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在一片漆黑的通道中摸索着前进,周围没有一点生气,其他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儿?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了亮光。我赶紧朝那亮光跑去。
壮壮在那亮光中站着,看到我“嘿嘿”傻笑,问道:“小子你也死了啊?”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无比凄凉。
“那行,咱俩做个伴,黄泉路上也不至于那么无聊。”壮壮乐呵呵地说着:“以后有哥照着,看哪路小鬼敢欺负你。”
我心想也是,听说地府的小鬼跟人一样,都是欺善怕恶的,我这样的进去铁定受欺负,现在有壮壮在,感觉安心多了。于是点了点头就跟着壮壮往外走。
刚迈开脚,就听后面有人叫我。回头一看,一个肥胖的身影从通道里追了过来。我心说原来胖子也死了啊!这敢情好,我们兄弟又可以在一起了。正要跟他打招呼,就见胖子跑到近处,神情焦急,冲着我喊道:“别过去,那个壮壮是假的。”
我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回头看一了眼壮壮。那壮壮正冲着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就觉得那笑容十分的慎人。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那壮壮忽然就炸开了,变化成无数飞虫,铺天盖地的朝我飞来。我一下就吓醒了,“啊”的叫了一声弹坐起来。
胖子和排骨在我身边坐着,都被我吓了一跳。我揉了揉太阳穴,脑袋还不十分清醒,猛然又看到壮壮正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靠墙坐着,身上缠满了绷带,像个木乃伊似的,两只眼睛睁得滚圆,正盯着我看。我眼前一下子浮现出他爆炸变成虫子的景象,吓得整个人又向后弹了起来,脑袋又“砰”的一声撞到墙上,一阵钻心的疼。总算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排骨赶忙上来扶住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对胖子说道:“该不会是受不了刺激,吓傻了吧?”
我一下甩开他的手,骂了一句:“滚你妈的!你他妈才傻了呢!”
排骨这才长吁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还好还好,没傻没傻。”那样子叫人哭笑不得。
我不愿再去理他,转头看了下周围,所有人都在,那壮壮应该也没死,便问胖子道:“发生了什么事?”
胖子和排骨扶着我又坐了下来,递给我一瓶水,接着说道:“你摔倒之后,我和排骨想过来拉你,但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那些虫子就要叮到你了,却突然自燃起—”
“自燃?”我打断胖子的话疑惑地问道:“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自燃?”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胖子看着我摇摇头,接着说道:“那情景非常诡异,先是最靠近你的那些虫子突然就着了起来,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火势就已经蔓延开去了。所有虫子都着了起来,没一会就都被烧成了灰烬。虫子烧完后,那火也就熄灭了。”
“从起火到熄灭也就几秒的时间,我们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等火灭了,我和排骨过去一看,你已经晕过去了。我们就想着还是先带你离开那里比较要紧,谁知道还有没有虫子活着。”
“一开始我和排骨准备拉你起来,带上你就走,结果拉了几下没拉动,你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排骨就过去看,这才发现壮壮已经醒了,但似乎还不怎么能动,正使劲地攥着你的衣服。于是我们叫他们过来,那少妇过来一看,说应该是死不了了。于是就带上他一起走了。”
“我们走了有大半个小时,实在是走不动了,坐下来休息。然后你就醒了,叫那一声差点没把我们吓死。”
我听胖子说完,为自己这次能够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虽然对胖子说的虫子自燃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无所谓了。本来嘛,过去这几个小时的经历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现在的我能保住小命就该谢天谢地了,还去在乎那些有点没的干什么呢?我现在只想快点出去,以后再也不要进入这种鬼地方了。
“身上还有烟没有?”我问胖子。
胖子从裤袋里摸出一盒已经压扁了的利群出来,倒出来一根断成三截的烟来看着我尴尬地笑着,说道:“那烟屁股上还剩下5毫米,要不你将就着抽一口?”
排骨看着我一脸郁闷样子,说道:“没事,我给你要去!”转头朝那中年男人喊道:“大哥,给几根烟抽抽行不?”
“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那中年男人骂了一句,随手丢过来一包三五。
排骨笑呵呵的接着,还不忘奉承两句,说道:“这烟抽着才够劲啊!大哥好品味啊。”
“得了,有烟你就快抽。等下还要赶路呢。”那中年男人笑骂着。
我们三个一人点上一根,排骨也不把烟还回去,就这样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三五抽起来的确比利群要呛,不过这时候给我的刺激更大,我猛吸了几口,感觉精神了不少。
胖子边抽边低头想着心事。排骨不紧不慢地吐着烟圈。壮壮嘴里也叼着根烟,靠着墙漫不经心的四处看着。鸭舌帽在摆弄他的短刀。少妇半躺在背包上,看似百无聊赖的望着上面发呆。中年男人又哼起那不知名的小曲,曲调悠扬又略带悲伤。
在一起经历了这一场生死之后,现在这六个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是恐惧、害怕,或是后悔却无可奈何,又或者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我完全无法猜测。即使面对再熟悉不过的胖子和排骨,我也像看到了两个陌生人一样。
我突然感到一阵不安,这到底是我人生中的一段插曲,还是会成为我另一种生活的开端。我无从知晓,更不敢去想。害怕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儿时的英雄梦想,总是希望与别的孩子不同,经历那些别人没有经历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的事情,让人羡慕,让人敬仰。那些高高在上的虚无缥缈的英雄梦想却被平淡而现实的生活磨平,越长大越觉得自己实在是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既然大家都一样,就该过着一样平静地生活。让那些对刺激的、奇妙的、不可思议的生活的幻想从我的脑子里消失。这样没什么不好的。我可以去上大学,那将是我人生中一段美妙的时光,我可以跟朋友一起喝喝酒、吹吹牛,最好在谈一次恋爱,我喜欢这样平淡而安逸的日子。
“想什么呢?”胖子拍了拍我,说道:“要出发了!”
我回过神来,鸭舌帽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叹了口气,问道:“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胖子看着我的眼睛,神色黯然,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有排骨,依然没心没肺的恬着一张笑脸,说道:“放心吧!我们三个命硬,一定可以出去。等出去了我请你们吃大餐。”
我感到一阵无语,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准备上路。背后突然传来排骨一本正经的说话声:“命运的安排,不是我们能猜得到的!与其胡思乱想的给自己找不自在,还不如什么都不想,顺着剧情走就好了!”
我没有接话,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是啊,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