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齐斯雨惊讶地看着她,“不可能,你在骗我……”
“也许是报应吧,”萧蒻尘轻轻勾起嘴角,“我伤害了那么善良的叶灵川,糟蹋了他给我的那么珍贵的,一生中只有一次的温暖,所以上帝惩罚我,让我再也看不见这代表温暖的颜色吧。”
“怎么会这样……”齐斯雨不敢相信地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故才会变成这样!”
“……车祸。”她痛苦地闭上眼睛,避重就轻地说,她不愿回想,那个夜晚……她每当试着回想就全身疼痛。
她只记得记忆的最后,自己的目光被大片大片的鲜红血液染红了。
她的血。
月的血。
灵川的血。
那些鲜红的血液伴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狠狠地刺在她的眼睛上,所以在眼前瞬间变得漆黑的瞬间,她居然感到淡淡的欣慰。却不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看到红色。
医生说也许是那一刻她太痛苦,大脑潜意识地在逃避那些沾满血液的画面,所以眼睛也下意识地拒绝接受红色区域的色彩,也许只是暂时,也许会永远继续下去。
第一次发现眼睛的变化,是在一个清晨。她躺在床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门突然被打开了,周梓孟冲进来猛地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抓着她的手一路跑到天台。
“一起看朝阳吧,”他微笑着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要一起看夕阳了,一起看朝阳吧。”
萧蒻尘木然地点点头,顺从地任他把自己抱上栏杆。
望着微微泛红的太阳在天空尽头缓缓升起,周梓孟温柔地从身后抱住她,轻轻把下巴抵在她的脖子上:“虽然看起来都一样美丽,但朝阳和夕阳最大的区别是,夕阳过后会渐渐陷入寒冷的黑夜,而朝阳过后会慢慢进入温暖的白天。我想让你看见这样的朝阳,我想让你相信,一切都会渐渐好起来的。”
他期待着萧蒻尘眼中的冰能有一丝融化,然而她却一脸茫然地看着远方:“朝阳……在哪儿?”
周梓孟怔怔地了她好久,然后抱着她哭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周梓孟的眼泪,从他那双无比澄澈的眸子里流淌而出的,本应是最透明、最干净的泪水,为什么会充满了那样的浓烈的悲伤和心痛呢。
“所以……你是真的看不见么?”齐斯雨试探着问,“所以刚才你才没有看到那个红色标志?”
萧蒻尘点点头。
“那么之前我受伤时,你并不是故意给我红酒的……”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些,激动地抓住萧蒻尘的肩膀,“还有在学校拍摄的那天,你从摩托车上摔下来,也是因为看不见标记是不是!”
“是。”
“为什么会是这样,”齐斯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不是很严重的病,你有没有去治疗过啊……”
“严不严重我不知道,”萧蒻尘仿佛在说着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不过反正也没什么治疗的方法,也就不去管了,哪天突然就好了也说不定。”
“你这个人怎么……”她一阵无语,“那灵川呢,灵川知道这件事么?”
“答应我,”萧蒻尘严肃地看着她,“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告诉叶灵川。”
“为什么?”齐斯雨不解地看着她。
“之前说过不是么,”萧蒻尘轻轻闭上眼睛,“灵川他太善良了,总是轻易地原谅别人,总是轻易地为别人心痛。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轻易地原谅我。而我,并不想被他原谅。”
“那你就一直让他误会下去么,”齐斯雨激动地说,“你以为你这样很伟大么,痛苦地并不是你一个人好不好,你以为灵川恨着你会开心么,他比你要痛苦一百倍好么!”
“我知道,”萧蒻尘颤抖着声音说,“我都知道……可惜就算我知道,却毫无办法。只能求时间让他的痛苦慢慢愈合,尽管会很慢很慢,但终有一天那些疼痛会减轻一点吧。”
“你说的好轻巧,”齐斯雨不禁好笑,“减轻,怎么减轻?他每天看着你在他身边,虽然嘴上不说,但我都知道他有多痛,一天比一天严重,你到底要折磨他到什么地步!”
“不会再折磨他了,”萧蒻尘淡淡地说,“不会让他再看到我了,因为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你说什么?”齐斯雨吃惊地看着她,“可是之前……之前你不是还说要一直留在他身边,说要让他回到那个温暖的世界里去么?”
“嗯,可是对不起,我要食言了,”她苦笑着说,“我高估了自己对叶灵川的了解,结果却把他拉到了更深更寒冷的地方。所以虽然很抱歉,但我只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