的感情,好像那个“他”就是谢阳。
特别是那首《感恩阳光》,简直就是她的心情——离开他以后的心情。
是不是以为失去了,才懂珍惜。不是不珍惜,只是没有想到,他会真的放手让她走。
“下个学期我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去加拿大了……”寒假开始的时候,她打电话对他说。
“……什么时候回来呢?”可惜电话里,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知道呢……”其实她想听他说,不要走。
“……”他沉默了很久。
不要走,他在心里说了很多次。
“那……”她正想说。
“那你又能见到他了?”他说。
“……”她知道他说的是谁。
“我现在只喜欢你……”她必须告诉他。
“……”
如果他当时说,那你别走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他怎么可以说。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愿意自己是婷婷,而不是Tina。
“婷……”
她听到了他没有说出来的话。
“婷婷”,她多想听一听他叫自己这个名字。
“我现在只喜欢你”——即使是现在。
陪在谢阳身边的林小爱,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有“栀子花”这个角色。
因为他主动找到“栀子花”,她才知道了“谢阳”这个名字。因为为他而写的故事,他们一直没有断了联系。
他难过的时候会告诉她,他在怀念一段过去——和婷婷有关的过去。
他迷茫的时候会告诉她,他在想念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已经是林小爱。
“栀子花”一直默默地听着,却没有给他回应——她以为那是最好的方式。
谁谁谁回来了,谁谁谁还爱着他——她宁愿不要知道,她不想听到。
在这个“家”里,她已经度过了一个夏天,一个秋天,一个冬天。
夏天是甜蜜的。误会解开了,心在一起了,相爱,太美妙了。
秋天有些不习惯。他回去工作了,常常分隔两地,想念,那么漫长。
冬天是多变的。她的心情起落,他没有发现,孤单,在心里滋长。
“谢阳……”
她对着照片上的他,想叫他的名字。
“你好!”
出现在她身后的他,就是那个样子。
安静了很久的房间。
可是她突然听到了声音。
凌晨两点半。门打开了。
如果不是那么清醒,她不会相信他在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小爱!”
如果不是一直睡不着,她也许会以为这只是个梦。
她刚刚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已经冲到她的面前。
他的笑容。
他还在喘气。
他穿了一件白色外套,戴了一条蓝色围巾——她悄悄放进他行李箱的,情人节礼物。
他……
看着她的眼神,是急切的炙热的。握住她的手,是用力的紧紧的。好像失散了又重逢,好像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
被他揽入怀中,她听着他的心跳,很快,很快。倒在他的拥抱里,她感受到他的呼吸,熟悉,温暖。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凌晨两点半,他会突然回来。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抱着她。
原来,他也睡不着。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见到的人,勾起的回忆,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你怎么回来了”“这些年还好吗”——他不是不想问。
酒店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想冷静下来,回忆却在不停追赶,躲也躲不掉。那一声没有喊出口的“婷婷”,是他曾经多么留恋的名字。
他在篮球场等了七天,终于等到了她。
“我叫周倩婷。”她告诉他。
他点点头。这是很适合她的名字,他喜欢这个名字。
“你来找我做什么呢?”她明知故问。
“……”他愣住了。
她的微笑在鼓励他,他却回答不出来。
“没事我走了啊……”她走过他的身边。
“婷婷!”他叫住她。
“……”这回是她愣住了。
他刚刚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却已经叫她婷婷。
“我……”他只是看到她要走一时着急才脱口而出。
“……”她喜欢,他这样叫她。
“……”他看看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要去上课了……”她说。语气突然有些不一样了,她害羞了。
“那我可以叫你婷婷么?”他说。语气突然有些不一样了,他不“怕”了。
“……我考虑一下,明天告诉你。”她一向自信的笑容,却脸红了。
“好!”他憨憨的笑容,比阳光还要阳光。
他等来了“明天”。感觉,好不容易。他第一次去了校门口的花店。只是想,买束花给喜欢的女孩。
有人替他选了栀子花。那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他只是随口一问。
“我叫林小爱”她写在了卡片上。
“林小爱……这个名字很有爱啊!”虽然后来,他忘记过这个名字。
可是现在……
打开的行李箱里,有一条他没有见过的围巾。他喜欢的蓝色,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心意。还有一件件叠好的衣服,飘散着家里的味道,阳光的味道,还有她的味道。
此刻他想念的人,就是她。
凌晨两点半,他终于赶回来,为了她。
站在楼下看到的灯光,难道她还没有睡?一口气跑上长长的楼梯,只想可以快一秒见到她。
打开门,她就坐在那里。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情难以形容。
“小爱!”
他只想抱着她……像现在这样。
“怎么还不睡呢?”他捧着她的脸,仿佛隔了一百年不见,让他那么依恋。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睡不着。
他看到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放下的照片。
“你怎么回来了?”她问他。她完全没有想到。
“想你所以睡不着……想你所以要见到你……想你所以回来了……”
他的微笑,是让她最沉醉的,迷药。
“还有这个……”他低头看了看围巾,“看到它,就想你想疯了……”
他的吻,是让她最无法抗拒的,毒药。
他脱去了外套,围巾缠绕她和自己。他抚摸着她的长发,鼻尖在她的脸上游移。怎么也看不够,她那对清澈的眼睛。怎么也亲不够,她的脸蛋她的唇。
仿佛只有这么靠近,他才能安下心来。
仿佛只有这样抱在一起,他才能觉得踏实。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小爱……”
他再也不会叫错。
“谢阳……”
她也动了动嘴唇。
有了他的房间,变得很暖和。
她轻轻地推开他,解开了缠住自己和他的围巾。蓝色的围巾下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他最喜欢看她穿这件睡裙,淡淡的粉色,惹人怜爱。
他突然低下头,吻在她的领口,就像着魔的吸血鬼,找到了心仪的猎物。
她推不开他,她倒在了沙发上。
哐的一声。
她赶紧伸手去拿,跌落的相框,还好,没有碎。
她捡起来,想捧着珍贵的宝物,照片里的他,她爱。
她又看到了。
他也看到了。
那时候的,婷婷……
“小爱。”
他握着她的手。
“我现在,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