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重的湿气,一轮残月高悬,除去几盏摇曳的昏黄烛火在暗夜中忽明忽暗外,是近乎死般的寂静,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安静。
经过一劫的茗烟他们投宿在此处最大最繁华的客栈,虽说是最大最繁华其实不过是一个只有十几个房间的小客栈,斑驳的墙壁,暗黑的桌椅,历经了岁月的洗礼,但处处还算干净,茗烟也没有多挑剔。
没有点灯,因为夜早已深沉,许多人早已进入梦乡,茗烟静静的窝在床上,微阖双眸,衣衫半敞,一手支着头,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米奇早已干透的毛发,清冷的月色透过未关的窗户投射在那如玉般的脸上,斑驳着几许风情,长而弯曲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窝下留下扇形的阴影,半敞的前襟,露出性感白嫩的锁骨,月色下的锁骨如玉似冰散发着别样的风情,如一朵冰莲高傲寂寞的散发着独有的芬芳在暗夜中摇曳生姿。
在这万籁寂静的夜,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或者是心意相通的默契,一袭紫衣妖媚男人如风般出现在月下,晶亮的双眸在看到茗烟时精光四射,充满了柔情和爱恋,飘身而入,但是当他看到风情万种的茗烟时,有丝窘迫,有丝意外,微微顿住了身形,犹豫着是否上前唐突佳人。
对于他的到来,米奇早已从散布在空气中的气息中查知,琥珀的大眼的懒懒的半睁,瞄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会,这男人实在聪明,至少比那三个男人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离去,而不会引起茗烟的反感。今夜的茗烟心绪起伏不定,有着淡淡的失落,淡淡的犹豫在心中徘徊不定,还有着隐约的愤怒,而这个男人来的正是时候。
茗烟没有动亦没有出声,对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沉默以对,更没有睁眼,茗烟在等,等他的决定,是保持着理智和风度的离去,还是坚定已有的信念而前进,而今夜是自己最脆弱和孤单的夜,难熬,孤寂漂泊的心也渴望一个温暖的港湾暂时停泊,所以他,来得正是时候,如及时雨一般滋润着自己干渴的心田。
预料和渴望中的火热胸膛慢慢贴近了茗烟的身体,深沉低哑的嗓音带着深深的怜惜在茗烟的耳畔响起,“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幽幽的叹息,飘渺而深情,却如甘甜的露水般滋润着茗烟的心,原本低沉而颓丧的心情霎时明亮的许多,微阖的双眸无声的上下抖动,长而翘的睫毛颤颤巍巍,却没有睁开,只是微微叹息着窝进来人的怀中,叹息中有着欣慰和满足,真好,对于今夜他的来临。
米奇看着他们的互动,明白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更明白此时的茗烟需要的不是自己的陪伴,说心中没有遗憾那是虚假的,但是米奇还是悄然的跃下床,乖乖的窝在床边,将虎头扭向窗外,无意识的凝望着悬在半空的银辉,故意的忽略身后的暧昧。
久久以后,在傅柏轩久到以为茗烟早已沉沉睡去的时候,清雅的嗓音飘忽的响起:“为什么要道歉!”
“这?”傅柏轩迟疑了,难道要告诉她,说自己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她,一直都在帮助茗烟,一直在铲除隐在的杀机吗,不能,自己默默的付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在茗烟面前邀功。
“呵呵!”茗烟调皮的轻笑,微抬眼睑,将眼中的狡诈淡淡的隐去,不留丝毫,“随口一问,不用回答,今夜谢谢你的到来,我真的很开心!”
月下,屋中,床上,一白衣少女恬然的窝在一紫衣魅惑的青年怀中,神态安详,如一尊玉女般圣洁,额上的朱砂痣在银辉中闪耀着魅惑的色泽,胸口在微微的起伏,紫衣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和满足,搂着怀中的女子也沉沉的睡去。
夜凉如水,清辉铺泻,隐在黑暗中的罪恶悄然来袭,就连那半空的银白的月色也隐隐添上几许血色,几十条黑影无声无息的摸到茗烟他们所住的二楼,黑暗中,他们默契的打着手势,多数的人都集中在了茗烟的房间周围。
本来静静安睡的米奇警觉的睁开琥珀色的大眼,目光中流露出凶狠和野性,示威的低低咆哮着,怒视着已经出现在窗口的黑衣人。
见形迹败露,来人并没有慌张,而是亮出了兵器,身形迅速的涌入直奔床上安睡的少女,对茗烟那脱俗的容颜视而不见,裸露在外的眼眸中流露的是浓浓的杀机。
而床上的茗烟在黑衣人进入房间的刹那间,飘身而起,银月早已握在手中,娇媚的容颜上是被打扰清梦后的不耐和烦躁,冷酷着一张娇美的容颜,升腾着逐渐浓烈的杀机。
“茗烟,还是我来吧,不要拔剑!”同样被吵醒的傅柏轩更是杀机隐现,他们实在不该,不该在今夜再次来打扰茗烟的安静,既然如此,自己就代劳了。
四目相对,茗烟读懂了他的心思,微微的挑眉,颔首,将浑身的杀气静静地收敛,但是手中的银月却始终没有放下但亦没有出鞘。
幽光闪过,无声无息的交上手,夹带着怒气的傅柏轩出手没有丝毫的仁慈,出手必是杀招,凶狠而毒辣,血色翻飞,断肢残臂零落,不断有人倒下,但是却没有人哀鸣,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着,浓重的血腥味慢慢的弥漫着,来人前仆后继,试图冲破傅柏轩的阻拦击杀茗烟,几乎是只攻不守,招式凌厉阴毒,并且训练有素,茗烟默默的凝视着,揣度着,丝丝了悟闪烁在眼中。
紫衣浸染了血色,变成了浓重的黑,张扬的黑发在月下闪动,偶尔还将关心的目光转向茗烟,面对此时,茗烟总是微微报以一笑,轻声的提醒他注意安全。
咣当一声,响彻在寂静的夜中,门被人粗鲁的踢开,衣衫凌乱的柳少卿提着犹自滴血的宝剑闯了进来,略带惊慌的视线寻找着茗烟,当看到茗烟衣饰无损的好好站在床边时,惊慌的神色渐去,凌厉的愤怒在蔓延,没有多言的加入了打斗中,有了柳少卿的加入,傅柏轩如虎添翼,在薛帆和舞娥赶来后将来犯的敌人全部斩杀在当场。
从头到尾,整场杀戮在暗夜中发生,在无声无息中结束,血色浸染了月色,猩红在众人的视线中弥漫,除了纳兰靖宇和墨冉,所有人都集中在茗烟的卧房中,地上是死去的黑衣人,零落着泛着幽光的武器,茗烟沉默的坐在床边,舞娥带着一丝惶恐窝在薛帆的怀中。
柳少卿和傅柏轩在翻动着黑衣人的尸体,试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良久后,傅柏轩带着早知如此的表情回到茗烟的身畔,面对茗烟询问的眼神,他有丝无奈的默默摇头,淡淡的忧虑袭上心头,究竟是什么人非要治茗烟于死地呢。
“姐,什么也没有!”柳少卿懊恼的起身,当他看到傅柏轩亲密的站在茗烟的身边时,懊恼之色更重,双眸闪烁着疑问,却聪明的未至一词。
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面纱下的表情晦暗不明,露在外面的晶亮眼眸望向对面的薛帆,“老头,奇怪吗!”
“意料之中的事,看来,丫头,你最近的处境不妙呀!”薛帆微皱眉头,但是眼中却尽是揶揄之色,摆明了要看好戏。
“哦,是吗,老头,我不好过,你开心吗!”转而略带担忧的回眸:“我比较担心的是柳家和你们,只怕他们会对你们不利,看来······”意味未明的话隐约在喉间,微微低眉敛容。
“丫头决定了吗?”
“是,我不愿坐以待毙!”
“好,这才像我天机老人的徒弟,够气魄,够胆识!”薛帆豪情满怀,满面笑容,眼中分明有着赞赏看着茗烟。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但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哑谜,皆点头附和。
破空声快速传来,众人脸色微变,有丝恼怒,还真没完没了,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还真以为他们可欺吗,纷纷亮出兵器,气势汹汹的准备迎战,而柳少卿和傅柏轩几乎同时站到了茗烟的身前,二人对视一眼,暗中较劲,却又一致对外。
茗烟好笑的看着他们的动作,柳眉斜挑,玩味的一笑,同时也满心的感动,即使再坚强的女人也有脆弱的时候,也渴望男人的强壮的脊背,而此时他们就给了自己这种感觉,只是其中一个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
月色有瞬间的黑暗,两道人影飘身急速闯入,闪身而入的却是衣饰整齐的纳兰靖宇和墨冉,当他们看到刀剑相向的众人和满地的残骸时,有瞬间的怔忪,急切的脸上有丝丝的紧张,视线快速的在屋中巡视一圈后,当看到安然无恙的茗烟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的时候,明显的微微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收回了手中的武器,欣喜浮现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