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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廿九章 他和她的荒野

荒漠Day4

这天修整的时间变长了些,他们过了中午才出发。抬眼望去都是红土地,植被零零落落,这里是真正的荒野。

“我哥在藏区遇到过一位女老师,她说人生的意义不外乎‘有事做,有人爱,有苦受’。我曾经深以为然,现在觉得有点被忽悠了,我们这样自讨苦吃是不是有点蠢?”

“少说话,留着体力走路。”过了会儿,楚冉又说:“我觉得她说的没错。”

荒漠Day5

“庆生?”文缈跟朱佑佑通电话。“对哦,再几天就是你二十三岁生日了,你要怎么庆祝呢?又是跟男友一起过……好吧,那我先送一句‘生日快乐’给你,礼物等我回去再补上,如果我回得去的话。我感觉自己要走不出这个荒漠了,你别跟我爸妈说啊。”

荒漠Day6

“耶!黄金分割点。我们终于走过一半了!”好累,好渴,好热……

荒漠Day7

越深入荒漠,气温越高,热得连植物都很少见了,红土被热浪笼罩,像副波动的油画;滚烫的地面踩起来软绵绵的,汗水把衣服湿透,很快又被烈日烤干。他们已经无法在正午时分活动,中午必须找地方休息,躲开日头最盛的时候。

文缈的水袋见底了,然而还是口干得慌。楚冉把自己的水给她,她已经不想开口说话,只摇摇头表示不用。楚冉说:“喝吧,前面应该有水源了。”文缈还是不要,说:“我喝了,你摄取的水分就不够了。”

“你要是脱水了更麻烦。乖,别让我浪费体力哄你。”她接过小小啜了一口润喉。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找到楚冉口中的水源,那是夹在巨石下的水洼。周围有些草木,树梢随风摇曳。

“今天吃铁板烧,肉脱水,煎至五成熟刚好。”文缈又在给母亲念菜谱。跟楚冉混久了,不会做饭也能说得有模有样。“老外都吃生肉的嘛,熟的人家不爱吃,我只能入乡随俗了。……惦记得很,等着回去吃老妈的拿手菜呢。”

放下电话,文缈对在“做饭”的楚冉说:“还有两天,我们快熬出头了,真好。”

这次经历绝对够难忘,她再也不想来第二遍了。

荒漠Day8

两人走到预定水源点,却只有干涸的泥巴在那。文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连日苦行郁积的负面情绪濒临崩溃,懊悔?愤怒?不甘?都有吧。

楚冉没有太多犹豫,掏出电话,“叫救援吧。”

“不看下附近有没有水吗?”

“希望不大,这处应该是最大的水源区了。”

文缈不说话,只是拉住他手不让他打电话。

“缈缈,我们的水不多了,今天找不到水,明天靠什么在烈日下走一天?不要等到脱水了才打电话,那太危险。”

“难道不能想想办法撑过去吗?你都没有试过。”

“有必要再浪费体力走一圈吗?”

“那你休息,我去探!”

“看看你这状态,脱水严重会死的!”

“我情愿死在这!”

“别说胡话!”他揪住她衣领直视,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倔强。“想想你爸妈你哥,你死了他们会有多难过。”说完松开她,任她低头不语。

两人僵持着,只有燥热的风缓缓流过。

“还有朱儿,她也会很难过。”好一会儿后她终于说话,无助地抱膝蹲下。“他们都会很难过。可是我们走路那么多路,这一路那么辛苦,眼看就到要到了,这次放弃的话……我真的没有勇气再走一次了。”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红色的土壤上,很快蒸发掉。

又过了一会儿,响起一声低低地叹息,他蹲下帮她擦干眼泪,“别浪费水分了。半天,再走半天,如果明天中午都找不到水就呼叫救援。嗯?找不到你就认命吧。”

她起身,跟在他身后,走了一阵上去拉他,“谢谢。”

他牵住她,“走吧,伙伴。”

在附近查探一圈还是找不到水。楚冉用铲子挖出两个几十公分的坑,坑底放上折叠桶,用塑料膜盖住,边缘压实,放一块小石子压在膜中央,下凹的地方正对着坑里的桶。又指挥文缈清理出所有密封袋将树叶套住,扎紧。文缈知道他这是在收集水,土里或叶子上散发的水蒸气会在塑料膜上凝结,汇聚成水滴。

“楚冉,你跟贝爷学过?”

“贝爷?谁啊?”

“忘了全名叫什么了,反正是个野外生存强人,人称能在末日活到最后的人。”

他摇头表示不知道。“既然决心要进入荒野,总应该多做些准备。”

“那你刚才还想放弃。”

“凭这些措施一晚上大概能收集到1升水,不够我们喝一天的。加上现有的水,只能撑到明天中午了。”

“原来你都算好了的。”

“我们是来冒险,又不是来送死的。LNT第一条是什么?”

“事前充分的规划与准备。”

“亏你还记得。”

荒漠Day9

为了赶到最近的水源,路线稍微绕了下。除了身体的虚弱,最难过的还是缺水,口腔已经不是干燥,而是黏在了一起,连呼吸都能把喉咙刮疼。好几次,文缈都想干脆叫救援算了,不想再遭罪了,却又心有不甘,害怕面对放弃后的沮丧和挫折感。

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比肉体的劳累更为煎熬。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一步一步的跟着楚冉前进。楚冉忽然停下,拉住她快步走起来,她心中升起希望。

前方二十多米的山崖下有一片草木,两座山崖形成一道峡谷,他们走进去,拐个弯,山崖的交汇处是一池清水,就这么安静的躺在那。

“啊哈哈哈!找到了,我们找到了!”巨大的劫后重生的喜悦冲击着文缈,她大笑着掬一瓢水泼向楚冉,楚冉挡了几下,回泼她更大的水花,她不再泼,摊开双臂承受着,仿若恩露。

“楚冉,我好爱这个世界啊!”

所有苦难都是在提醒你还活着,此刻,活着就是莫大的幸福。最为单纯的幸福。

比这更幸福的,是身边还有人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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