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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雨夜

他和她都以为的“约会”,一个电话却带来了不速之客。

“和艾琳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想着林小爱的。”——这是他的谎话。

“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这是她的抗议。

不喜欢油腔滑调的他,不喜欢没有诚意的他。当他随口说说以为听的人会心花怒放,却没想过她是怎样一个人。她不是别人。

她不喜欢。

「谢阳,我不想提的事情为什么你要提醒我。我不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你要告诉我答案。你和谁在一起,和我没有关系。但不要把别人当成我,也不要把我当成别人,好吗?」

她的沉默,不仅仅是不说话。

他也沉默了,想着收不回来的话。

他可以漫不经心对别人说的话,当他假装漫不经心的对她说出口的时候,为什么,会另他自己那么难过,那么后悔。

他也不喜欢。

不喜欢自己“不认真”的样子,又害怕自己“认真”起来的样子。身边的这个女孩,他不舍得对她“不认真”,又不能对她“认真”。

这两个多月里,不像是谈恋爱却在“交往”,不像是女朋友却在“陪伴”。如果他只想有一个人在他身边而已,那么为何这个人一直是她。

工作的时候,他很投入的工作。玩的时候,他很投入的玩。应酬的时候,他很投入的应酬。他明明是不寂寞的,可是……

累了的时候,只有在她家的沙发上他才能睡得安稳。不开心的时候,只有握着她的手才能安下心来。不能在别人面前板着的脸,不用担心会讨她嫌。心中压抑着的不满,不用在他面前假装笑脸。她明明是很重要的,可是……

他的绯闻,没有停过。合作伙伴,普通同事,好朋友,临时伴侣……他不是没有想过她的感受,所以总在八卦新闻出炉的前一天,他会送她一束花。不解释,不道歉,因为,她也只是……红颜知己。

窗外的雨,还停不下来。车里的沉默,已经沉默了很久。

“对不起……”他终于开口。

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如果这样说,他会更讨厌自己。

对不起——竟已足够令她心软。

「林小爱,喜欢和不喜欢,是你自己选择的。不是他无法成为你心目中的样子,而是你自己有问题。不是他轻薄了你,是你自己愿意变成他身边的小猫。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长长的沉默里,她已经对自己说。

窗外的雨,还停不下来。

可以陪我到雨停吗——如果她摇头,就不会有后来的难过。可是,她怎么可能摇头。

对不起——他的道歉,是因为他明白了她的难过。虽然,她不知道他也难过了。

他看着她。她没有看他。

“逢场作戏是我的职业……”他以为可以说得很轻松。

传到她的心里,那么沉重。

“卸了妆以后,可不可以做自己?”——她的话,又像是安慰,又像是请求。

他看着她。

她的悄无声息,她的欲言又止,她的淡淡忧伤……

她想要“见到”的,不过是一个诚实的他,不过是一个不说“台词”的他。

“我也想,做自己。”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看着他。

把他吸引过去的,是她悄无声息的关怀,欲言又止的喜欢,淡淡忧伤只因为他……

“我也希望……可以想笑的时候才笑,可以想哭的时候就哭。可以去排长队去买喜欢的东西,可以不用打扮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靠近过来……

“我也希望,和喜欢的人才牵手,和喜欢的人才拥抱,和喜欢的人……”

他的声音,让她听不见雨声。他的眼神,是在等待她的允许。他停下来,抬起手,捧住了她的脸蛋,又靠近过来……

和喜欢的人,才可以有这样的吻。

“小爱……”他的脑海中,只有她。认真地想着她,认真地吻着她,认真地做自己。

“……”她的脑海中,空白一片。这么靠近过自己人,只有他。这么真心喜欢的人,只有他。这么让自己身不由己的人,只有他。

上一次的突然,上一次的惊吓,上一次的厌恶。上一次她把他推开。

这一次的感动,这一次的温暖,这一次的沉醉。这一次她任他摆布。

他不是小说里的某某某,他是谢阳。

她不是过客中的谁谁谁,她是林小爱。

他温柔地吻着她。教他喜欢的女孩该怎样去吻。他第一次对自己承认,他喜欢她。

希望这场大雨,不要停下来。让他们就这样在一起,忘掉外面的世界。不用去管,可能不可能。不用去想,有没有将来。不用去怀疑,应该不应该。

好久,好久,才舍得分开的唇。好久,好久,才在陶醉中睁开的眼睛。是窗外雨点的倒影,还是他的幻觉——竟像花瓣上的露水,她的眼泪。

从未见过那么“认真”的女孩。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坏蛋。她不能言语的嘴唇,却会说话的眼睛,迷住了他的心。

他抱住了她。

没有承诺,此刻在一起。只有沉默,在一起沉没。

如他们所愿,雨下了整晚。依偎着取暖,用心才能感受的温度。

迷迷糊糊睡着了,又醒来,她还在,多好。有她在的地方,他睡得很踏实。不管是家门外的走廊上,还是客厅里的沙发上,还是在躲着大雨的车子上……

闭着眼睛却舍不得睡着,怕感觉不到,他还在。有他在的地方,她心甘情愿陪伴。不管是不由自主跑回去的楼梯尽头,还是锁上了门却牵挂整晚的几米远,还是并肩而坐心情如过山车般上下的雨夜……

没有被等待的太阳,悄悄地升起来。

“小爱……”

车窗外是熟悉的校园,下雨过又见晴天。学生三三两两走过,不远处的篮球场传来了拍球的声音。

他看得到的地方,没有她的身影。

手机闪着灯,他看到了她留下的短信。

“雨停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开车小心。”——还有一道小小的彩虹,是她的“早安”,是她的“没事了”,是她的“再见”。

“今天晚上的飞机,下个礼拜天回来。天气变化很快,自己注意身体。”——还有一颗小小的红心,是他的“早安”,是他的“谢谢”,是他的“小爱”。

从来都是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可是这一次,他想告诉她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会回来。

从来都是想找她的时候才找她。可是这一次,他在心里想,“小爱,我该拿你怎么办?”

“可以陪我到雨停吗?”

他们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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