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入手分量不轻,外壳漆黑,看起来其貌不扬。
蒋卓恩小心抽出匕首,只觉寒光一闪,刀身轻薄锋利,不过成年男子的手掌长度,轻巧好使。
看着蒋卓恩一脸满意和惊喜,赵子言轻笑出声,“在集市里偶然寻得的,你留着防身用。”
以前白术也送过她一把短匕首,只是在裕关山遇险时,扎在马屁股上没来得及取,蒋卓恩还肉痛过一阵子,那可以算是她唯一的武器了,用得又顺手,现在新得了一把,联想旧事,一时心绪波动,好一会儿才回道,“多谢赵大哥。你们对我真好......”
赵子言有些好笑,“跟你赵大哥客气什么。好了,赶紧回房歇息吧。”
蒋卓恩回了自己的客房,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离开了这么久,她很想快点回到凉州大营,也很想白术他们,更想回到黎晰鸿身边继续当差,脑中思绪纷纷扰扰,蒋卓恩暗暗叹了口气,只怕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搞不好连坟都立了,这大半年过去,坟头都该长草了吧。
她这条穿越之路走得可真够曲折艰辛的,只希望接下来能顺利行事,好歹让白术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
白子泉啊白子泉,你这药粉可要顶用啊。
蒋卓恩胡思乱想半天,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刚亮,门外就传来了轻轻叩门声,蒋卓恩睡眠浅,听清是二狗的声音便起了床,才打开门那个小身影便扑了上来,“阿姐睡懒觉,二狗都洗漱好了。”
蒋卓恩哭笑不得,心想你睡得早当然醒的早,将二狗抱起来,赵氏已是从隔壁拐了出来,“你这皮猴,怎的去吵你阿姐。”
按理蒋卓恩是赵子言义妹,二狗该叫她姑姑才对,只是蒋卓恩年岁小,二狗能开口说话了就自动自发的拿她当姐姐,众人也懒得计较,二狗倒是真把蒋卓恩当成了亲姐姐,每天醒来就要寻她,蒋卓恩乐意被他缠着,闻言便回护道,“我早醒了,还巴不得二狗吵我呢。”怀中小人闻言便得意的看向赵氏,惹得赵氏无奈,直说他人小鬼大,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待蒋卓恩洗漱完毕,一家人便围坐下来用了早饭,稍事歇息,赵子言便去后头拉马车,赵氏自拿了随身行李,抱着二狗蒋和卓恩一起出了客栈。
天色尚早,路上却已经热闹了起来,除了早点摊子,倒大半都是拖家带口拉着行李的赶路人。
再不过几日,这姜西城便要搬空了。
身后传来赵子言赶车的声音,蒋卓恩回过神,接过了赵氏怀中的二狗,等赵氏将东西放好,二狗已是耐不住新奇身子直往车上探,蒋卓恩哭笑不得,被小家伙一搅合,想伤怀一下都伤怀不起来了。
赵子言也是个爽利性子,只拍了拍蒋卓恩的肩,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办完事立马去景宏城找他们,赵氏抱着二狗和蒋卓恩道别,蒋卓恩漾着笑脸挥挥手,直到马车渐渐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进了客栈。
虽然赵子言已经帮蒋卓恩续了房钱,只是蒋卓恩却不打算再继续住在客栈里,客栈老板倒也厚道,依数退还了房钱,蒋卓恩取了随身包裹,便往赵子言告诉她的马车行走去。
找到马车行报了赵子言的名字,车行老板便牵了一匹身量稍小的枣红马匹出来,蒋卓恩便将收据递给老板验证清楚,才牵了马往城外走去。
蒋卓恩告知赵子言要留下后,赵子言便趁着昨日下午外出闲逛时,替她买了一匹马,好等事了后去往景宏城的时候方便些。今早才将买马的收据交给了蒋卓恩。
蒋卓恩牵着枣红小马,不时侧头看两眼,伸手摸摸马脖子,心里又是喜欢又是感激。
出了城,蒋卓恩想了想方才从客栈小二那打听来的消息,便上马往西面奔驰了近半个时辰,找了处隐秘的丛林,寻到水源处,将缰绳放长,好让马儿方便活动,好吃草喝水,找了棵距离合适的树干,栓好了缰绳,又往周边四处探了探,见果然了无人烟才放了心。
将随身包裹埋在树下的杂草堆里,又摸了摸暗袋里的药粉药丸,确认没有遗漏后才往姜西城外东面走去。
这东面却多是官道,来往人流多且频密,蒋卓恩好容易寻到个茶摊落脚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
道上往来的除了行色匆匆的赶路人,不时还有身着军服的官兵骑马而过,蒋卓恩边啃着馒头,边和店家闲聊,她随口胡诌是来姜西城寻亲的,店家倒是好心直催促她趁早进城,再晚点说不定人都要走光了。蒋卓恩也不好多待,用了午饭便起身走了,等身后茶肆已出了视野,才转身匿入山道继续往东面走去。
如果方才打听到的不假,过不了几日入驻姜西城的宁王军就要从东面官道经过了,她必需把握这次机会,也只有这次机会能混入敌军里了。
蒋卓恩寻了处官道边的小树林,风餐露宿,每日除了出去探探情况外,就呆在树林里折腾自己,不出几日衣衫已被刻意弄得残破不堪,灰头土脸,蒋卓恩就着溪水看了看,又将头发抓乱了些,才满意的起身,继续在官道边守着。
直到弦月初上,官道上传来的轻微震动声才将蒋卓恩惊醒。
蒋卓恩借着草丛遮挡,看清官道上缓缓行来的果然是大队宁王军,忙又将身子往阴影处藏了藏,直到大队人马过去,后头眼见着就是伙夫队推着装了器具的车缓缓行来,蒋卓恩暗暗吸了几口气,瞅准了时机位置一个歪倒,扑到了官道上。
得,这一下摔的,落魄乞丐的模样应该完成度很高了吧。
蒋卓恩摔了个狗啃泥,正悄悄吐着吃进嘴里的泥土,前头官兵听到动静已是驱马往这边过来,还不待蒋卓恩继续演戏,斜刺里伸出一双粗糙大手将他拖了起来,直接甩到了堆满柴草的车上。
随即身下一动,那人已是推着车继续前行,那闻声而来的官兵还未开口,那推车老汉便出声到,“惊扰了军爷,没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事,是俺手下的小伙夫饿得昏了过去,摔在了地上。”
那官兵见陷在柴草堆的人只露了张蜡黄小脸,紧闭着双眼似是昏死了过去,微皱了皱眉,对着那老汉的口气却带了几分亲近,“张大叔,最近队里新收了不少人,规矩可得教好,这还是我,要是别人撞上可得罚了。后头老实跟上。”说完对着后面吆喝了一声便驱马离开了。
张大叔笑呵呵应了,见人走远了才看向车上小人,低低说道,“先老实待着,进了城再说。”
蒋卓恩睁开眼看了看老汉,确定不认识,心下疑惑更甚。
心知此时也不好多问,便安心继续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