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薛王氏让薛蟠到她房里去,问他是不是这一月中就到商铺里去支了近万两白银。薛蟠一听,知道铺子里的老家人一家是将事情报给老娘了,所以就不瞒她,说是。薛王氏又问他,支那么多钱干什么。薛蟠说是约着朋友喝酒打牌,有时也叫点戏班子来演一演。
薛王氏就说他:“你以前也是到处的这样胡玩,可也没花这么多的钱啊,可见你现在去的地方是个销金窟,你再这样到铺里提钱的话,铺里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因为进货的流动资金都被你弄去了,到时误了宫里的事,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去对铺子上说,以后没有我的签张,谁也不得去铺子上取钱。”
薛蟠笑着说:“母亲这样的年龄了,还不享享儿子的福,还亲自管铺子的话,就是我这儿子的不对了。以后我不再到那样的地方去乱花钱了。”
薛王氏听他这么说:“你要横得下这个心来,龙都要下蛋了,我还是让人去铲平那里要好些。”说着叫齐家丁,让他们去砸烂桂园。薛蟠忙拦着自己的母亲,说:“母亲先别生气,听儿子说一句话。”薛王氏叫住家人,听他说。薛蟠忙上前说道:“母亲生气要打我都行得的,只是别去桂园。”
薛王氏更生气了,说:“不过是下三滥的地方,怎么砸不得?”薛蟠说:“虽是这样,但这园子只怕后台有些大。我们惹不起的。”薛王氏气势消了些,问是谁在后面。薛蟠说:“儿子也不知道,只知道贾珍贾琏两位哥哥都在那里帮忙呢。只怕你这会儿去的话,他们也在那里。你想想。”
薛王氏一听,吓了一跳,本来她想的是,先去砸了场子,有事的话,就去求贾珍和贾琏就没事了。现在这贾珍贾琏都在帮着看这场子,哪里还能去惹呢。只得让家丁们散了。再三的让薛蟠不要再去那桂园,薛蟠答应了,果然有两天就呆在屋里,只和英莲在一处。
这可把英莲害苦了,那薛蟠正是年轻气盛之时,这几天又在外面去学了些下三滥的本事,又还自己吃了两颗别人给的回春丸,更是如猛虎下了山,换着花样,换着用具把英莲弄得求死不能,求生不得,只得连声求着薛蟠饶命。薛蟠在外与那些训练有素的女人做惯了这些事情,那里想得到这英莲是受不了这些的。所以听着英莲求饶,听着她惨叫,只当好玩,更是来了兴致,换了大的用具来使。
那薛王氏见儿子这几天不出门,成天关了门和英莲在一处,心中高兴。虽是大家在外面听得英莲在屋里惨叫,也只以为是两人在房事而已。薛王氏听着英莲惨叫,心头有些烦躁,就干脆到里屋去,让人把门关了。院里的其他仆人是见惯了薛蟠的荒唐的,听着也只是低了头,各自忙各自的。
直到薛蟠累得没了一点力气,才停了下来,见英莲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就自顾自的睡了。
那英莲已是没有一些力气了,只觉得下体湿漉漉的,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觉一身疼得不得了,困得不行,只想睡,也就睡了。
到午饭时候,才有人来叫门,薛蟠醒来,一看英莲还躺在身边,就骂她:“你是个死人哪,我都醒了,你还不起来去开门,洗也不给我洗,就在这里挺尸,还不快去开门。”说着使劲踹了英莲两脚,而英莲竟没有一点的知觉,不觉有些奇怪,起身一看,英莲雪白一张脸躺在床上,往下身一看,裸着的身上和床上都是已凝了的鲜血,不由心慌,用手在英莲鼻下一拭,竟已是没有了气息。这才害怕起来,自己起来,抖抖索索地穿了衣服出来,将门锁了,来到薛王氏房里,薛王氏见他来了,没有好声气,说他们竟连晨省都不讲究了,眼里没有她这个当娘的了。又问他怎么还不起来吃饭,英莲怎么不过来。
薛蟠满眼还是他床上的血迹,一脸的萎顿,见他母亲问,就看了看,见没有别的人在,就小声对他母亲说:“英莲死了。”薛王氏一时没反映过来,还问,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耳光给薛蟠打去,骂道:“你个畜牲,真真的活兽啊!为这样的事,竟然弄死了人。”薛蟠任她打,却又求告说:“妈哎,现在不是打骂儿子的时候,想个法来遮掩了才好呢。”薛王氏听了,只得说:“先去你那里看一看,再说吧。”跟了她儿子,来到他的屋里,只见满屋地上都乱丢着****用具,床上一遍零乱。英莲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而下身裸着,身上和床上都凝着血,一片混乱,真是太惨了。
薛王氏想着英莲长得那么好不说,来府里这几年的温顺知礼,做事任劳任怨的,就不由哭出来了,薛蟠急道:“先收拾了再哭嘛,你这会儿哭有什么用呢。”薛王氏听了,有理,忙收了泪,与儿子一起先给英莲换穿了干净衣物,再将床上的带血的衣物和床单等物卷起来,另用布包裹了,再把屋里收拾了收拾,才开门让人去叫自家药铺的吴良来。
吴良来后,薛王氏和薛蟠把他召进屋去看了英莲。吴良吓了一跳,知是下体受伤大出血所致,但薛家母子让他想法,只得说:“先对外放风,说得了干血病,给她照常煎药来吃,明天再说病故就行了。”母子俩说好。就请吴良开了药,让下人去抓药,又剪了药来,薛王氏不让人进来,自己亲自来喂药,薛蟠也在一旁亲自忙里忙外。
这是府里所有的人没有见过的,大家都暗中为英莲高兴呢,他们在想:只怕这英莲时来运转了,因得了病,竟让府里的主子都来围着她转。谁知到第二天,吴大夫就说人没有救了,让准备后事。大家都心中惊异,可无人敢问敢说什么,只得将英莲拉上板车,运到火化场去化了。薛蟠和薛王氏哭着去送她最后一程,亲自拿了她的衣物和床单去一起烧得干干净净的。
可自此事后,薛蟠再也不敢在自己的屋里睡了。又带了人来到桂园,看到那里的美人,又将家里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寻欢一番后,又找人打牌对赌一晚。这一晚,竟赢了一百多两银子。到了晚上,就在桂园里租了一个小院子,叫了一个姑娘陪着,让小厮回家给母亲说有事,就不回去了。
就这样,薛蟠在桂园住了十多天,天天就花天酒地,很快就又是一万多白银用了出去。薛王氏几次派人去叫薛蟠回家,可薛蟠就是不回。
薛王氏无法,找到宝钗说了这事,宝钗想到宝玉是个无用的人,合府中,只有贾琏还可以去做做哥哥的工作。就让薛王氏去找凤姐,请凤姐让贾琏去劝说薛蟠回家,不要再赌博了。
于是薛王氏只得备了几色礼品,坐了小轿,来到贾赦府中去找凤姐儿。凤姐儿听侍从报姑妈来了,忙迎了出来,将薛王氏迎进屋去。一进屋,薛王氏就哭起来,凤姐忙请她坐下说话。薛王氏坐下,将薛蟠的种种行为都给凤姐,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哭得厉害,凤姐忙劝慰她,说等贾琏回来了,一定让他劝劝薛蟠不要再去吃喝嫖赌了,又劝薛王氏说:“应该早一点给薛大哥娶一房媳妇,多一个人来帮着你管他,也许就好得多了。”薛王氏说:“你还不知道,他一门心思的想要娶林黛玉,根本不让人提亲的。哎,你说他喜欢别的人还好一点,偏偏喜欢那个妖精,这如何办得到呢?”凤姐儿叹口气说:“这薛大哥就是这样执着,只好你去选定,还是由姑妈作主早点给他娶了的好。”薛王氏点头,又说了几句才告辞回梨香院。
薛王氏回去想了想,凤姐儿说的也有理,于是把平时看到的各家小姐排了一下队,自己心中选了夏家小姐,派人去桂园说给薛蟠,让他无论如何回来一趟,要给他说亲呢。如果他不回来,母亲就直接给他定了。
仆人来到桂园找到薛蟠,把薛王氏说的话给他说了。薛蟠搂着一个美人正喝酒呢。听了家里派来的仆人的话,就说:“好啊,娶不到林黛玉,找谁都一样,好,你就回去回太太,让她定下就行了,只要他满意,我就满意。”仆人试着劝他:“到时成亲还不得大爷你亲自去成吗?”薛蟠笑着说:“那是自然,到时我回去成亲就行了。现在你快给我滚回去。”
那仆人一看薛蟠要发飙,忙转身回府去回话了。薛王氏听了仆人的回话,无法,只得自己派人去夏家提亲。夏家也是皇商,宫里的桂花都是由她们家里供应的呢,府里的当家人去了,也只一个老母亲带个姑娘过活。听说薛家来求亲,想着也是门当户对,就交换了二人的八字,请人一合,正好是一对呢。于是两家交了定礼,约定了吉日。双方各自写了喜贴。宝钗听了,也高兴,与王夫人打点了礼品送过去,一心希望她的哥结亲后能懂事一些。
很快,就到了吉日了,这天,薛蟠果然随着仆人回家来当了新郎官。那夏家姑娘名叫夏金桂,在家时也听说过这薛蟠的,见他模样儿也还不错,只是被宠坏了。这夏金桂在家里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一家子的生意和家事都由她说了算,她的能干之名早就传出来了,薛王氏原先一心就想要求了她来当儿媳妇,现在真的成了自己的媳妇了,就想着请她帮着自己管着这薛蟠不出去胡作非为。
这夏金桂果然是个厉害的,因她知道薛蟠是个荒唐之人,就一门心思拢着他,因这些年管家理事,见多识广的,变着花样地和薛蟠玩乐,把个薛蟠乐得不得了,见了他娘就谢,说不但给他找了个漂亮媳妇,还给他找了一个知音了。薛王氏见夏金桂一昧地顺着自己的儿子,怕再把薛蟠惯坏了,有心要提醒几句,但见自夏金桂来了以后,薛蟠就再也不去桂园了,就想再观察观察再说。
薛蟠是个不喜欢理事的人,夏金桂就每天让他侍候着自己到商铺上去理帐,逐渐地,也有了些上路了,开始重新经营起铺子来了。这可把薛王氏和几个管事人高兴得不得了,家里和铺子里一切都听夏金桂的,只差没把她供在神位了。
夏金桂见住在这府里,每到自己管着丈夫时,府里就有些说长道短的,就对薛王氏说:“听说我们家的府第比这小院大了去了,且也齐整,与其在这里寄人篱下,不如我们就回府去吧。”
薛王氏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好啊,一切听你的。”于是一家子收拾了,又去贾母王夫人处禀报了,一家人就搬回了薛府去了。
薛家搬走了,贾母松了气,但却有人不高兴了。你道是谁不高兴了,当然是贾琏凤姐儿不高兴了。
你想啊,他们费那么大个事,挽那么大个圈圈专让薛呆子钻的,有了薛呆子往里送钱,这夫妻二人天天在家里偷偷数银票。有了薛呆子在桂园里,就有许多想赢他钱的人也来园里玩钱玩女人,每天也往贾琏夫妻帐上送了不少的银子。有薛呆子在桂园的日子,就是贾琏凤姐儿最快乐的日子。
让薛呆子成亲还是凤姐儿给薛王氏出的主意,凤姐儿愿想的是象薛呆子这样的人,那里会听老婆的,有老婆和没老婆还不是一样不着家的,当时想的就是把她姑妈打发走。谁知竟找到这样的好媳妇,不但把个呆子拴在家里不出门,还把生意做得更好了。贾琏凤姐儿见薛呆子不去桂园了,还到梨香院去勾了几次,每次说得薛呆子心动的时候,那夏金桂就出来打岔了,让薛蟠陪她去做这做那,谁知那呆子在夏金桂面前就象是一条小狗似的,说啥听啥,竟真的有一两个月不再到桂园,现在竟还搬回薛府去了,今后就更不好去邀约他。
见凤姐儿不高兴,贾琏就劝道:“我们总共不过投了几千两银子在里面,这不到半年的时间,我们净赚的不下五万银,要说也已是很好了。你就知足吧。”凤姐儿说:“在我们王家是没有知足两个字的,你没有看到太太和姑妈吧,没有知足的,都想的是最好的更好的。”贾琏摇摇头,笑着问她:“依你,最好要怎么样?”
凤姐儿说:“他家现在的家产不下八十万、百把万的,依我的话,就算不全部得了,也要个一半,四、五十万。不然还不是填了别人的空子了。现在单从他那里来的,也不过是三万多两银子,离我的想法,还差得远呢。”
贾琏摇头说:“哎,真是什么样的种子结什么果。你这王家真是一家子的狠人。”
凤姐儿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还不是为我们这个家吗?”
贾琏忙说:“今天园里有事,我先去一下。”拿着脚儿就要望外走。
凤姐儿忙说:“先别走,话还没有说完呢。”
贾琏转身站着问她:“还有什么,快说了,园里还有事等着呢。”
凤姐儿就问他:“这薛呆子的事,你就不去想法子了?”
贾琏想了想,就说:“除了间天地去请他来,还有什么法子。”
凤姐儿说:“不就是一个夏金桂吗?你就没有法子让这个夏金桂消失?”
贾琏吃了一惊,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还是小声地说:“这可是一家人啊。你发狠也应该是对外人嘛,怎么能拿着刀对着自己人呢?”
凤姐儿发着狠地说:“可不是一家人呢。太太是我的亲姑妈吧,我管家的时候,家里缺这少那的,不知用自己的嫁妆填补了多少在里面,不外就是想博个好字,图个长久吗?谁知她一娶媳妇,就撵了我出来,一点情分都没有,这可是一家人。我看她们才是一家人,我们不是。这不人参案一出来,她们只顾撇清自己,一昧地说是我让人进的人参,还好,我下面还有个买办,不然,只怕这会儿坐在里面吃牢饭的人就是我了。这可不是一家人是谁?”
贾琏听了,就问她:“你想怎么做这事?”
凤姐儿说:“我让人打听了,这夏金桂有一个毛病,每到冬底就气紧,就得请医吃药的。现在不好常去他府中了,只好在他捡的药里下手。”
贾琏说:“他们家有自己的药铺和大夫,我们怎么插得进手去?”
凤姐儿说:“你忘了,那铺子里的大夫吴良是我的一个远房表亲,虽是和姑妈他们也是亲的,但,上次他家有事,还不是我们帮他摆平的。”
贾琏摇头说:“这也不足以让他为你卖命的。”
凤姐儿皱着眉问:“依你怎么办?”贾琏说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想好再说,说着就出去了。
未知这夏金桂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