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这两年里我尽量把窗帘拉起来,不想让她因为眼睛的事过多难过。
她改了名字,改掉了所有的习惯,话也慢慢变少。我知道她的每一点改变都无比痛苦,就像生生剜掉曾经自己的一部分。
看着这样的她,我痛苦却欣慰。因为我知道,她会活下去。就像曾经的我一样,一边折磨自己一边活下去。
两年后,她去了蓝市的大学,从此再也没有了联系,甚至节日也从不回来。
我知道,她是在逃避这座城市,逃避我,害怕重新遇见我们会重新想起痛苦的记忆。
所以尽管想念她,我也从来没去找过她,我不想让她难过。如果她真的选择忘记我,那么我尊重她的选择。
大四实习这年我选择回到紫市,除了寻找工作机会方便之外,还有时间让我准备申请英国大学的研究生。
因为是最后留在这里的时间,我对这座城市竟也开始留恋起来。闲暇时候我会到处散散步,尽管头顶永远都是阴霾。
可是某天,我在一家酒吧前停住了。
因为院子里面种了满满的向日葵,闪耀着的金黄的颜色在灰暗的街道上格外显眼。
我突然想起了斯雨的梦想,那个种满向日葵的咖啡店的梦想,原本那个梦想里,也应该有我的影子。
我情不自禁地走进去,却被看上去脾气极差的老板娘赶了出来。
“明天我们这家店就要关门了,今天不接待客人。”
“关门?”我有点不太相信,“这么好的店,怎么能关门。”
听我这样称赞,老板娘的表情缓和了一点,但嘴上仍是抱怨:“都是当初图便宜,买了这个死过人的凶宅,现在想脱手都难。”
我这才发现,这里就是曾经苏月开的那家血月酒吧。
“我买,”我认真地望着她,“多少钱,我付给你。”
她吃惊地看着我,连忙点头答应。怕我反悔,当天我们就签了合同。合同里也刻意写了许多不能反悔的条款,我一一接受,唯一的要求是希望他们保密这家店属于我的事情。
我按照记忆中那副画的样子,将这家酒吧改造成了咖啡店,又在房子和庭院里种了更多更多向日葵。然而实现梦想的我却无法感受到一点喜悦,因为我真正憧憬的,从来都不是画里美丽的房子和花朵,甚至从来都不是梦想本身,而是和我一起生存在梦想里的那个人。没有那个人在的梦想之地,尽管在外人看来是这个阴暗城市中最温暖的点缀,那些向日葵再明媚,再艳丽,生存在其中的我却同呆在冰窖里没有什么两样。甚至那些向日葵开得越灿烂,我就感到越悲伤。
终于,我雇了一个喜欢种花的女孩,把咖啡店交给她打理,自己则再也不去那里。
令我自己也感到不解的是,我居然回到了那间和萧蒻尘一起住过的公寓。
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理,但确实只有在那里,我才能够安睡。
总是在夏天才回到紫市的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雪了。
而今天下了即使是成长在紫市的我也从未见过的大雪,在这样的大雪中,同样三年未见的萧蒻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