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点好了一切,小马带着六名随从来向我报到,这六人年纪与小马一般大,武功也算得上高手,看来这六人应该是他的随身护卫队,而小马就是队长。一路上暗暗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那六人的名字:小四、小忠、德久、胡月、玄武、潇湘——她是这六人中唯一的女子,说是女子,眼神里除了冰冷还是冰冷。沿途休息住宿,小马事事打点妥当,暗自觉得这小伙子有前途,与教中那些堂主长老相比,他有着不寻常的隐忍、坚韧,以后磨练磨练,必能重用。
这日正品着龙井,小马在车帘外禀报:“启禀教主,前面就是京城了。”走了数日,我也有点乏,于是道,“恩,进了城先找间客栈投宿休息。对了,进城之后叫我公子,以免不便。”
京城城门口就如电视剧里拍的,戒备也比其他地方森严许多,坐在马车之中只听得小马上前与守城官兵说话,守城的许是看我们这一行人个个武功不凡,便又多盘问两句,心下便想他可能想要些小钱,小马或许没碰到过这类情况。刚欲出声交代他,只觉马车一震,好似有什么东西贴上了车底。
“小马,”我掀开车帘,递出一锭银子,“守城的几位官差辛苦了,这是本公子的一点心意。”那官差一见银子,立刻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请我们进城。
走出一大段路,估摸着应该没问题了,喝令停车,端起茶杯道:“车下的朋友,不如也上来品一品这雨前龙井。”车身又一震,紧接着就是小马等人拔剑的声音,“什么人?”
“不要无礼。”我端着茶杯走下马车。只见他们七人把一男子团团围住,那男子则泰然自若毫无畏惧,手中持一单刀,身上脸上均有多处伤疤。虽然他整个打扮像个通缉犯,可却没有亡命之徒的使人厌恶之感,这倒使我多了几分兴趣。
“这位朋友,”我走上前,“请。”他转过身来,这才十分看清他相貌,略带散乱的头发下一双大眼亮若星辰,眉宇间泛着不可思议的英气,放在现代估计得把那些韩国欧巴统统打倒。他接过茶杯,没有犹豫地一饮而尽,道,“好茶,不过我更爱喝酒。刚才多谢这位公子解围,在下告辞。”
“既然相遇必是有缘,在下可否请少侠喝两杯。”
他笑了笑,那笑仿佛带着电流:“不必了,我是个不祥之人,与公子在一起只会伤及无辜。”微微一拱手,他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看他打扮不像江湖中人,公子,要不要跟着他,以防他是别派的探子?”小马道。
“不用了,别派的探子可不敢喝我递上的茶,他就像个把生死当儿戏的人。”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茫茫人群中,我转身道,“我们走。”
小马安排了客栈,他们七人住三间,每间两人,多出一人轮流在我房门外值守。之前二十多年都过着平民百姓的生活,这天天有人守着的日子甚是不惯。默默看着桌上正泛着热气的茶杯,脑中一时思绪飞扬,今后还会遇到哪些人,我该变为什么样的形象,是保持他的作风,还是做我自己,或许可以改变历史?不由得想到白天遇到的那个怪人,看他一身的伤却还笑得出来,无所畏惧地喝下陌生人的茶,仿佛生与死,从来都不在他眼中。他长得好生俊美,虽然披头散发,伤痕累累,可依然掩饰不住他的面貌。不知不觉中竟沉沉睡去,睡梦中好像又梦到了好多事。
“公子,今天可有安排?”小马正为我递上粥。换了以前的我,肯定招呼他坐下一块吃,可如今只能在他和潇湘的注视下勉强把粥一口口往嘴里送。我边想边说道:“京城我也不熟,咱们随便走走。”
“是!”潇湘应声退下,小马欲言又止,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启禀公子,听说城外有一片梅花林,梅花盛开时满天飘香,不如……”他小心翼翼地望向我。
“可以,就去那。”现在虽不是梅花开得最旺的季节,不过相信景色肯定不错。
吃过早点,小马一路赶着马车驶向城外,看着车外不断后退的人和物,总觉着今天会有事发生。随着马车越走越远,耳边熙熙攘攘的喧关闹声渐渐消失,空气中开始泛出淡淡的花香。想是那片梅花林快到了。从车上探出头去,不远处一片粉色的海洋,那正是香气的源头。
“公子,我们到了。”车外小马道。
慢慢探出头来,粉色的海洋充满了我整个视野。以前见多了公园里尽显人造痕迹的山山水水,竟不知在古代能看到如此优美且自然的景色。信步走在花海中,感受着这短暂的轻松自在,什么黑木崖,什么争权夺位,都在这一刻滚出九霄云外去。
远处若有若无的打斗声把我拉回现实。我微微一皱眉,小马立刻凑上前道:“公子,有人来了,不如我们先回避一下?”
我点头,他们七人随即护送我躲入一旁草丛中,只留德久一人在附近蹲守。心想他们行事也是缜密加小心,既要护我周全,又一定要调查清楚打斗者与我们是否有关联。打斗声由远及近,放眼望去,几个人在围攻一人,被围攻者腹背受敌,甚是艰难。这时只见德久回来,他轻声道:“禀告公子,是锦衣卫在捉拿朝廷钦犯。”
“噢。”我漠然应了声,真是扫兴。只听得德久又道:“只是这个朝廷钦犯,我们见过。”
“哦?”我心里一晃,“莫不是神教的人得罪了朝廷?”
“不是,”德久抬头道,“那日,他躲在公子的车底混进城,公子还请他喝了杯茶。”
“是他?”心里不由得一震,那日偶遇,他死里逃生,今日再遇,他却又入虎口。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舍,“我们能不能救救他?”
小马他们面面相觑,想是换了以前的那位教主绝不会插手救一个朝廷钦犯。最后小马道:“公子,江湖中人一般不与朝廷为敌,但既然公子今天要救他,属下再所不辞!”他七人随即蒙面,转身离去。
“等等,”我唤住他们,“小心点。”要他们为我的一己私欲犯险,着实愧疚。他们一愣,随即回道,“教主放心。”
远远看着他们一个个加入战场,我心里捏了把汗,但很快我就发现,锦衣卫的功夫与他们相比不堪一击,他们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些酒囊饭袋,剩下几个慌忙逃走。小马向我打了信号,我快步向他们走去,只见他被德久和胡月两边架着,身上血迹斑斑,失血过多的他脸色苍白,但无性命之忧。扫了眼小马他们,一个受伤的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再看向他。他仿佛也认出了我,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放荡不羁的笑,“多谢公子再次相救,不过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我为什么要救他,仅仅是因为对他好奇?我也不知道。开口答道:“我想救你,便救了。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他苦笑了下,“我叫离歌笑。”扑通一声,他倒了下去。
“离歌笑……”我惊诧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他,“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