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内,寂静无声,唯有点点烛火随风摇曳。虽是除夕,府中却显得那么冷清。凌恒坐在书房里,怔怔的望着手中的书,眉宇间露出一丝惆怅,不知想到了什么。这时,一个身影闪进房:“爹爹。”
凌恒眼眸一亮,急忙站起身:“陌儿。”
离晚溪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微笑着走到凌恒面前:“爹爹,我做了一些糕点,尝尝吧。”
“好。”凌恒舒展双眉,伸手接过离晚溪递来的糕点,“陌儿,你刚才进宫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爹爹放心。”
“他们都没怀疑你吧?”
离晚溪摇摇头,淡笑:“爹爹不必担心,女儿会小心行事的。”
“那就好。”
沉默片刻,凌恒抬头看着离晚溪:“陌儿,爹爹很想念逸儿,能不能、能不能把他带过来跟爹爹见一面?”离晚溪一愣,微微垂下眼帘,掩去那一抹复杂的光。
“爹爹知道,这很危险,可是爹爹真的很想逸儿,陌儿能不能……”
“爹爹。”离晚溪紧咬嘴唇,心中万分难过,“对不起,我……”
“陌儿怎么了?”
离晚溪眼眶湿润,随即“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爹爹,我骗了你,其实、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哥哥在哪里。”
凌恒深感意外:“你说什么?”离晚溪深深吸了口气,将凌紫逸离开终南岛的事告诉了凌恒。
“我派了很多人出去找,可找了近两个月,一点线索都没有。爹爹,对不起,我没有看好哥哥。”
凌恒轻叹一声,随即扶起离晚溪:“这怎么能怪陌儿?只能说,天意如此。”离晚溪望着凌恒苦涩的笑容,不禁眼泪滴落……
此时,御书房。一黑衣男子半跪在穆楚晟面前:“回皇上,离晚溪是风仪酒楼的老板娘,身边有两个侍女,分别叫清儿和蓉惜。”
“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属下查不出,似乎她们是突然就出现在蓝城的。”
穆楚晟双眉紧皱:“突然出现?”
“不过,属下查到,前些时候,景王去过那家酒楼见她,还有,几天前飞云山庄的江戎也去过,还在那里住了一晚。”
“景王和江戎?”穆楚晟一转眼眸:“他们都去找过她?”
“是。”穆楚晟深深吸了口气,双手紧握:果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景王也就罢了,竟然还有飞云山庄的人。对了,江戎和司徒宇似乎有些交情……
“司徒宇应该回灵月山庄了吧?你去一趟那儿,把他叫来,朕有话要问他。”
“是。”
……
“噼里啪啦——”,鞭炮声不绝于耳,风仪酒楼内,大红的喜字高高挂起,人人脸上透着喜气,只为这特殊的一天。
房内,离晚溪一身大红嫁衣,端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容妆精致的自己,她暗暗叹了口气:一年了,我到这个世界整整一年了。还记得第一次成亲,自己失去了记忆,糊里糊涂就嫁了。而现在,又要成亲,却也不是真正的嫁人。
看来,我离晚溪命中注定,此生与幸福生活无缘……
“小姐,好了没有?花轿来咯。”清儿拉着蓉惜笑嘻嘻的跑进来。
离晚溪敛了敛心神,起身:“好了,走吧。”蓉惜走上前,替离晚溪盖上红盖头,而后与清儿一左一右搀着离晚溪出门。
酒楼正门口,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而蒋欣婉一身新郎服,意气风发的站在花轿前,哼着小调等离晚溪出来。身后,整齐的站着一长溜仪仗队伍。
这时,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叔,请问这是谁家姑娘成亲?”司徒宇朝里面望了望,随即问身旁的一中年人。
“小伙子是外地来的吧?”司徒宇犹豫片刻,点头:“嗯。”
“新娘子是这家酒楼的老板,新郎是当今太后的侄儿。”
司徒宇微微蹙眉:“太后的侄儿?”难怪这么大排场。
“这新娘子还真是好命,竟然攀上了皇亲。”
另一人也凑过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坐在里面吃饭。当时两人还差点吵起来呢,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了一对儿。”
“这缘分的事谁说得准?”
“哎,快看,新娘子出来了。”
司徒宇抬起眼帘,只见新娘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酒楼大门。微风吹来,带起盖头一角,那张令司徒宇念念不忘的脸,顿时出现在他眼前。
“晚溪?”司徒宇身形一震,“新、新娘叫什么?”
“听说姓离,离开的离,很少见的姓。”一句话,将司徒宇的心生生撕裂。“不,晚溪……”
离晚溪脚步一顿,这声音……是他?未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亮,红盖头被人生生扯下。“司徒公子?”离晚溪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司徒宇看了眼一旁的蒋欣婉,随即紧盯着离晚溪,眼眸中尽是伤痛:“为什么?”
离晚溪移开目光:“没有为什么。抱歉,司徒公子,我该上花轿了,请让开。”
“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嫁人?为什么要嫁人?”司徒宇颤抖着声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离晚溪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回答。
四周开始出现骚动,人群议论纷纷。
“哎,新郎也太窝囊了吧?站在旁边跟没事人一样,小心新娘子跟别人跑咯。”
“就是,太窝囊了。”
“如果是我,一定叫人把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狠狠打一顿。”
本来看得很起劲的蒋欣婉,听到这话,顿时火了:“哎,你们说什么,说什么?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叫人把你们打一顿!”那几人急忙噤声,退到人群中。
“晚溪,你回答我,为什么?”司徒宇紧紧抓着离晚溪的肩膀,脸上的痛苦之色令离晚溪的心深深一颤。
蒋欣婉见状,急忙上前拉扯着司徒宇:“这里可是大街上,不是你家,麻烦你考虑一下我这个新郎官儿的处境好不好?”
离晚溪伸手拂开司徒宇的手,脸色平静的说:“我与修晨两情相悦,这个理由够不够?”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这才多久,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爱上别人?何况我们还……”司徒宇顿了顿,“你骗我。”
离晚溪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骗你?就算我骗你,那又怎样?如今我要嫁的人是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还有,我再重复一遍,我们,从来不是同路人。以后,也最好不见。”说完,离晚溪不再看司徒宇,转身上了花轿。
花轿上下颠簸,心亦不再平静。耳边一直回荡着司徒宇刚才说的话,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他刚才痛苦的样子。离晚溪重重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不知不觉,泪水滑落。不,我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我跟他没有关系,没有任何关系。离晚溪一把抹去脸上的眼泪,随即紧紧抓着衣襟……
花轿渐渐远去,那抹身影却依然矗立在原地,黯然神伤。“我们,从来不是同路人。以后,也最好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唯有那颗隐隐作痛的心,告诉自己,这不是幻象,她真的从自己的世界永远消失了,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