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夹杂着罕见的大雪呼啸而至,弥漫在苍茫的大地上,无声无息的飞舞,却因为风的带动变得凌厉许多,飞雪乱占迷人眼,让人无法睁开,白色的世界里容不下一丝一毫的瑕疵,即使有也很快被不断漂落的大雪所覆盖,那是一个白雪的世界,掩盖了血腥和罪恶,贪婪,欲望,杀戮!
窗外寒风凛冽,北风呼号,击打着窗棂,飞雪落在窗户纸上发出扑簌簌的落雪声,让人忍不住担心单薄的窗户纸是否能阻挡那呼啸而至的大雪,屋内却暖如春季,傅柏轩焦急的站在屏风外,来回踏着慌乱的脚步,沉重而心事重重,单薄的紫衫早已被汗水浸湿,一手持剑,一手握拳,握拳的手垂在身侧,微微的颤动,分不清是因为走动的原因还是什么。
邪魅俊美的容颜上两道浓黑的剑眉几乎蹙在了一起,紧张而担忧的不时张望着,透过薄薄的屏风,隐约可见茗烟朦胧的身影和高耸的腹部,还有她痛苦的挣扎,耳中只闻那女人痛苦的呻吟声,他恨不得能代替那个守在床边的舞娥,恨不得能握住茗烟的小手,以身代之,控制不住的抬腿欲上前,却又无奈的收回,不能,想到舞娥的话。
茗烟重重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声音嘶哑而痛楚,生孩子真的太痛了,痛的自己都想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拿出来算了,随即苦中作乐的自嘲,这里毕竟不是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是时空,不是自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
又一波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茗烟差点昏过去,手紧紧的扣在床沿,咔嚓一声,床板被她硬生生的掰断一块,尖锐的木刺划破她稚嫩的手心,鲜血顺着木块流下,但是却丝毫没有让茗烟察觉,她反而狠狠的握紧了木屑,转移自己的痛楚。
一直为她接生的舞娥看到了,失声叫了起来,叫声未歇,眼前一花,傅柏轩双目赤红的出现在床边,紧张的巡视着茗烟,一眼看到那鲜血横流的小手,立刻紧紧的握住,小心翼翼的掰开,一点点的将木屑挑出,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后,才为茗烟上药,神色凝重而怜惜。
“茗烟,不要伤害自己,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细心的安慰着汗水淋漓的痛苦女人。
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压抑着痛楚,缓声附和:“我没事!谢谢!”
“不要说谢谢,你明白我的心,谢谢是对我最残忍的回答!”一抹受伤的痛苦滑过俊美的容颜,傅柏轩略带伤感,道谢反而是一种无形的疏离。
讶然一笑,茗烟紧皱的小脸微微放松,“好!”
本欲将傅柏轩赶走的舞娥见他们相谈甚欢,又改变的主意,也许这是他们的机会,也可以转移茗烟的注意力,所以她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撕心裂肺的痛楚席卷了茗烟的身体,她不受控制的紧握傅柏轩的手,粗重的贪婪的喘着气,她有预感,孩子快要降生在这飞雪飘零的季节里。
“茗烟,放松,快了,马上就好了!”同样满脸大汗,紧张不已的舞娥轻声安慰着她。
“我明白,放心,我······啊!”未完的话被一声尖叫所代替,紧接着伴随着而来的是婴孩响亮的啼哭声,三人面色一喜,茗烟放松了满身的神经,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太好,终于平安落地了,只是·····
喜悦伴随着忐忑而来,她挣扎着想坐起,却不成想刚刚生产完的她就如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般,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感觉,好像全身都失了触觉一样。
“不要动,你现在需要休息!”傅柏轩按住了挣扎的茗烟,他的额上也冒出了层层的汗珠,细密而繁多,脸色却是如释重负的神色,带着深深的安慰和满足。
“看看,真是好俊的一个娃娃,男孩子呢!”当过母亲,也明白一个母亲的心情的舞娥手脚麻利的将孩子包好,抱了过来,递给茗烟,舞娥红润的脸上是欣慰的笑容,看着茗烟长大,茗烟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如今这情形更是她非常乐见的。
从舞娥抱过孩子,茗烟就双眼冒光的看着那个上好锦缎包着的小人儿,眼巴巴的看着,双手颤抖的接过,喜悦的泪水无声的滑落,眼前这个小小的,胖胖的婴儿就是自己的孩子吗,红润的脸颊,紧闭的双眸,微阖的小嘴,稀疏而发黄的几缕绒毛就是他的头发,真的好可爱,好漂亮,虽然不像自己,但是真的好漂亮,唯一可惜的是闭着眼睛,否则该是多么美丽的画面。
她又哭又笑的将孩子搂在怀里,抬头望向身边的舞娥,傅柏轩,“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宝宝,我的!”
“傻丫头,哭什么,生产后可不能哭的,不吉利,对了,他手臂还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呢!”舞娥也红了眼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个无福的孩子,心中有微微的酸涩。
“就是,不能哭!”傅柏轩也微笑着端详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孩,虽然白白嫩嫩的,五官却斯文俊美,比例匀称,但是看不出像谁,至少不像茗烟,他若有所思的望着茗烟,难道像孩子的父亲,但是自己和茗烟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相似的,奇哉怪哉,孩子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
孩子虽然在母亲腹中很不老实,狠狠的折腾了自己的母亲,但是生下后却非常的安静,不哭不闹,只是睡,舞娥看了眼神色疲惫的茗烟,仔细的为她盖好被子,缓缓的离去。
虽然很想留下陪伴茗烟,但是看着她疲惫的神色,凌乱汗湿的发丝,想到她刚刚经历的磨难,的确应该要好好的休息,轻拍茗烟的小手,茗烟理解的微笑,看着那个至情至圣的男人飘然的离去,心中是满满的感动。
舞娥出来后,才惊讶的发现,雪停了,而自己却身处一个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中,那屋顶,那光秃秃的柳树,那冒着热气的湖面,处处是厚厚的积雪,红墙青瓦消失了,代之的确是那晶莹的冰雪,厚厚的压在柳枝上,偶尔轻飘飘的洒落,那孩子真的福星,难道这漫天的雪皆是为了迎接他的到来吗,欣赏着别样的风景,舞娥暗自猜测着,突然想起自己的丈夫,想起之前的混乱,她顿下脚步。
“前辈,如何了!”傅柏轩的询问声惊醒了沉思的舞娥,抬眼,薛帆正飞速而来。
“丫头没事吧!”略显疲惫的薛帆没等停稳就连声追问。
“很好,生了一个小公子!”舞娥心疼的掏出手绢拂去薛帆身上厚厚的积雪。
薛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差异的瞪大了眼睛,将疑问的目光转向傅柏轩,傅柏轩微微点头,认同了舞娥的话。
喜色蔓延,薛帆乐的哈哈大笑,捋着胡须不住的点头,“没想到,我说怎么突然天降大雪,原来如此,此子福泽不小哇,好,不愧是我天机的徒孙!”抬腿为晃身形,就要往茗烟的房间走去,却被舞娥拉住,“晚上再去吧,茗烟已经歇下了!”
“对了,米奇呢?”傅柏轩突然想起对茗烟的承诺,左右没看到那老虎的影子。
“不是和丫头在一起吗!”闻言薛帆疑惑的反问。
“没有,很早就不见了!”
三人脸色立变,一丝不妙的猜测浮上心头,对视一眼,“舞娥,你回丫头那儿!”
薛帆像离弦的剑一般飞速掠去,青灰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皑皑的白雪世界中,傅柏轩也匆匆而走,如果米奇真的有事,自己恐怕要自责死了,茗烟也不会原谅自己,焦急的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焦灼的眼睛四处搜寻着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不会的,米奇是一个极聪明的老虎,相信一定会没事的。
苍茫的冰雪世界中,傅柏轩如流星一般穿梭在庭院中,花园里,假山上,就连自己的屋子他都抱着侥幸的心理巡视了一遍,没有,什么都没有。凝重浮上心头,难道米奇真的落入了那些贪婪人的手中了吗,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他几乎忘了脚下的凸起,差点被绊倒,拂去身上的雪花,自嘲的一笑,何曾这么狼狈过,怒气陡生,什么人竟然趁人之危,如果茗烟得知了,会怎么样,暴跳如雷,还是放声大哭,好像都不是她的性格,但是不管如何,刚刚生产后的身子都不宜有负面的情绪。
负气的抽出宝剑,凌厉的剑气夹杂着无名的怒火,击落了不远处厚厚的积雪,令他们扑簌簌的落下,该死的小人,决不放过他们,心中暗暗起誓。
“哎呀,小心的点,我老了,可经不起你的怒火!”薛帆出现在前方,虽然面带笑容,但是犹有凝重。
收回宝剑,他明白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不能乱了阵脚,“前辈,可有收获?”
薛帆长叹一声,“米奇失踪了,下落不明!”
“那?”自己的猜测被人说出,虽然是意料之中,却还是让他脸色微变。
“放心,我仔细算过,生命无忧!”安慰的拍拍他,“现在应该担心怎么告诉丫头,那是她的命根子呀!”
心知肚明的两人默然无语,只是匆匆赶回茗烟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