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鸢见这小和尚没有恶意,反而呆呆傻傻,心中便有意捉弄他,道:“不错,我们是仙人。今日你无端为我们念往生咒,折了我等的阳寿,此事绝不能轻饶。”
小和尚吓得哆哆嗦嗦,连忙跪下磕头道:“两位仙人饶命,都怪小僧看走了眼,请仙人法外开恩啊。”
张鸢道:“这种事岂有法外开恩之理。”
灵儿轻轻扯了扯张鸢的衣袖,道:“张家哥哥,这小和尚怪老实的,你别欺负他了吧。”
张鸢道:“老实人也有犯大错的时候,犯错就得受罚。何况你怎知这是个老实人?莫要让他的外表给骗了。”
小和尚赶忙道:“小僧在前面黄林庙求学,这才被派来收狼皮,不想见到两位仙人在行功,罪过罪过。但小僧真的是无意的,两位仙人,你们大人大量,饶了小僧吧?”
张鸢和灵儿同时一愣。张鸢随即恍然,回头看向灵儿,笑嘻嘻地道:“不错,我俩是在行功,行的是一门很高深的功夫。灵儿妹妹,告诉他我们行的是什么功。”
灵儿这才明白过来,羞红了脸,嗔怒道:“就你没点正经的。”
小和尚只是觉得两人不生篝火,不搭营地,就这么搂抱着睡在荒地里,自找不舒服,想必定是为了练一门什么高深的功法,绝无他意。此时,他也不知这两人在说些什么,只是见张鸢原本板起的脸上有了笑意,便在一旁陪笑,心中暗暗期望张鸢能就此放过他。
灵儿见这小和尚居然也跟着笑,心里大怒,手上做了个法印,便往小和尚身上贴去。那小和尚大惊失色,下意识使劲一甩,灵儿只感到有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地飞出,摔出四五米远,跌得屁股生疼,手臂上红肿一块,痛得灵儿直抹眼泪。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快,张鸢都没反应过来。等他见到灵儿被打出恁远,赶紧上前察看,见手上只是淤青,无甚大碍,才放下心来。而另一头的小和尚此时被灵儿的功法缠住了身子,动弹不得。张鸢勃然大怒,冲到小和尚身前,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架在他脖子上,道:“你找死!”
小和尚苦着脸,不住自责道:“小僧该死,小僧该死,小僧该死……”
这小和尚毕竟不同那老地主,张鸢没法当真下手杀他,便哼了一声,收回小刀。
小和尚见张鸢不准备杀他,大舒一口气,喃喃地道:“小僧愚钝,伤了仙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灵儿气犹未消,擤了擤眼泪鼻涕道:“哼,你这和尚不老实,先前都是装出来的。”
小和尚觉得委屈,却又不敢多话,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等待两位仙人的裁决。
张鸢安慰了灵儿半天,这才把她的泪给止住了。灵儿收回了法术,问小和尚道:“那黄林庙离这里多远?”
小和尚答道:“不远,往前再走几个时辰便到了。”
两人听了,不再搭理小和尚,一起携手去了。两人从早上走到夜里,仍是没有什么黄林庙的踪影。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启程,又走了半天才见到林子。等找到那个黄林庙时,已是太阳落山时分。
两人站在庙门口,灵儿气道:“那小和尚看上去老实巴交,没想到这么可恶。什么几个时辰就到,简直胡说八道。要是让我再见着他,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张鸢哄到:“正是。到时定让灵儿妹妹狠狠地打他一顿出气。”
话音刚落,庙门大开,里面一个声音传来:“已经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毫无天分,多留无益,休要胡搅蛮缠,快滚罢。”
只见一个身影飞出,在两人面前跌了个狗吃屎。张鸢和灵儿定睛一看,那身影不是前日里见到的小和尚却是谁?
小和尚摔得重,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灵儿和张鸢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奇。
张鸢用脚尖踢了踢小和尚,道:“喂,小和尚,你可有位孪生兄弟在荒地里收狼皮?”
“嘶……小僧哪有什么孪生兄弟……”小和尚捂着屁股,抬眼看去,见是先前在荒地里见过的两位仙人,赶紧翻身跪下,“小僧见过两位仙人……”
如此说来,这小和尚当真便是此前见过的那个了。张鸢和灵儿面面相觑。两人当日与小和尚分开后,便直接赶往此地,中间除了睡了三、四个时辰,未作任何停留,也没曾走岔过路。而那小和尚当时还要去荒地深处收集狼皮,怎的反而比他二人先到这里?
小和尚见两位仙人不说话,以为他们还在生自己的气,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灵儿不忍,道:“张家哥哥,你叫他别磕了,带我们去庙里歇歇就是了。”
张鸢笑道:“先前还说要教训他一顿,怎的现在又心软了?”
小和尚听说要教训他,吓得脖子一缩,又听说那女仙人心软,赶紧殷勤道:“两位仙人,小僧这就带你们进庙里歇歇脚。”说着,起身引着两人进了寺庙。
三人刚走了没几步路,突然两个大僧人拦在前头。
“师父们都已经说了,你没有天分,学不来法术,还死皮赖脸地回来做什么?”
小和尚为难地道:“两位师兄行行好,给我和师父说说情吧?或者再要我去捉几头狼,伐几棵木,天天做苦活也没关系。”
大僧人道:“好罢。庙里的茅房几天没人清扫了,你这就去吧。干完了过来把师兄几个的衣服都给洗了……”
小和尚喜出望外,屁颠屁颠就要去茅房干活。
大僧人拦住他道:“这两个小孩是你带进来的吗?”
小和尚这才想起身后的张鸢和灵儿,忙道:“师兄,这两位都是仙人,路经此处,想进来歇歇。”
两名大僧人狐疑地打量了张鸢和灵儿一番,其中一个问道:“你们两人是哪门哪派的?到这里做什么?”
张鸢从没与真正的修仙门派打过交道,一时不知如何搭话。
灵儿道:“我们没门没派,就想在贵寺稍作调整,好接着上路。”
那两个大僧人本就觉着这两人太过年轻,且衣着朴素,哪有半点修仙弟子的样子?倒有点像农村里私奔出来的小情侣。本来灵儿相貌过人,但在荒地里走了一个月,沙尘掩了她的姿色,让那两个僧人看走了眼。他们又听说两人不属于任何门派,轻视之意更甚。
“黄林寺不对外人开放。你们去外面等,一会儿让智冤给你们带碗清水,几个馒头出来也就是了。”
张鸢听了有点着恼:“我们又不是叫花子。你们不愿留我们,我们走就是了,用不着你们的水和馒头。”
大僧人道:“正是。此地的清静原本就是你们叨扰不起的,有自知之明的,速速消失吧。”
张鸢挽着灵儿的手,扭头就走。只听得后面大僧人说道:“居然敢冒充修仙弟子,胆子忒大。”声音洪亮,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
另一个僧人道:“这帮乡巴佬,年年都要来烦上几趟。要我看,就该听新住持提议的,杀一儆百,叫他们以后离我们远远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