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送自己出门的人是林小爱,现在为自己开门的人换成了谢阳。方子皓不会认错,这个远远见到过的“大明星”。
“你好,我是方子皓。”
他虽然很意外,但是没有忘记礼貌。
“你好,我是谢阳。”
他伸出手,眼神却装不出友好。
觉得尴尬的只有林小爱。谢阳要去开门的时候她拦不住他,现在他们见到了,他是想怎样?
——不过是想见个面,告诉那个男人,“林小爱和我在一起。”
只是没有想到,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那么有气质的男人。
比谢阳和林小爱年长十二岁的方子皓,看上去真的就是一个“大哥哥”。他就是认识了她很多年的男人,他就是照顾了她很多年的男人,他就是刚才对她说“打我电话,给我发消息”的男人。
——看上去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即使是在“情敌”的眼睛里。
只是短短几秒的对视,方子皓也看清楚了谢阳。他那么年轻,那么有朝气,和他身边的“小女孩”那么般配。他在她的家里,刚刚就在了……难道一直都在?
一扇门,三个人,门里门外。
“方医生?”林小爱想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你们慢慢聊……”谢阳突然“大方”起来,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他回到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
好像这是他的家一样——在方子皓看来,这个“小男孩”的举动太随便了一点。
刚刚离开,又回来敲门,一定是有很话想说。可是现在……
“没什么……我是想问问你午饭吃了没。”方子皓选了最适合在这个时间说的谎话。
谢阳的目光停留在书上,耳朵却“竖起来”听着。
“……”
林小爱想说,我们还没有吃饭。
林小爱想说,要不一起吧。
林小爱想说……
“不过好像要来不及回医院了”,方子皓知道她的为难,“我还是先走了……”
为她“解围”,也是为自己。
林小爱想说,谢谢。可是“谢谢”更像是道歉——还好,他都明白。
谢阳站了起来,因为听到“大哥哥”说要走了。
就像送客的男主人,他点点头,意思是“走好”,意思“你放心”,意思是“我会照顾好她的。”
方子皓也点点头。
“方医生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道别让她心情复杂。因为他说要离开很久……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还因为刚才经历的“尴尬”,现在也是。
他走了,这次真的走了。
回过头,看到的谢阳和从前任何一个时候都不一样。
好像,突然显得很幼稚……和刚刚离开的人相比。好像,突然显得很沮丧……明明刚才还那么任性。
原来,她的身边有一个那么好的男人——想到这一点,他竟然觉得“后怕”。
原来,对她的占有欲已经那么强烈——刚才忍不住想证明给别人看,他们在一起了。
如果说出来,她会不会觉得他很傻……她会不会想逃走……就她会不会离开他……就像婷婷一样。
婷婷,没有说完的故事,在他的回忆里那么深刻。
婷婷,在这个时候想到她,他的眼里流露出悲伤。
她看出来了。
“怎么了?”她问他。
她的目光,太纯净。像一潭深深的湖水,吸引住他说出心里的话——“我好像,有点吃醋了……”心里的傻话。
她一愣,吃醋?
她笑了,不是吧?
她的笑容,太无邪。像一朵静静盛开的花,吸引住他慢慢靠近——“我是说真的”,他吻她,“不跟你开玩笑”,他继续吻她,“我喜欢你”,他吻着她,“林小爱,我喜欢你……”
后来,她对他说,看过你那么多搂搂抱抱的照片,我还没吃醋呢。后来,他对她说,以后我只和你搂搂抱抱好不好。后来,她对他说,你是自由的,我才不管你。后来,他对她说,我们回家吧,你管管我,好吗。
宁静的夏天,有你在身边。
他说话不算话,说回到自己家不应该再睡沙发了。他还是很乖的,只是抱着她一起睡,抱着而已。她不再只是个不能说话的洋娃娃,她还是个在他眼中最漂亮最可爱的洋娃娃,他真心喜欢的洋娃娃。
她答应教他手语。她喜欢听他的声音,他喜欢跟她说话。他渐渐看得懂她在“说”什么,有时只是一个表情他就能会意。彼此越来越明白,越来越了解,越来越喜欢。
美好的夏天,他们在一起。
白天窝在家里,晚上才能出去活动。
手牵手漫步在电影学院的校园里,不管天晴还是下雨。像学生一样谈着恋爱——这是她从未提过,他却为她实现的愿望。
只有两个人的篮球场上,她终于看到了传说中那个让婷婷一见钟情的“灌篮高手”——她不觉得遗憾,只觉得好喜欢。
午夜场的电影院,他不好好看电影。他说最后一排的位子最好——因为接吻也不会被人看见。
比单纯多一点点颜色,比热烈多一点点清新。这是她没有经历过的,她珍惜这样的每一天。这是他曾经也做过的,但他知道现在身边的人是谁。
漫长的夏天,共同度过。
梅雨令人有些烦躁,很久见不到阳光而变得潮湿的心情——免不了。新闻里还是时不时胡编乱造,谢阳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躲不了。
过了一段太清闲的日子,偶尔,他也会想起那些事情。
公司那边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新电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映……以后的工作不知道安排了没有……
窗外的雨,还在留恋这闷热的天。
望着连绵不断的雨,他在自言自语。“前天下昨天下今天下明天下……”伸出手,雨点打在手心上。“什么时候才能出太阳啊……”
最亲近的她当然看得出来,偶尔,他在为那些事情心烦。
“……”
她走过来。
他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搂着她,好像心情就会好些。
“小爱,我好像,有点想回去工作了……”
真心的话。
她点点头。
“大家也一定都想你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是他的。他一直没有开机。
她看看他,她的微笑,是最好的鼓励。
“……”他按下了那个键——连接“外面的世界”。
“给公司打个电话吧。”她知道,他需要的是决心。
“……等太阳出来再说吧。”他却随便说了个借口,因为还没有信心。
她在他的手机上按了一下,他看到了摄像镜头中的自己。
“怎么?自拍么?”他不太明白。
她摇摇头。
“太阳出来了。”
她指了指他,指了指自己的心。
她的太阳。
他看到了摄像镜头中的她。
他的彩虹。
他按下了快门,留住这一刻的感动。留住她的美好,留住她的美好,留住她……
他紧紧抱着她,才不管明天下不下雨。只要有她在,只要有她在,只要有她……
太阳与彩虹,谢阳和林小爱,他和她。
这个夏天……
……电话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