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在拿到那把玄素琴后,便将琴面给换了。
那玄素琴所有的精妙,都在七根琴弦之上。
玄素琴的七根琴弦乃是千年冰蚕所吐的丝做成,世间罕见,至于琴面则是与普通古琴一样,使用梧桐木所造,只是玄素琴的琴面用的是上好的百年梧桐木所造,而她的手上,正好有一把古琴,琴面是用百年梧桐木所造的,换上玄素琴的琴弦后,便等于是玄素琴了。
换了琴面,她便能掩人耳目了,旁人再也看不出,那便是玄素琴了。
这样的绝世好琴,只有她楚惠才配拥有。
最重要的是,齐王殿下喜爱音律,尤其喜欢听她抚琴,有了这把玄素琴在手,她便多了一个能抓住齐王殿下心的办法。
玄素琴怎么会不在丞相府中?
楚蘅目光看向月卫手中抱着的五把古琴,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心情很不好。
玄素琴是九爷费尽心力,才从慕容明月手中要过来的,若是丢在了丞相府,她如何对得起九爷。
“爷,都是我不好,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才将玄素琴弄丢了。”
她很肯定,玄素琴就在楚惠的手中,现在月卫搜查了整个丞相府,都未能将玄素琴找出来,便说明楚惠早就有准备了,这个女人不简单,现在想要从丞相府将玄素琴找出来,怕是有些难如登天。
见楚蘅都未能认出那把玄素琴来,卫氏眉梢扬了扬,嘴角展露微笑。
“我们丞相府上上下下都是冤枉的,月皇,现在没找到玄素琴,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丞相府上上下下一个交待了。”
楚蘅伸手去,拽了拽九爷的袖子,俯身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爷,找不到玄素琴,怎么办?你乃一国之皇,不适合道歉,要不,我替你道歉吧。”
说来,这个男人也是为了她,才放下了狠话。
九爷不慌不忙的瞥了她一眼,低声回答:“谁说爷找不到玄素琴了。”
楚蘅心头一喜:“你知道玄素琴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话间,九爷的目光在那几名抱着古琴的月卫手中快速扫了一圈。
楚蘅顿时明白过来了,“你是说,玄素琴就在其中,只是换了个样子。”
先前,九爷为了瞒过她的双眼,将斩龙剑换了个样子,如此一联想,她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九爷收回目光,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聪明,不愧是本皇的女人。”
两人窃窃私语,楚廷豫,卫氏,楚惠听不清楚,有些紧张,尤其是楚惠与卫氏。
九爷起身,朝着其中抱着古琴的一名月卫走去。
楚惠瞧了一眼那月卫手中抱着的古琴,心头一抖。
那就是玄素琴。
难道,那个男人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会的,不会的,此事她计划得如此周祥,那千年冰蚕所吐的丝制成的琴弦与其他普通蚕丝制成的琴弦也没什么差别,那男人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在她紧张的目光下,九爷走到那名月卫的面前,伸手出去。
“将这把琴给本皇看看。”
“是,陛下。”
那月卫回应一声,立马将那把古琴递到了九爷的手中。
九爷学楚蘅那日在风波亭的样子,将玄素琴竖抱着,一手抱琴,一手抚动琴弦,轻轻一弹,铮!铮!
琴声流水般自琴弦发出,空灵清幽令人陶醉。
在场众人,不由得有些陶醉。
就在众人陷入陶醉之中,琴声猛地拔高,嘣!
一声爆破般的轰鸣,紧接着,楚廷豫身边的茶桌四分五裂,轰然倒塌在地上。
众人瞧得清楚,那张质地坚硬,无比厚重的茶桌是被音波震碎的。
楚廷豫一介文臣,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一脸恼怒的瞪向弹琴的罪魁祸首。
“月皇,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爷停下抚琴的动作,挑了楚惠一眼,“这就要问贵府的楚惠小姐了,本皇的玄素琴,怎会在楚惠小姐的惠苑找到?”
此时,楚惠脸色煞白,更是被对面那个男人的强大气场逼得心头发抖。
正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月皇明显恼怒了。
感受到月皇的恼怒,卫氏心头也是一抖。
面对这样强悍的男人的质问,母女俩都有些六神无主,无助的看向楚廷豫,希望楚廷豫站出来说几句话。
楚廷豫从愤怒中反应过来,看着对面眼神中充满了怒意的男人。
“你是说,你手中的是玄素琴。”
九爷冷声回答:“如假包换。”
楚廷豫仔细审视了那玄素琴几眼。
玄素琴长什么样子,他无缘得见,但是这把古琴,分明是惠丫头的,而且还是他送给惠丫头的生辰礼物,此琴唤作来凤琴。
“月皇,你可不要欺负本相不识音律,不懂琴,这把来凤琴,分明是惠儿十五岁及笄礼上,本相送给惠儿的生辰礼物。”
九爷抚摸着琴弦:“琴面确实是来凤琴的,可是琴弦是玄素琴,难道楚相不知,玄素琴既是一把绝世好琴,又是绝世的兵刃。”
楚廷豫顿时明白过来了。
难怪,方才这个男人仅凭琴声便将他身边厚重的茶桌震碎了。
“楚相还要本皇请懂琴的大师前来验证吗?”
来凤琴上安着的七根琴弦是来凤琴本身的,还是玄素琴的琴弦,只要请来铸琴大师,查验一番就真相大白了。
大风王朝最著名的铸琴大师在皇宫里,若是去请铸琴大师,必会再次惊动承孝帝,楚惠偷倒玄素琴一事,更是会传得沸沸扬扬。
身为皇家的准儿媳,竟然偷盗东西,这若是让承孝帝知道了,必不会轻易放过楚惠。
楚廷豫与卫氏很快想到了这一层。
“惠儿自幼痴迷对古琴痴迷,一时糊涂,这才犯下如此错误,还请月皇看在蘅丫头的面子上,饶恕惠儿一次。”
楚蘅冷冷一笑。
为了楚惠,楚廷豫还真舍得放下老脸求情。
楚廷豫话落,转身,扬手一耳光打在楚惠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做给九爷与楚蘅看的,用足了力量,打得楚惠连连后退了三步,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红肿一片。
“孽女,竟然做出这种丑事,还不赶紧向你姐姐赔罪。”
楚惠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捂着脸,暗暗咬牙,走向楚蘅。
她还没开口,便没九爷抢了先。
九爷沉声道:“这玄素琴是本皇的,不关蘅儿的事,原不原谅你,也是本皇的事。”
楚蘅看着身边的男人,心头一暖。
这个男人既为她报仇,又不想她做恶人,竟如此为她着想。
楚惠话到了嘴边,听到九爷的话,顿时噎住。
“月皇想让惠儿怎么做?”
当着李大年的面,九爷咄咄相逼,令楚廷豫有些恼羞成怒。
月皇笑了笑,回答:“楚相大人这话可真有意思,是楚惠小姐贪念本皇的玄素琴,盗本皇的玄素琴在先,楚相大人现在竟然问本皇想怎样?”
他又算计的一笑,根本不给楚廷豫开口的机会。
“既然楚相问了,本皇也就直说了,本皇也不为难楚惠小姐,请楚惠小姐将玄素琴的琴面还给本皇,若是有损坏,按价赔偿,对了,这把玄素琴,本皇从铜雀阁购得,一把琴总共白银五百万两,若是楚相不信,可以去铜雀阁问一问。”
自从月皇报价五百万两银子后,楚廷豫心头有种很不好的直觉浮起来。
他紧绷着一张脸,扭头问楚惠。
“那玄素琴的琴面呢?”
知道月皇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楚惠哪里敢留着那玄素琴的琴面。
楚蘅出嫁那日,她发现,楚蘅并未将玄素琴带走,便吩咐碧桃去芸苑将玄素琴取了,她拿到玄素琴后,担心夜长梦多,当下便将玄素琴换了琴面,原本的琴面,她早已吩咐碧桃烧毁了。
“惠儿,玄素琴的琴面呢?”
她迟迟不回应,楚廷豫急得眼皮子直跳,干脆朝着楚惠咆哮。
楚惠心头一抖,根本不敢直接面对楚廷豫,垂着脑袋,吱吱呜呜回答:“被……被烧毁了。”
“什么?”
楚廷豫只觉得气血上涌,脑袋里嗡嗡作响。
“你这败家女啊,败家女。”
“什么,烧毁了。”
九爷眼神一暗,表现得痛心疾首:“那可是本皇最喜爱的一把琴,也是本皇与蘅儿的定情之物,于本皇来说意义非凡,你竟然将它烧毁了,楚相,实在对不住了,那玄素琴的琴面价值二百万两银子,本皇念在咱们亲戚一场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收你一百六十万两银子。”
楚蘅嘴角一抽。
这是坑死人不偿命的节奏啊。
楚廷豫一张脸黑得跟锅底差不多了。
一百六十万两银子啊,他做官这些年总共捞的油水加起来,也不过这么一点点,有可能还不够。
不过,卫氏嫁入丞相府时,倒是带了不少嫁妆过来,加上卫家陪嫁的那十几间铺子,这些年又是赚钱的,凑一凑应该足够一百六十万两。
楚廷豫心疼自己的银子,瞪了卫氏跟楚惠一眼,冷声道:“这件事,是你们母女俩惹出来的,你们母女俩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