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姿挺拔而亮丽,发梢随风舞动,在一场血与火的背景下,隐隐透露出契合自然的极致静谧。
幸运女神号的船员正在遭受海盗的杀戮,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半路杀出的阻碍者,任由暴虐的海盗们在甲板上继续挥动屠刀的话,巴德尔很有可能会找不到帮他开船的舵手。
双方对立片刻,金发少女率先出手,她反手握住了佩在腰间左侧,较长的那一把细剑的剑柄。
一缕淡淡的清风掠过了巴德尔兜帽的边角,他似有所觉的微微一侧身子,刺目的冷光紧随其后,再定眼看去时,胸口已被一触即退的利刃撕下了一块灰色的布片。
这是一柄极快的剑。
就连巴德尔的感知都差点跟不上少女挥剑的速度,他只来得及瞥见少女拔剑的手,如无形之光般飞跃的剑刃在空中只留下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弧形轨迹,下一秒,就直奔自己的咽喉而去。
呲的一声,明晃晃剑刃已带着夺命的寒光穿透了外层薄弱的丝线,抵在了巴德尔包裹了整个脖子的棉布之上。
绘有二环高等坚韧魔纹的魔纹布可不是一般的凡兵可以轻易切割的普通布料,甚至比之铁铸的锁甲也毫不逊色,尤其是对于少女这样的速度型剑客,坚固的护甲往往是他们的克星。
少女的瞳孔猛的一缩,一击不成,立刻收剑就走,脚尖在甲板上如同蜻蜓点水般,轻触几下,再待到巴德尔抬手时,她的身子已有数米之远,然后,膝盖一弯,骨头一阵错位,以一种常人根本不可能达到的姿势伏了下去,避过了正常人双眼所能看到的视界,贴着地面快速前行的躯体柔若无骨的像是条游动着的毒蛇,危险的利剑紧贴着额头,对着巴德尔的腹部吐出了致命的毒信。
这一招或许对正常人类很有用,毕竟在突然发现自己的对手消失之后,会有一段短短的反应真空期,但是,少女此刻面对的对手不是活人,而是用感知视物的亡灵。
少女的一举一动皆没有逃过巴德尔的感知,他在脑中行云流水般的默念过几个简短的咒语字节,指尖顺势向下偏移。
二环法术,绝对领域屏障。
在巴德尔法术构筑成功的一刹那,心生警觉的少女莫名的就感觉有些不妙,虽然那个灰袍的法师仍然像只待宰的羔羊一般站在原地,毫无防备的等待着剑刃的亲吻,但当她见到法师朝下的手指时,眼瞳深处不由的闪过惊慌之色,来不及做出反应,手中的细剑一颤,带着冲击力的剑锋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下一瞬间,她的整个人就被一股不可抵抗的巨力击飞了出去,余势不减的撞断了船尾的栏杆,滚下了黑海。
绝对领域屏障,一个在受到外力作用时会触发的单向,四方形魔法屏障,而在触发的一霎那,这个屏障会立即向触发点朝向的三米内施放一个二环的抗拒之环,把作用范围内的所有物体击飞。这个法术一般会被恒定在存放物品的宝箱上,作为一种防盗措施使用,但在某些时候,绝对领域屏障会带给施术者意想不到的奇效,就像是现在这样。
一个剑术有成的剑客,就如此简单的被解决掉了,对此,作为胜利者的巴德尔也感觉十分意外,这样的胜利未免来的太过轻松,他原本还以为至少要施放三个低环法术才能干掉她的。
“真是无趣。”他看了一眼船尾断掉的栏杆,忍不住摇了摇头。
等等。
巴德尔停住了正要向海盗们施放的酸毒箭矢,他好像看到某些不可思议的画面。
与预计的结局不同,那个本以为已经落入海水,十死无生的少女千钧一发的把手中的细剑插进了幸运女神号的船体,艰难的依靠着并不稳定的剑身所带来的救命稻草,在海风中无助的飘荡。
她身上所穿的素白衣衫的背部已有了些明显的破损,再加上一粒粒夹杂在柔顺金发中的木屑,和一开始孤傲的高手模样大相径庭,现在的少女看上去很是狼狈。
哼,侥幸罢了。
巴德尔没有一丝犹豫,几步走到几根断裂栏杆的缺口处,抬起手,咒语引动魔力,就要向下丢出一个一环法术,斧柄的重击,彻底断送敌人最后的一线生机。
“去死吧,肮脏的法师!”
砰!
这一次,与元素力量亲密拥抱的不是那个自不量力的持剑少女,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试图用手中的刀刃偷袭巴德尔,但凡人自以为是的愚蠢举动总是会带来悲惨的结局,满头金星就是法师赠给他的最好礼物。
不过,他已经没有机会去反省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了。
把改正的觉悟带到下辈子去吧,你们这些人形的渣滓,罪恶的海盗。
无情的绿色液体从法师的指尖绽放,准确无误的落到了男人的脸上,伴随着嘶嘶的声响,冒起的白烟,他凄厉的惨叫吸引了整个甲板上的海盗的目光。
“船长?”
“船长!”
“船长死了?”
“法师!邪恶的法术。”
“船长被邪恶的法师杀死了!”
海盗的凶残和无畏在这一刻统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没了船长的指挥,混乱不堪的海盗们你挤我,我挤你,争先恐后的想要脱离刚才还肆意畅快的进行屠杀的场所,远离传闻中威力无边,挥挥手就能毁掉一座城市的法师,彷佛只有回到了安全的飞蛇号上,他们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一环的酸毒箭矢所带给人的痛觉体验是很多高环法术都无法带来的极致享受,脆弱的血肉在强烈酸液的爱抚中一点一点的消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痛苦通过神经末梢传输给敏感的大脑,细细体会着一生之中最后的时光,外层的皮肤过后,是眼球,是大脑,是挣扎的灵魂,哦,多么美妙的感受。
“啊!啊……呃啊,法师,法师,我要杀了你!”
一开始,被酸液刺激的从迷迷糊糊,晕眩状态中重新清醒过来的奥度尤尚还抱着海盗可笑的尊严和骨气,口中不断的谩骂,但没过多久,他就忍受不住肉体上所受到的折磨,翻滚着开口求饶,而抓挠脸部的手指亦是在沾染了酸液之后,在堆积的疼痛中麻木的被腐蚀成了白骨,又过了数秒,这位海盗船长提前来到了人生的终点,在跨过那条线之前,他微弱的气息近乎停止,只有一个名字还念念不忘的挂在嘴边:“卡莲,卡莲……”
“喂,卡莲是谁?”
随口问了一句,巴德尔踢了踢头一歪,彻底断了气的奥度尤的尸体,眼睛瞄到了他脖子间的细绳,伸手一拽,就扯下了一颗蔚蓝色的棱形宝石。
这是?
“是我。”
没有预兆的,饱含愤怒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巴德尔转身看去,不知用何种方式,躲过了感知,爬上甲板的金发少女神色决绝的用手中长剑的剑刃在白皙的左手手腕上轻轻划过,顿时,殷红的鲜血如泉涌般流出,一滴一滴的滋润着少女腰上还未出鞘的短剑,这彷佛是神圣仪式般的前奏让巴德尔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法师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要在少女拔剑前阻止她。
是的,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