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急忙让开。
“几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四人刚进入客栈,便听闻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二楼一间客房传出来。
半夜三更,范秋华剧烈的咳嗽了一阵,翻身趴在床上,吐出来的黑血,将床前的脚踏都给染黑了。
楚蘅给她把脉,发现她的脉搏越发的微弱,紊乱,显然中毒已经很深了。
“秋华姐,秋华姐,你坚持住,大牛哥就快要回来了。”
扫了一眼脚踏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那一团一团的黑血,扎得楚蘅眼睛疼痛,发酸。
等范秋华吐完之后,她扶着范秋华躺好。
老爷子也在一旁,楚蘅扶范秋华躺好之后,扭头,眼神求助的将老爷子看着。
“师傅,您想想办法。”
此时此刻,楚蘅好恨自己,还未能将那太古医经研究透彻,要是她能将太古医经研究透彻了,此刻就能救秋华姐了。
老爷子摸了摸范秋华的脉搏后,唉声叹气。
“蛇毒已经攻心,若是找不到蝮蛇草,最多还能坚持半个时辰。”
听闻,楚蘅双眼酸涩得厉害,紧紧的握住范秋华的手。
“秋华姐,不会有事的,不要怕,大牛哥一定会带着蝮蛇草回来的,你要相信他。”
范秋华吃力的牵动了一下嘴角,虚弱得说话都很困难。
“……蘅儿,我求你一件事。”
楚蘅紧紧握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越来越冰凉,楚蘅心里急得厉害,握着她的手到嘴边,不断吹气给她暖手。
“秋华姐,你说。”
范秋华强打着精神,缓缓的开口:“蘅儿,我若是去了,请你务必要帮我照顾大牛哥,还有,你转告大牛哥,我是心甘情愿为他挡箭的,叫他不要自责,回到崇华县以后,要好好……好好的活下去。”
田大牛听到范秋华咳嗽,拿着蝮蛇草,箭步冲上二楼,站在门口,正好听到范秋华在交待楚蘅。
听到范秋华交待楚蘅的话,他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秋华,傻丫头。”
隔着门板,他都能感觉到范秋华此刻的虚弱,他心头一抖,猛地将门推开,拿着蝮蛇草,冲到范秋华的床前。
看着田大牛手中的蝮蛇草,楚蘅跟老爷子面上同时一喜。
老爷子盯着那蝮蛇草看了几眼,确定道:“没错了,这就是蝮蛇草,赶紧碾碎了,涂在秋华丫头的伤口上。”
此刻,范秋华的意识已经涣散得厉害,她大大的睁着双眼,似乎看见了田大牛,却又看不太真切。
“秋华姐,大牛哥取蝮蛇草回来了,你不会有事了。”
楚蘅激动不已,一边轻轻解开范秋华肩膀上的绷带,一边与她说话,不让她昏迷。
田大牛直接将蝮蛇草含在嘴里,用牙齿将那无比苦涩的蝮蛇草咬碎。
范秋华听到楚蘅说话,强撑着,不让自己的意识涣散。
“大牛哥,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楚蘅将绷带解开,田大牛吐出已经咬碎的蝮蛇草,轻轻的涂抹在范秋华的伤口上。
瞧着那皮肉外翻的伤口,田大牛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轻,很细致了,但是那蝮蛇草的汁液由伤口渗入进去,范秋华还是疼得,受不了身子哆嗦起来。
这般剧烈的疼痛感,倒是拉回了她的意识,她睁大双眼,一下子看清楚了,她面前的男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田大牛。
“大牛哥,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傻丫头,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惦记着我。”
田大牛的心,此刻,被一片暖意包裹着,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春暖花开之时,他躺在阳光下沐浴一般。
确定田大牛平安了,范秋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在蝮蛇草药力的作用下,她双眼一闭,忽然陷入了昏迷。
见她昏迷过去,田大牛急忙询问老爷子跟楚蘅。
“老爷子,蘅儿,秋华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蝮蛇草能够解蝮蛇之毒吗?”
楚蘅为范秋华包扎伤口,老爷子再次为范秋华把脉确定。
涂抹上蝮蛇草,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范秋华的脉相明显平稳了许多。
“臭小子,慌什么,丫头已经没事了,她这是担心了你半宿,又毒气攻心,消耗了所有精神,此刻确定你平安了,她精神一松,才昏迷过去的,让她好好歇一个时辰吧,一个时辰后,蛇毒应该能够解除了。”
田大牛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老爷子抱拳。
“多谢老爷子。”
老爷子摸着山羊胡,挑了田大牛一眼。
“想要感谢我老头子,等回到大王镇后,有的是机会,最重要的是,记得打酒给我老头子喝。”
田大牛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楚蘅无语的扶额。
这老爷子,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将那酒忘记。
“师傅,您累了半宿了,赶紧去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们怕是得继续赶路。”
为了救大牛哥,这几日,是没日没夜的赶路,吃得又是干粮,好在,老爷子身子骨好,若换做寻常的老头儿,怕是早就累坏了。
老爷子瞧范秋华的脸色好看些了,捂嘴打了个哈欠。
“那老头子我去睡一觉,有什么事,再叫老头子我。”
老爷子出去了,楚蘅才发现,九爷不在身边,急忙问田大牛:“大牛哥,九爷呢?”
田大牛道:“应该在走廊上。”
方才,楚蘅给范秋华宽衣包扎,九爷没好意思进来。
楚蘅听了田大牛的话,走到走廊上,见九爷双手环胸,双腿交叠,很随意的靠在走廊处的栏杆上。
瞧九爷身上没有血迹,楚蘅心里松了一口气。
“爷,辛苦你了。”
九爷跟范秋华,是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都是为了她,爷才到这北牧边关来冒险的。
“走,回房睡觉去。”
九爷困得厉害,身子离开栏杆,走上前两步,伸手就揽在了楚蘅的腰上。
楚蘅道:“我没有订客房。”
要照顾范秋华,她以为自己没时间休息,便没有订客房。
“爷订了。”
九爷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前面一间客房走去,踢开门,走进客房,摸黑找到床榻,将她搁在软软的床榻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再将她搂进怀里,盖上被子。
这几日,楚蘅是累极了,被九爷这么抱着,身上温暖,没几分钟就睡过去了。
一个时辰后,九爷将她叫醒。
楚蘅睁开双眼,便想起范秋华,急忙下床,与九爷一起到隔壁客房。
老爷子已经醒来,正在隔壁客房里给范秋华复诊。
田大牛眼睛一眨不眨的将老爷子盯着,等老爷子把完脉,他急切的询问:“老爷子,秋华怎么样了,蛇毒祛除了没有?”
老爷子道:“脉象已经平稳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回到崇华县之后,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闻之,田大牛心头大喜。
楚蘅跟九爷到门口,正好听到老爷子刚才的话,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此时,墨春疾步上楼来,提醒着九爷:“爷,咱们得继续赶路了,再不赶路,郭原的人该追上来了。”
好在,范秋华已经度过危险了,田大牛将正熟睡的她从床榻上抱起来。
“九爷,蘅儿,咱们走吧。”
天未亮,一行人便离开大丰镇,快马加鞭的往崇华县方向赶。
郭原的鹰队队长领着一千余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好在,墨门驯养的马,速度比军用的马屁都快。
八月二十四的中午,一行人终于入了崇华县境内。
瞧着崇华县的界碑,那鹰队队长咬了咬牙,不得不挥手,让身后的队伍停下来。
如今,崇华县已经归了月国版图,他们这些乃是大风王朝的军人,若是贸然闯入崇华县,怕是会影响月国与大风王朝刚订立的和平盟约,让月皇借机对大风王朝出兵,北牧战事未平,若是再与月国开战,大风王朝定讨不到好。
“撤,回北牧。”
为了大局着想,那鹰队队长只好下令,放弃追击田大牛,撤回北牧。
追兵未进崇华县,压下田大牛心头的那块大石头这才挪开。
若是因为他,引了郭原的一千部下入崇华县,搅得崇华县鸡犬不宁,那么,他田大牛就是罪人了。
“既然郭原的追兵已经撤回去了,咱们慢些赶路吧。”
楚蘅瞧着,范秋华脸色苍白的靠在田大牛的怀里,“这一路,秋华姐的伤口已经裂开好几次了,再裂开几次,伤势就更重了。”
“蘅儿,我没事。”
范秋华身上虽然痛,但是心里却是甜蜜的。
田大牛的一只手,正绕在她的腰上,紧紧的将她抱着,生怕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她努力了这么久,大牛哥终于肯接受她了,这趟北牧,她没有白去,肩上的伤,也没有白受,她很开心,很幸福。
楚蘅话音落定,田大牛便操控着身下的马减速。
范秋华感觉身下马的速度慢下来,偏头对上田大牛的目光:“大牛哥,我真的没事,不用减速,咱们赶紧回去吧,田汉叔,庄婶,田朵妹妹,二牛兄弟都在担心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