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蓄一室的水在机关开启时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口子,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奔涌而来,而始作俑者薛帆带着自己的妻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曾堤防的柳少卿顷刻间被水冲倒,随着水流消失在这间石室中。
纳兰靖宇和墨冉狼狈的挣扎在水中,突然来袭的大水让他们防不胜防,慌乱之余却没有忘记那个被困石室中的少女,墨冉用剑插在石壁上,固定自己的身形,护住纳兰靖宇,焦灼的目光却四处搜寻着茗烟那抹白色。
纳兰靖宇推开墨冉,奋力冒出水面,极目望去,汹涌的水面上什么也没有,迎着依旧不断涌出的水流,游到茗烟曾呆过的石室,深吸口气,沉到水中,却只发现紧随而来的墨冉,将他同样伤痛和惊慌的表情纳入眼底,两个男人在水下对视一眼,传递着同样坚定不移的信念,一无所获后,无奈的浮出水面,也许茗烟随着水流被冲走了,他们的脑海中同时闪过一念,顺着水流追踪而去,消失在石室中。
在薛帆离去的瞬间,傅柏轩就有所动作,他迎着汹涌而来的水流,毫不在意自己所承受的冲击,准确的找到并抓住了茗烟,将她冰冷的娇躯纳入怀中后才就着水流回到地面上。
顾不得自己身上淋漓的水渍,他关心的是怀中的女人是否还有呼吸,是否还有救,湿漉漉的手微微颤动着放在茗烟的鼻下,良久后,本就苍白阴沉的脸如坠冰窖中,嘴唇颤颤巍巍的抖动着,猛然间将茗烟紧紧的搂入怀中,紧紧的压在自己的胸前,怎么会,怎么可能,滚烫的热泪顺着冰冷的面颊滑落,没入茗烟的秀发中,茗烟,茗烟,难道你真的要离我而去吗?
陷入悲戚中的他毫不堤防的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脑袋,木然的回首,一丝狠厉滑过,双眸中溢满杀机,冷酷而无情。
薛帆被傅柏轩阴狠的眼光吓了一跳,乖乖,丫头的情债不少呀,麻烦喽!
“你抱得如此紧,难道想勒死丫头吗!”无视傅柏轩欲杀人的眼光,将他怀中的茗烟夺了过来。
愣愣的看着佳人被夺,脸上却浮现狂喜,颤抖的声音,破碎的语气,充满希翼的追问:“前辈,前辈说得是······”
白了傅柏轩一眼,“有救,晚了就没救了!”说完抱着茗烟飞身离去,傅柏轩也紧追不舍。
将茗烟放在床上,撬开茗烟紧闭的青紫色的樱唇,摸出一粒火红的药丸却没有给茗烟吃下,而是将深思的目光投向那个狼狈不堪的紫衣青年。
看着薛帆的动作不解,“前辈为什么不救人!”
“傻小子,你认为此时的丫头能吃下药吗?”半死的人了如何能吞下药丸,他傻了吗,如此白痴,薛帆暗自摇头。
“那······”顿悟的傅柏轩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晕红,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吗?
将药丸交到傅柏轩的手中,薛帆推门而出,关门后淡淡的吩咐到:“将药喂下,为她打通奇经八脉,我会为你们护法的,谨慎!”
将药含在嘴里,一股奇香混杂着淡淡的腥气充斥他的味觉和嗅觉,但是傅柏轩没有任何的反应,盯着茗烟惨白的容颜,就连那殷红的朱砂痣都仿佛失了颜色,晦暗不明,虔诚的吻上那冰冷的朱唇,将嚼碎的药丸用舌尖顶入茗烟的喉咙里,留恋的轻吻了几下,深深的叹息,茗烟,我真的好渴望你,但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必须要救你,否则后果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扶起茗烟,自己也盘膝做好,收敛心神,为茗烟打通奇经八脉,不敢有丝丝的分神,否则自己死不足惜,连累了茗烟那将是自己一辈子的痛。
时间默默的流逝,茗烟的胸口渐渐有了起伏,面色逐渐的红晕,反观傅柏轩的脸色却苍白了许多,门里紧张的为茗烟疗伤,门外同样围着焦灼的几个人,唯有薛帆老神在在,一脸的平静,硬是塞给同样逃过一劫的米奇几粒药。
门在万众瞩目中吱呀一声打开,一脸苍白和疲累的傅柏轩出现在门口,脸上挂着淡淡的喜悦,看到他的出现,纳兰靖宇一喜,表情放松了许多,双眸晶亮,看来茗烟真的没事了,快步闪过站在门口的傅柏轩,在经过他时,微微的停顿了下,如耳语般的道谢声响起,“谢谢!”声音虽小,但是蕴含的诚意却十足。
脸色苍白但是却很满足的傅柏轩听到道谢后,面无表情,剑眉却微微皱起,没有回头看向那个曾经的靖王爷,却毫不客气的回敬道:“茗烟是我爱的女人,救她不悔!”
“不悔?”咀嚼着这个词,同样狼狈不堪的纳兰靖宇消失在房门后,紧随其后身上仍在滴水的墨冉深深的充满感激的凝视了这个神秘的紫衣人一眼后也随之进入。
柳少卿看着神色有丝颓然的傅柏轩,就是他,这个紫衣人,救了姐姐,救了自己爱慕的姐姐,想道谢,却别别扭扭的无法说出口,对他自己的心情是复杂的,最终只是沉默的看了傅柏轩一眼,匆忙又带有逃避意味的看茗烟去了。
傅柏轩对柳少卿的心思心知肚明,那张犹带稚气的脸庞上写满了对自己的意见,自嘲的一笑,他人的看法不会左右自己的情绪和行事,当然也包括了茗烟的弟弟柳少卿,既然茗烟平安无事了,自己也该离去了。
薛帆拉住正要去看茗烟的舞娥,面对她疑惑不解的询问目光,无奈的一笑:“你呀,真是关心则乱,现在里面热闹着呢!”
拉着恍然大悟的舞娥渐行渐远,将空间和机会留给年轻人,逐渐落下的余晖将他们亲密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合而为一。
余晖铺泻,红灿灿的霞光让人如坠仙境中,屋内很安静,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只有茗烟平稳的呼吸声绵长而悠远,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茗烟的身上。
安详而睡的茗烟脸色还有些许的苍白,唯有双颊带着淡淡的红晕,青紫色的樱唇早已消褪泛着粉色的光泽,流云般的秀发早已干透,铺泻满床,就这样安静的沉睡着,虽然还有丝狼狈,但是那明媚耀眼的容颜还是让目睹的几人心醉神迷,有些慌乱的收回视线,不敢正视。
亲眼看到茗烟安然无恙的柳少卿兴奋之情无法表达,有丝激动的上前,握住茗烟放在被子外面柔荑,“姐姐,姐姐你真的没事了,太好!”
但是这姐弟情深的一幕在纳兰靖宇和墨冉看来却非常的刺目,心中又妒又羡,凭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是茗烟的弟弟吗,墨冉还好,沉默内敛,即使嫉妒也不愿轻举妄动,有所顾忌,但是纳兰靖宇就没有那么大度了。
脸色阴沉的他迅速将柳少卿紧握的茗烟的手抽回,放回原处,如凝脂般触感的肌肤让他留恋的抚摸了几下,后知后觉的收回后却对上柳少卿愤怒的目光。
一腔怒火的柳少卿压低了声音质问:“你干什么!”如果不是姐姐还需要休息,只能绝不会善罢甘休。
恢复潇洒温文的纳兰靖宇看着茗烟,淡淡的回道:“不要吵到茗烟休息。”
“你······”柳少卿忿忿不平的压抑着怒火,低哑着嗓音质问:“究竟是你还是我,大家心里明白!”
“当然是你!”纳兰靖宇闲闲的一句话却勾起柳少卿那复杂的心思,勃然大怒,手中的宝剑跃跃欲试。
他们这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沉睡的茗烟依旧有所察觉,细长的柳眉微蹙,嘤咛了一声,葱白的玉手无意识的挥动,想赶走那嗡嗡的扰人清梦声,清纯娇憨的模样看的三人心头一紧,情不自禁的沉醉。
一直作壁上观的墨冉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请你们不要吵到茗烟休息!”主子也是的,干嘛要和一个毛毛躁躁的毛头小子计较,还吵嘴,这真是那个如天人般的主子吗,也许这是好事吧,毕竟主子不再那么不可亲近了,有了人性化的一面,不想一句话却引来两人的敌视,墨冉微微苦笑,早知就不开口了,让他们狗咬狗去。
却见纳兰靖宇和柳少卿如孩子般负气的对视一眼后,冷哼一声,柳少卿首先推门而出,对柳少卿那挑衅的一眼,纳兰靖宇选择了漠视,和他大动干戈不值,自己是谁,且会让人看笑话。
走到门口时余光瞄到一身黑衣的墨冉依旧痴痴的望着茗烟,清朗的声音声加上一丝不易觉察的冷酷:“你去换换衣物吧!”
墨冉留恋的看了一眼,明白爷的言下之意,沉默的尾随而去,屋中再次恢复了寂静,而在他们离去后,本应沉睡的茗烟却静静的睁开美眸,望着关上的房门若有所思,苍白的脸上滑过淡淡的无奈。
原来她早已醒来,但是面对那三双炽热的目光,自己只能选择装睡,无奈之举,对柳少卿和纳兰靖宇的冲突也感到好笑,没想到温文儒雅的他竟然也如此的沉不住气,缓缓的阖上双眸,再次睡去,太累了,精神的,肉体的煎熬让她很快陷入沉睡中,不知一袭紫衣的傅柏轩在所有人离去后悄然而入,默默的陪伴了她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