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刘强请服务员帮忙找个当地人,当向导带自己前往神峰岩。开始还好,向导可以骑摩托车载着自己,可是到山脚下的岔路口,只见那向导把摩托车停在路旁对对自己说,后面要步行,没法骑车。刘强纵眼望去,只见一条陕窄的山路蜿蜒曲折通往山顶,中间还有不少台阶,只好跟在向导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向前挪动着。开始时路还好走,可是到了后面,完全是黄泥路,不时的路中间有树木挡住.向导告诉刘强说前段时间下雨,有些地方会更难走,果然没多久两人就不得不停了下来,看向前方,那根本不叫路,中间完全被水冲成了个近两米宽的沟,沟上只有一根直径不超过10cm的松木横着,下面是一滩子水。向导从路旁捡起根竹子,横拿在手上像走钢丝般的过去,然后把它扔给刘强,刘强也模仿着他,小心里踩着独木向前移去,到一半时脚下一滑,吓了下跳,脚下用力纵身一跃,落向对面,向导忙伸手拉住将他拉了上来。就这样,步行了近两个小时,又过了几个这样的地方,有惊无险地来到几间房子前。放眼望去,只见房子年代已久,香火不盛,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按理,像无尘这样有道高僧,国家不会也不肯让他呆在如此简陋的地方,即使是县政府,也不会置之不理的,难道又是消息有误?心里纳闷着,刘强随向导走进了大门。
到了里面,刘强才发现并非像外面那么简单,一进门则看到弥勒笑佛,旁边柱上题着:慈言常笑,笑天下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佛像有点旧,但一尘不染,显然常有人打扫。再往里走,佛像越来越多,神态各异,喜怒俱有,刘强没有细看,发现前面一个五十来岁的和尚正在点香,看他那虔诚的样子,刘强也不由地收起东张西望的眼神,静静地站在那等他回过头来。
“阿弥陀佛,这位先生,不辞劳苦,来此可有事?”那和尚看到刘强,则双手合十问道。
“师傅有礼了,我是来自西风县的,想来贵寺游玩。”刘强忙道。
“山中简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呀,不过,来者皆是客,道明,给客人上茶。”说着便对佛像后面说。
只见一个手拿拂尘的十多岁男孩从佛像后走出,拂尘上有些灰尘,看来是在打扫上面的灰,他对着刘强一笑便走进了禅房中。刘强被那僧人请入禅房,桌子上已经上了两杯茶,不由地四处张望打量着。
“看先生样子,似乎并不是真的来游玩。”看到刚才的向导,那和尚问道,“不知贫僧是否可以效劳?”
刘强不由地暗自称奇,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为何他却一眼看出自己并不是真的游客,不由一怔,说:“何以见得?”
那和尚笑了笑,说,“阿弥陀佛,贫僧看先生并非此地口音,定非本地人,两人而来,一人为你引路,现在炎日,并非旅游佳时,但一人独行,似有不妥。而先生刚才眼神不定,则是有疑。”
刘强不由地佩服,说,“师傅高见,我见这里并非传说中的模样,故心存疑虑。”
“哦,只要心中有佛,何处皆有佛,何必在乎尘世?只要有缘,何必强求?”和尚答道。
刘强不仅心中一愣,马上明白他可能误会自己了,以为是想来学艺的,也不想反驳,说,“师傅言之有理,不过我只是来找一人的,不知可否引见?”停了一下,见他看着自己,忙说,“我是来看看无尘高僧的!”
“这里并没有无尘,只有我师傅,法号无缘。”停了一下,又说,“我师傅年事已高,不见外人。”那和尚见刘强果然如自己所料,是来求见自己师傅的,就一口拒绝。
刘强没想到那和尚如此说话,心里不由地一急,但又无计可施,只好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见刘强不再说话,和尚也没有多言,施了一礼说,“先生如无事,贫僧告退。”
看见他要走,刘强也不知道,只好说,“那打扰了,不过,能否对无缘大师说声是故人来访?”
“故人?”和尚皱了皱眉说,“不知先生何出此言?”
刘强只好据实而言,说,“二十年前,大师叫我有事则可前来找他。”
“有何凭证?”
刘强只好拿出玉牌,递给那和尚。那和尚接过玉牌,手上明显抖了一下,认真端详着牌子。过了一会儿,急着说,“先生可是刘蟒?”
刘强觉得十分奇怪,他怎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字,想了想,可能是无尘告诉他的,便微微一笑,说,“正是!不过,我早已改名,现叫刘强。”
“难怪,难怪!”那和尚喃喃地说,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忙说,“先生,请等等,我去请我师傅出来。”说完,以一种不合身份的姿势飞快跑出了。和尚跑出去不久,便扶着一个老和尚蹒跚而来,刘强一看,只见那老和尚:身披大红袈裟,手拿一禅杖,无情的岁月在脸上刻出深深的皱纹,每走一步全身似抖,但两眼却射出骇人的精光,直盯着自己。刘强不由地头皮一麻,似乎头顶有好多虱子一样,非常的不自在。赶快施礼,说:“大师,请恕我直到今天才来,让您费心了。”
那老和尚听闻并没有说话,双眼却微闭,甩开边上扶着自己的手,然后静静地看着刘强,过了一会儿,才说,“施主可真的是刘蟒?”
“是的,我六岁之前是叫刘蟒,后来改名叫刘强,是因为名字确实听起来让人误解,还有是当时怕您对我不利。”刘强把自己六岁以来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并特意把1989年政治风波和父亲的政治成份及顾虑加以说明。
听了刘强的话,无缘对天长叹,说,“阿弥陀佛,造化弄人呀。罢,罢,罢!”说完拿出刚才弟子给自己的那块玉牌,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对刘强说,“施主,请随我到大堂来。”说完也不用别人扶,颤悠悠地走到大堂,刘强赶紧跟上前,只见无缘颤抖着双手在香炉中燃起三根香,对着大堂的菩萨拜了三拜,说,“我佛慈悲,终于让无缘完成了愿望,使无尘回来了。”
刘强心里有些苍凉,也忙学无缘的样子,在香炉中燃起三根香,对着大堂的菩萨拜了三拜,就静静地站在无缘身后,等待着他的解释。而此时刘强最早看到的那和尚,慌忙从边上搬了把椅子给无缘坐。无缘抬手示意弟子再搬一把,等刘强坐下,才说:“孩子,你真的让我找得好苦,快二十年了,我可一直在找你!”
刘强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好沉默不语,等着他继续说,而心中的疑团却更大了,如果是因为那玉牌,对于一个有道高僧而言,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没有必要这样呀。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找你吗?”无尘问道
刘强可一直就想知道其中原因,就把自己猜测的说出来,“因为你把这宝物给了我,而我却没有来归还。”
“哈,这东西虽说不错,但我没有必要为此苦苦寻找,丢不丢也没关系。”无尘苦笑道。
刘强知道,自从政府建国以来,对正统宗教一直是较重视的,一个主持完全不要靠小说里面的什么手拿什么掌门之物或者镇门之宝来确定,而是另有一套宗教自身规则来促其发展的。但是为什么要找自己呢?
“孩子,你过来,能让我再摸摸你吗?”无尘问道。
刘强忙走上前,低下头,让无尘摸。无尘把手放在他头顶,过了许久,只听无尘又长叹一声,接着唱了句阿弥陀佛,问,“你的囟门是什么时候合拢的?”
刘强就把自己六岁时父母带自己去BJ做了手术告诉他。
只听无尘唱了句阿弥陀佛,又长叹一声,说,“你我本是有缘,却又无缘,你现对我本是无缘,却了我之缘,”就沉默不语了。
刘强对无尘的禅话听不明白,于是问,“大师何出此言?”
无尘看着刘强,苦笑了一声,说,“施主如何看待人生?”
听到无尘称呼自己由刚才的孩子到施主,刘强知道自己在无尘的心里的变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只好小心说,“我才学疏浅,对人生并无多在感触,只不过觉得多想无益,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就行。”想了想,又接着说,
“人生如戏,有的是悲剧,有的是喜剧,还有许多未成演完的戏;
人生如歌,有人高声呤唱,有人轻语细喃,也有人缄口不言;
人生如程,有的是平坦大道,有的却崎岖不平,世人自有感受;
人生心情,有人高兴,有人悲伤,更多不知何感,冷眼世间玎玲。.”
“说得好!无为才有为呀,孩子!”无尘对刘强赞道,“你今年应该三十有二了吧?可曾娶妻?”停了会儿,双手又在刘强的手脚关节处摸了几下。
刘强摇了摇头,说,“我觉得自己事业未成,再加上还小,不想这么快。”
“难得,难得,”无尘笑了笑,说,“三十多年来还能保持童子之身,确实难得。”
刘强脸更红了,他为什么一眼就看出自己还****,想起江萍,不由大窘,要不是她一直坚持,说不定自己早就已经.....但这又有什么,刘强可一直觉得自己没本事,和一个女人相处多年可什么都没有搞定,真的好窝囊。可无尘眼中却充满了赞许,为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如无急事缠身还望你久留一会,先您自便,贫僧还有些事情想不大明白。先行告退。”无尘对刘强点了点头,示意边上的和尚扶自己回去。
看着无尘离去的身影,刘强满脑子全是疑问,但他既已说出此话,又不便再说,毕竟他可是有道高僧,该说的自然会说,不该说的断然不会说。不由地陷入沉思。为什么他要给自己玉牌,为什么他要找自己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一直等自己,为什么他对自己的头这么感兴趣,为什么看出自己还是处子之身赞许不已,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一变再变,为什么又不对自己说明.....刘强越想越多,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小孩子,忽然冒出了这么多个为什么,都快有十万个了。
正在这时,看到一个小脑袋从侧门探出头,奇怪地看着自己,不由一笑,既然想不明白,何苦折磨脑细胞?于是走向他,问道:“你叫道明?”
小脑袋看到刘强问自己,忙走出来,奇怪地看着他,说,“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听你师傅刚才这样叫你的。”
“哦。”
“你今年多大了,为什么不去读书呢?”刘强看了看他,十二三岁,这个年龄的自己还在父母怀中撒娇。
“我今年十一岁,是我师父把我抱回来的,说是在街上的弃婴。”听到刘强问,道明有点伤心地回答道,“其实我在这每天师傅和师兄都在教我读书写字,上个月师傅拿了套八年级的语文数学英语卷子,我都考到了90分以上。师父还说让我明年去参加中考呢。”
没想到自己这样一问倒提到道明的伤心事,同时听到他才十一岁就已经完成了初二的学业,不由地对他十分感兴趣,还有点赞叹,自己十一岁时还在读小学四年级,“哦,这么厉害?还有英语?那英语谁教你呀?”
“我师父,我师父可厉害了,到过二十多个国家。另外我还有一个收音机老师,经常我听它学英语。”说起无尘,道明眼中露出佩服与崇拜的神情。
“哦,你能告诉我你师父的一些事吗?”刘强好奇心起,不由地问道。
“当然,”道明笑了笑说,“大哥哥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刘强,是在我们区里当老师的,教语文的,”刘强说,“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那太好了,可是,你又不是这里的人,你没有时间。”道明高兴的脸上马上露出淡淡的失望,“奇怪,为什么师父对你这么好?”
“怎么这么好,好在哪?”刘强不由地十分奇怪。
“我从来没有看过师父这样挽留客人,再加上他很少出来见陌生人,也从不和陌生人说这么多的话。”道明说。
一来刘强听到道明说自己的出身,有点同情,加上他的可爱样子,不觉心里十分的喜欢他,二来自己还有许多疑团,想多从他口里知道关于无尘的话,于是两人就有说有笑的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