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来,闫东每天晚上都跟深圳的妹子煲电话粥,无话不说,感情发展迅速,看来可以谈婚论嫁了。
“你应该去深圳看她,趁热打铁,最好开房‘打一炮’”我笑道,瞬间变身小白“床上决定论”信徒。
“时候未到。”闫东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在我看来是恋爱中智商直线下降,“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吧。”
“没时间,最近很忙,就不当电灯泡了。”我说。
进入十一月我事情骤然多起来,不知肖书记是何用意,突然让我负责单位的一个大型宣传活动。
“我没经验,怕做不好。”我说。
“都是这么过来的,组织一个活动能学到很多东西,如何与其他部门打交道,如何邀请领导,如何布置现场,如何安排人员,都是有学问的。”肖书记慢条斯理,“等你把这些都经历了,以后就能独当一面了。”
“好吧,我尽力。”
这是我第一次负责大型活动,心情既紧张又激动,顿时有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豪情,茶饭不思开始准备起来,写方案、做协调、请领导、邀媒体,连续两个星期忙得不亦乐乎,像是打了鸡血,活动当天尽管出了点小状况,还是顺利结束,看得出来肖书记比较满意。
“辛苦了,小郑,市里领导评价蛮高。”肖书记笑呵呵的,“不过你的工作还没结束?”
“啊,还有什么事?”我一脸疑惑。
“报账,活动花的钱列个明细出来,到财务把账报了。”
“报账不是陈主任的事?”我小声说道。
“你搞得活动你比较清楚,况且你总要学会报账。”
“哦,好的。”
看来还不能歇,我打开电脑,查看这次活动的花费,请领导、媒体的费用都是确定的,就是现场布置让广告公司做的,还需要他们给个报价。
我拨通了广告公司王总的电话,这是个80后年轻人,从电视台辞职自己创业,说话和声和气。
“郑主任有什么指示?”
“我这边要报账,你给个费用明细过来。”
“好的,谢谢郑主任,有空请你喝茶。”
王总报来的费用是八万四千,我第一反应是有点高,做不了主,立即向肖书记汇报。
“就按他报的,这次活动他们也辛苦了。”出乎我的意料,肖书记对王总的报价没有异议。
晚上我跟闫东说起这件事,他一点也不意外,“你们政府单位有的是钱,几万块钱小事。”闫东聊着微信,“不过你倒是可以跟广告公司讲下价,讲下来算你的。”
“不好吧,感觉不厚道。”我小声说。
“这有什么,反正你们单位又不缺钱,搞这个活动你这么辛苦也是应该的。”闫东振振有词,“可能你们书记有意给你机会,你要领会领导的意图。”
“是么?”
“你傻啊,钱不要给我啊。”
刚开始我还有点顾虑,被闫东这么一说,觉得不妨试一试,反正不过动动嘴皮的事。
我尽量保持平静,又拨通王总电话。“王总,你的报价我跟肖书记汇报了,她觉得有点多了,能不能减一点?”
“亲爱的郑主任,为了这个活动我们加了几个通宵,用的东西你也知道都是最好的,已经是最低价了,真的不能减了,再减要亏本了。”王总显得委屈。
“肖书记说不好报账,还是希望少一点。”我不知哪来的灵感,继续施压。
“真的不能少了?再少我不好向做事的兄弟交待。”
“我也没办法向肖书记交待,以后还有机会合作嘛。”
“好吧,以后有活动记得还找我们。我去掉零头,八万,再不能少了。”
“好,我跟肖书记汇报。”没想到王总这么爽快,看来闫东说得有道理,等钱到手了该请他吃大餐。
我当然没有跟肖书记如实汇报,还是按八万四报账,但心中开始有些不安,毕竟不太光彩。又觉得有权真好,随便动动心思就赚四千,怪不得那么多官员禁不住诱惑,只要多报几次账,在长沙买房买车都不在话下了,真是“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就在我报账程序走得差不多之时,肖书记让我去她办公室一趟。
“我这段时间忙,你那个账报的怎么样了?”肖书记漫不经心问道。
“发票合同都搞好了,就等着财务审核了。”我回答。
“广告公司那边还是八万四千么?”
“是的,您当时同意了。”
“哦,我昨天碰到小王,跟他谈了一下,他同意少到八万,你让他重新开张发票。”
“啊——”我张大嘴巴,显然没有准备。
“怎么?不明白?”
“呃,好的。”
“去吧。”肖书记看我一眼,意味深长,我的心砰砰直跳,走出门一阵冷汗。
肖书记肯定知道我讲价的事了,王总她是认识的,肯定告诉她了,我真是自作聪明,可笑至极,跟小丑无异。好在肖书记还是给我留了面子,没有当面拆穿我,这是唯一庆幸的。
我突然感到一阵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敢直视办公室同事们的眼睛,好像他们都知道了我的卑劣行径,心中嗤之以鼻。
下午我跟肖书记说这段时间搞活动累了,请假回去休息。
我一路嚼着槟榔,头越来越重,到屋里立即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不到晚上七点就开始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手机响起。
“喂?”我迷迷糊糊。
“还在睡觉?”闫东的声音。
“有事么?”
“有事,找你借钱?”
“借钱?”我一下子精神了,“借钱干嘛?借多少”
“六千,我要去趟惠州?”
“去惠州干嘛?”
“去看那个妹子,要买点东西。”
“要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觉得奇怪。
“你别问了,能借么?”闫东有点不耐烦,好像我破坏了他的好事。
“好吧,你把卡号发给我。”
“行,等下发你。”
闫东星期五的晚上坐上去深圳的高铁,然后在深圳转车到惠州。
“祝你好运,记得带套。”闫东临走前我嘱咐道,看着他满脸期待的样子,我想这次该修成正果了吧,虽然我还是孤身一人,但“基友”先脱光了还是可喜可贺,或许能给我带来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