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林山上,一处隐秘的茅屋里,离晚溪脸色平静的坐在木板床边。“吱——”的一声,门被推开,天玄宫宫主闫舒宸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少女。
少女手中端着一碗饭:“凌小姐饿了吧?这碗饭给你吃。”离晚溪犹豫着。
闫舒宸见状,朝少女使了一个眼色。少女便吃了一口:“凌小姐放心,没有毒。”
离晚溪咬着嘴唇,随即伸手端过饭碗,也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吃着,不一会儿便见底了。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黄昏,一直没有进食,不饿才怪!一连打了几个饱嗝,离晚溪摸了摸肚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少女见状,低头偷笑。闫舒宸暗自摇摇头:“吃饱了么?”
“嗯嗯,饱了,菜不错。”离晚溪呵呵一笑,那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做客的。
“你这小丫头挺乐观的,不怕我杀了你吗?”闫舒宸收起那股戾气,眼眸中露出一丝平静。
离晚溪苦笑:“怕,又有什么办法?不过,你不是说不会对女人动手,除非是她先惹到你么?”
“嗯。”
“那我有惹到你么?”
“没有。”
“那如果三天后他不把宝典拿来,你会对我动手么?”
闫舒宸沉默着,许久转身离开:“再说,好了,我出去了。”走到门口,她似乎想起什么,又转身对离晚溪说:“这几天你就睡这,如果觉得冷,叫蓉惜给你生火。”
“哦,知道了。”奇怪,我怎么感觉,她没司徒公子说的那么坏啊?离晚溪挠挠头,有些不解……
傍晚,客栈内。司徒宇静静地坐在房间里,不知在想什么。去相府之前,他已经命人将白天发生的事用特殊的联络方式传回山庄,如今只要静候消息就可以了。
片刻后,一手下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少庄主,庄主的信。”
司徒宇伸手拿过,展开一看,嘴角浮出一丝淡笑,随即手腕一转,用内力将纸条化为灰烬。
“庄主怎么说?”
“爹爹明天下午会派人快马加鞭的将宝典送来。”
明天下午?那手下微微皱眉:不应该是立刻送过来,越快越好吗?
司徒宇一眼瞥见他那疑惑的表情,暗自一笑:“将宝典送来,必须先准备一下,所以得等到明天下午。何况,一天的时间,足够他们过来了。到时,你带人去接应。”
“是。”送宝典过来,还要准备什么?那手下又纳闷了。司徒宇一挑眉,嘴角微翘。
……
茅屋里静悄悄的,气氛有些沉闷。就这样干坐着,不免有些无聊,离晚溪便找了些话题来与那个叫蓉惜的聊天,可人家不领情,每次都只是笑笑,什么话都不说,惜字如金,弄得离晚溪好没趣,只得悻悻的缩回身子,老实呆坐到天黑。
半夜,离晚溪被冻醒了,尽管那个蓉惜生了火,可她还是冷得发抖。而蓉惜盘腿坐在床边,似乎是睡着了。
离晚溪瞥了眼她,眼珠一转,小声叫道:“蓉惜,蓉惜……”没有反应,离晚溪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爬下床。
那什么宝典,肯定是司徒公子家最重要的东西,若是因为自己而让人家割爱,多少有点说不过去。既然现在有机会逃走,那还等什么?
想到这,离晚溪有些激动,再次瞥了眼蓉惜,而后蹑手蹑脚的朝门口走去。
“凌小姐要去哪?”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
离晚溪心下一惊:丫原来是装睡啊。随即转过身,讪笑:“我、呃……那个、上厕所。”
“嗯?”蓉惜秀眉半蹙,紧盯着离晚溪,秀气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疑惑。
“上茅房。”
“哦,外面不太安全,我陪你去吧。”
“好。”离晚溪撇撇嘴,暗道:不就是怕我逃走吗?
随着蓉惜走出屋子,离晚溪暗地里扫了一眼四周,似乎除了她们,没有别人。不过这里地形复杂,貌似很容易迷路啊,就这样贸贸然逃走,恐怕很难成功,万一再次被抓回来,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突然,蓉惜右手一挥,几根银针从袖**出,将几步外的一条毒蛇射死。离晚溪只感到眼前几道光闪过,等回过神来,见到一动不动的毒蛇时,顿时吸了口凉气。
“凌小姐放心,有我在,这些东西接近不了你。”蓉惜说的云淡风轻。
离晚溪扭头望着脸色平静的蓉惜,暗道:这蓉惜真是深藏不露,看这反应和动作,想必武功差不到哪里去。司徒公子,这下不是我不逃,是逃不掉啊……
经过这件事,离晚溪不再想着逃跑了,乖乖的等着三天后的那个交易。而在这三天时间里,天玄宫宫主来过几次,对离晚溪的态度还算不错,弄得离晚溪更加怀疑司徒宇的话。
三天后。一大早,闫舒宸便让手下押着离晚溪到了山下,不多时,司徒宇带着御天宝典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堆人。
闫舒宸看了那些人一眼,随即神情淡然的瞥向司徒宇:“带的人不少嘛,怎么,舍不得宝典?”
司徒宇冷哼,将蓝色封皮的宝典卷轴拿出来:“不舍,也得舍。我这么做,是为了保证凌小姐的安全。”
“随你怎么说,就算来再多的人,我也不怕。宝典先给我,我再放人。”
“不行,你先放人。”司徒宇丝毫不退让。
闫舒宸眼眸一转,突然伸手扣住离晚溪的脖子:“人在我手上,这场交易,不是你说了算!先把宝典给我,我得先确定你手中的,是不是真的御天宝典。”
“你……”
“你放心,只要这宝典是真的,我立刻放了她,决不食言。”司徒宇咬了咬牙,将宝典扔了过去。
闫舒宸接过宝典,大概看了一遍,又仔细看了其中几段,随后松开手:“你过去吧。”
离晚溪有些不确定:“我真的、可以走了?”
“嗯。”得到肯定后,离晚溪立刻跑到司徒宇身边。
“凌小姐没事吧?”
“没事。”司徒宇心下松了口气,让离晚溪站在自己身后:“妖女,宝典已经给你了,解药呢?”
“哦,我倒忘了还有这一茬。”闫舒宸收起宝典,从腰间拿出几瓶解药,扫了众人一眼,突然出其不意的抛入空中:“拿去,以后可没这么便宜了!”
几瓶解药在空中四散开来,众人的目光皆随之移动。司徒宇暗骂一声,点地跃起,其中两名手下亦飞身去接。待他们落地时,闫舒宸和她的手下已然不见……
随后,司徒宇送离晚溪回去。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沉默无话,只有那车轮的“吱吱”声有规律的响着,一时间,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离晚溪转了转眼珠,目光落在司徒宇的佩剑上,随即伸手拿过来:“换了把剑?”
“嗯。”离晚溪上下打量着那把剑,只见剑身上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字,离晚溪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是什么字。
“这是‘月’字,‘灵月山庄’的‘月’。”
“哦。”离晚溪点头,心中暗道:写得这么花哨,看起来应该是他们山庄的标志吧。
马车一阵颠簸,司徒宇抚着胸口,双眉微蹙,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是不是伤口痛?”
司徒宇笑了笑,没有回答。离晚溪将佩剑还给司徒宇,口中问道:“那本书很重要吧?”
“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它抢过来?”
“再说。”
再说?离晚溪挑了挑眉:看他这样子,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对了,那个女的是什么人啊?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离晚溪继续问着。
司徒宇沉默片刻,将闫舒宸的身份告诉了离晚溪。
“天玄宫宫主?”离晚溪轻声念着,“这天玄宫……是坏的?”
“嗯,天玄宫素来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据传,它的前身是当年被众武林门派围剿覆灭的清绝宫。他们历任宫主皆行事乖张,不把武林正道放在眼里。一百多年来,先后出了好几位武功高深莫测的宫主,名震一时。是以江湖中人对其颇有几分顾忌,再加上如今的天玄宫,藏得很深,他们的人皆行踪诡秘,所以,尽管他们三年前做了那么丧尽天良的事,也依然存活至今。”
“丧尽天良?”
司徒宇点头,叹了口气:“三年前,发生了一场震惊江湖的灭门惨案,素有‘天下第一刀’的杨家,一夜之间,被人屠杀殆尽。杨家五十八口,包括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都惨死在她们的手中。从此,不断有血案发生,江湖亦不再平静。”
其实,江湖中人想铲除它的最根本原因是为了得到青衣神卷的下卷,不过,这些话,司徒宇没有说,眼前的丫头哪懂得那些江湖纷争?
离晚溪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天哪,杀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有婴儿?她们也太残忍了吧?”
“这三年,我一直在查她们,就在前不久,我的人查到莫雪楼可能与她们有关,所以我才带人来蓝城一探究竟,没想到妖女也在这里,还被她发现了……不过,这也让我更加怀疑它们之间的关系。”
“哦,是这样啊……”离晚溪恍然大悟,“我猜莫雪楼一定是她们的地下组织,我在很多电视小说里看到过,里面的青楼啊客栈啊什么的,都是某些组织的秘密基地。”离晚溪一拍手掌,笑道。
“地下组织?电视小说?秘密基地?”司徒宇皱了皱眉,这三个词对他来说,显然很陌生。
“呃。”离晚溪扯了扯嘴角,暗道:丫说话又没经过大脑……随即迅速转移话题:“你们好像打草惊蛇了,接下来想要查莫雪楼,恐怕有困难哦,她们一定有所防备。”
“嗯,”司徒宇深深叹了口气,眉宇间露出一丝无奈,“除此之外,莫雪楼中的姑娘,与朝中很多大臣关系匪浅,有这些大臣的照应与保护,想要在莫雪楼里查到线索并由此迁出天玄宫,真的很难。”
离晚溪呵呵一笑:“那你加油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扳倒她们的。”不知为何,离晚溪对他很有信心。
司徒宇点点头,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如果莫雪楼没有进展,我只能等了。”
“等?等什么?”
司徒宇垂下眼帘:“等着‘天’给她们的报应。”
闻此,离晚溪撇撇嘴:好吧,你强!还等老天来收拾,老天若要收拾,早在三年前就收拾了!离晚溪在心里嘀咕着,却没注意到,司徒宇眼底的那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