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372年10月3日。
神圣奥兰帝国首都,圣阿加洛。
午后的阳光温和而安恤,为这片大地上生存的所有生物带来光明与温暖,照在身上,不由的让人昏昏欲睡,半阖着眼皮,帝国的大皇子涅嘉·塞里科安然的躺在靠椅上,手边放在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一杯冒着丝丝热气的红茶和一个小巧的银匙,他的脚边跪着两个侍从,身着黑衣,正在诵读手中的小纸条。
“9月27日,我军开始计划进攻斯里兰卡,收效甚微。”
“9月27日夜,我军遭遇斯里兰卡王国伏击,受重创,但在皮思迈元帅的英明决策下,杀死斯里兰卡国王,昆卡·斯里兰卡,反败为胜,斩获敌方三千人许,俘获一万余人。”
“9月28日,进攻斯里兰卡,敌元帅贝鲁古夫率军拼死抵抗,未成。”
“9月29日,进攻斯里兰卡,敌元帅贝鲁古夫率军拼死抵抗,未成。”
“9月30日……”
再一次的翻开后一张纸条,看过内容,这个侍从赶紧闭了口,不敢再读。
“皮思迈这老家伙,让他打打山匪还行,让他去打仗?算了吧。”涅嘉软绵绵的抬起半只手,贴在眼皮上,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对着两个侍从挥了挥手,让他们自行离去了。
时间在半梦半醒之间宛若抚过皮肤的流水,稍有知觉,天边已经一片鲜红,那轮夕阳也隐没在了地平线下,过不了多久,天空的主人就要换成红月了。
“父皇,看来你又一次的看走眼了。”
睡意惺忪的坐起身子,涅嘉随手捏起红茶的杯底,像是在大口喝水一般,不顾仪态的往喉咙里灌下了一口。
“不论年轻时的爪牙如何尖利,年老的狮子就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去死才对。”
“何必多做妄想?父皇,嗯?”
涅嘉忽然笑了,他把用作搅动糖粒的银匙拿到了眼前,调转了头尾,轻飘飘的放开了手,只听啪嗒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莎拉贝尔,你永远也挑战不了你的哥哥。”因为你永远只是一把银匙,也只能是一把银匙——不愿在人生的尽头前言败的老家伙,故弄玄虚的道具。
“帝国只允许拥有一个主人,现在是瑞克瑞尔三世,但他的统治终将达到尽头,而下一个戴上皇冠的,只能是我,涅嘉·塞里科。”
……
随着契约的签订仪式完成,依照契约上所订立下的条约,噩梦之王应支付给索里的报酬是力量。
这头紫色怪物肩膀两侧的手臂开始舞动,他把手指指向了索里,不容躲避,几道环绕在它上半身的黑线突然伸长,缠住了索里的四肢,把他带离了地面,飞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在怪物发出的刺耳笑声中,身处三米高的半空,从未有过这般体验的索里开始惊慌失措的呼救。
但没有任何作用,没有人可以帮到他。
就算是巴德尔也不能。
他无力对抗一只外域生物,除非他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大法师。
源源不断的黑色雾气从怪物身后的空间门中涌出,顺着肉眼可见的黑线,从四肢,蔓延至索里的全身上下。
暗能量。
“咕噜咕噜。”
索里的口中发出古怪的,像是溺水般的声音,他的口腔已经被黑色雾气所填满,身体上其他的孔洞也没有被放过,近乎无穷无尽的黑色雾气争先恐后的寻觅着每一条缝隙,然后侵入,与深处的血肉化为一体。
这是暗能量,外域之中无所不在的暗能量。
读过一两册外域解析书籍的巴德尔清楚的明白,在自己所站立的世界之外,是无垠的外域,里面生存着各种各样的凶恶生物,它们之中,有的具有智慧,有的只靠本能行动,但不管这些生物是强大还是弱小,它们皆以暗能量为食,暗能量是外域生命产生的源泉,赋予了外域的一切。
在凡世,巴德尔凭借法术,同样能召集到一些流离在元素中的暗能量,索里曾经最擅长的暗能量箭矢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但凝结一发暗能量箭矢的量远不及噩梦之王输送给索里的千分之一,巴德尔怀疑,这以堪比湖泊的暗能量是否将索里的灵魂都已经同化。
突然,巴德尔想起了那个藏于索里的内心世界中,封存契约的小木盒。
他的灵魂之火陡然一亮,这是一次机会,重获自由的机会。
意念一动,找到了当初留在索里内心世界里的标记,巴德尔赶紧遁出意识,第二次潜入到了那个狭小到只有一栋孤单小屋的坟地。
不像上一次来到此处时的安逸,急切的想要打开木盒的巴德尔来不及欣赏索里内心世界中产生的剧变,但他还是确确实实的被迫感受到了暗能量的冲击,脚下的大地在崩裂,无数的黑气从裂隙中涌出,贪婪的吞噬着一切,跑过几块墓碑,连巴德尔的意识体都开始成为黑气的目标,这些黑色的气体像是一头头饥饿的野兽,奔腾着,扑上来撕咬巴德尔的衣袍。
“滚开。”
一开始跑动的时候,几缕如冤魂缠身的气体巴德尔还不怎么在意,但随着自己离小屋越来越近,那些气体像是发疯了一般,死死的拖住了自己的双腿,行动自然也是受到了阻挠,双腿重的根本无法迈出脚步。
随着在自己下半身堆积的气体越来越多,距离小屋仅一步之遥的巴德尔完全成为了一团不断蠕动的黑色,他的感知也在雾气的封锁下无法探出扫描,黑色,到处都是黑色,根本无法逃出它们圈定的地界。
孤立和无援是无法击倒一位法师的。
巴德尔见自己无法摆脱黑色气体的钳制,为了解除契约,不得已,他换了另一种方式来对抗黑气。
如果不能驱赶这些烦人的暗能量,那么,干脆就把它们给统统吸收掉。
想到就做,巴德尔意识体中的灵魂之火向前一跃就跳出了颅骨,在索里的内心世界中,他可以不顾灵魂之火离体后的脆弱,尽情的在周身的黑气中穿梭,当这些由暗能量组成的黑气碰见了灵魂之火,简直就像是清水遇上了海绵,分分钟就被吸的一干二净,只不过,等到灵魂之火重新飞回颅骨后,颜色已经从紫红色变成了深沉的漆黑。
成功了。
没了雾气的阻拦,巴德尔轻松的进入了小屋,找到了那个小木盒。
灵魂之火中无比充盈的暗能量流转,小木盒的外壳几乎是在瞬间,就被腐蚀成了灰烬。
展现在巴德尔的感知下,蜕去保护后的契约上还压着一只怀表。
巴德尔疑惑的看着静静躺在手掌中的怀表,打开表盖,令人注意的不是做工精致,还在走动的表针,而是藏在表盖中的一张小纸条。
“恭喜你,巴德尔,从现在这一刻起,我们就是真正的朋友了。”
署名是索里。
而怀表的表针也在这一秒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