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面没人?”李福胜券在握的感觉消失了,有点不相信,怎么可能不在地窖?看他们那样子,就在地窖,肯定是小的们偷懒了。,“地窖里面真没人?你们看仔细了?”
“就一个土洞,没有暗门。”肖不平在李福耳边轻轻说到。
李福敲打着椅子扶手,脸色反而平静下来,过了半晌,像是想起什么,问那个中年汉子,“只有一个地窖?”
“小,小黑说,说的,”汉子神色紧张,“只有一个。”
“会不会顺着桥去寨子那边了?”肖不平低声道,“那边,那边都是寨子的核心,也许……”
“说了多少次,在办正事的时候要收起私心。”李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无所谓,那边有军队过去,我们也插不上手。”
大当家和任超听到这话顿时心底一寒,倒不是以为秦昊去了那边,只是那边寨子的安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心底也没底,每次有军队去那边都会把那边弄得一团糟,要不是山上小,也没有这么多食物,也还需要一个与商人物质交换的地方,早就把所有人都接过来了。
听到了肖不平和李福的对话,那些孩子也松开了小黑的嘴巴,汉子们任死死扯住小黑的手。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大当家对你如何你不知道吗?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真是被驴踹了脑壳才会和你说寨子里的事,你等着,老子迟早弄死你!”
“我没办法呀!我儿子,我不想我儿子一辈子都干下贱的事,我死了我也心甘情愿,我要为他博个出生,我,我,我对不起寨子。”
中年人语无伦次,大家都没听到人群后面传来些许声音,一匹马在黑夜里疾驰,从夜幕里下来一个汉子,粗暴的推开众人,凑到李福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找着了?”李福突然扬起眉毛。
“找着了?”
大当家错愕不以,任超也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秦昊不是他们要抓的人?还是秦昊跑出去被抓住了?怎么可能找着了?
李福拉着那汉子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又停下,揉着眉头走到大当家面前。
“嗯,你们现在过桥,也许还能拦着军队,你们根基,就是妇孺那边,我们派了军队,既然找到了也就没必要了,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嘛。”李福说着还拍了拍大当家的肩膀。
李福被人扶上马,隐入夜幕,任超狠狠的啐了口唾沫。
“朋友,还朋友,我真想拿刀子……”
“快过去啊!”
“什么?”
“去那边!你以为军队是吃素的?”大当家红了眼睛,“我们不能去,你叫几个人过去,说清楚,走,现在就走。快啊。”
几个人急匆匆的过桥,家眷还在那边。
……
“带着他干嘛?”肖不平有点儿烦,多了个拖油瓶,让他很难受,一个诚信上靠不住的人终究不会令人有好感。
“快到了吧。”李福有点儿喘,心理想着以后这种事自己还是不出来跑了。“杀了吧。”
中年人被人拉在最后,听到这句没有掩饰过的话还是吓一跳,他自然明白肖不平口里的他是自己,可是他不知道李福说的杀了吧是杀谁,他心里并不愿相信是自己。
由不得他想那么多,早有刀子把他脑袋砍了下来。
“妈的,我自己还是白身,就这样还想当官。”
“被抓了怕是第一个就把李家卖了吧。”
“不带着他怕是让江湖人说我李家不懂事。”
“还地窖,找到驸马爷也是个死字,还敢跟过来。”
絮絮叨叨的话飘过来,早有人把最后一捧土到了下去,又洒了些树叶,这才跟着前面的步伐。
这个人隐隐约约看见几束火光,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站在火光下,他下意识的走出去,等看到地上躺着的肖不平,李福等人,他心里顿时有点不安,等他看清楚那个骑马过来报信的人恭恭敬敬的对着那女子鞠躬,喊了声公主,他只觉得心脏都要踏下去了,他一个激灵,想往回跑,几支箭从他身后过来,钉入他的脖子胸口,他不甘心的动了动手指,倒在地上抽搐。
“组长。”赢娟微微一福,正在喝别人说话的男人停了下来。
“公主,这么说秦昊就在这个寨子里?”那男人腰间的平安符晃来晃去,却是他准备上马了。
“组长不管他吗?”赢娟抬起头,“毕竟,毕竟,他是我相公。”
“你相公。”男人抬起头,他想起秦昊没请到圣旨时的平静,想起听闻陛下召巴鲁泰入宫时的笑容,男人突然变得很肯定,“你相公不会有事的。绝不会。”
“那是,”赢珏话没说完,马儿已经扬起蹄子,走远了,她心里默念着,希望你活下去。
这个你,正在屋顶上。
秦昊仰躺在堂屋屋顶,心里很是不屑,还江湖人士,连屋顶上有个人都没发现。
小黑把他带入了地窖,他偷偷的跑出来,因为地窖的门没锁,作为一个现代人,什么叫灯下黑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其实主要还是他不信任,不信任落水山庄面对李家这样的国家级的机器会选择继续隐瞒他藏在这里的现实,但是他很聪明,从肖不平踏出山庄的第一步开始,他就觉得肖不平很有可能是个死人,他猜测可能是黑衣卫开始动作了,对,只有这个可能,他在想着自己的任务,他觉得道县是不能再去了,那里的兵,打仗之前弄死自己的可能性更大。
他想着,自己只有把这落水山庄给带过去,才有一丝丝胜算。
秦昊挺腰,从屋顶滑下去,此刻堂屋前面的人散的差不多了,看着他走进来,老头和任超都不惊讶,此刻堂屋只有他们两个。
“我是朝廷派去平叛的将军。”秦昊不在客气,坐在进门的座位,老头子的对面。
“又是朝廷。”老头摸摸胡子,“又是朝廷,刚刚那个李家代表的也是朝廷,还代表了李家!”
“李家就喜欢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秦昊手指敲打桌面,“当今的八大家,外加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家族,都是当初追随太祖的人马,都是靠着国难发达起来的家伙,这天下不太平,他们怎么好再次下注?”
“就这两句?”老头说道,“就这两句,还保不了你的平安。”
“那陛下和八大家,你是做好了选位了咯?”
“你们朝廷,你们朝廷,”老头子突然站起来,“你们晓得不晓得匈奴的马蹄子已经开始往我们家门迈过来了,你们还,还,还这个家,那个家,这个陛下,那个王爷,你们,你们迟早要把好好天下给耍没了,去地底下去跟祖宗哭吧你们,朝廷,还朝廷!”
“陛下不怕梁京被匈奴的铁蹄踏破,他也不怕家族土匪什么的都跑出来,”秦昊觉得老头的脾气发得很有道理,“但是他怕我天朝的百姓会跪在异族人的铁蹄下,他怕。”
秦昊顿了顿,还是说出来了,“他怕天下人以为被官府剥削被官员欺压都是应该的,他怕他管不好这个天下,他怕农民辛辛苦苦一年连饭都吃不饱,他怕商人走南闯北到头来家财被一些蛀虫随随便便的拿走,他怕……”
“他怕什么?”老头打断了秦昊的话,“他怕魏王拿不走他的皇位吗?”
堂屋突然安静下来,老头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刚刚那些话,嗯是什么意思。”老头挥了挥手,示意刚刚那些话你们就当没听见。
“天下要大变了,狐狸不露出尾巴,猎人怎么把他们从洞里拎出来?”秦昊坐直了,“但是狐狸成精了,还是要靠道士啊。”
老头心知所谓的道士是说传承的文化,是说传承文化的这天下的百姓。
“你要干嘛?”老头不想打口水战了,他很多年前就做出了选择,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就不犹豫了。“还有你说你是陛下的人,凭证,这个要凭证。”
……
天色已经很晚了,就一轮弯月和数不清的星星点缀在上面。
“你给我说说,这个什么将军是不是比山贼好玩?”任超粘着秦昊,一听秦昊小小年纪是什么什么平叛将军,顿时感觉秦昊高大上了。
“那你先给我说说,山贼怎么就不好玩了?”秦昊没好气的问道。
“山贼?土匪?都是一样的,平常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吃的呀,穿的呀都要自己想办法,你别看那什么什么寨主,一吆喝就是一群一群的人过来,威风的紧,屁嘞,回去看看他们背后,说不定自己家的孩子吃饭都吃不饱了,嗷嗷叫勒。你以为山贼土匪就不用守王法了啊,嘿嘿,要是触犯到了什么什么人的利益,立马就有大批的军队上门,你以为那什么狗屁的小书生是在说笑啊,我们这些脊梁是不能过去,那些人才有所顾忌,要不信你等下问问那些回来的家伙,不知道多少人被糟蹋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哭一阵子也就过去了。日子还是要过的,要是像那些城里娘们,摸了下手就要死要活的,还有个屁的山贼。”任超的心情不太好,他虽然没有成婚,但是想起以前的经历,平时顶天立地的汉子哭的死去活来的要王法,要天理,谁心里能舒服。
秦昊听了这些心里也不好受,“是我欠你们的,我答应你们,总有一天,会有所谓的王法,天理,就算我们看不到了,我们的儿子,儿子的儿子也能看到的。”
他突然很想立马将齐林社的理想达成,至少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会光明正大的摆出来,至少,至少说不定有个能讲理的地方。
“不说这些,将军是要打仗的,打仗就是,”秦昊突然·停下来。
“就是什么啊。”任超看惯了山贼的苦,自然心里想为他们找条出路。
“我也是第一次当将军,不过我看书看过,”秦昊叹了口气,“打仗是要死人的。你能想象身边活生生的人,昨天还在和你说打完仗回家陪老婆,孩子,父母,回过头,他的脑袋就让别人割了。就像,就像小黑,小黑突然被那些叛军杀了,你是什么感觉?”
“那你说打仗是为了干嘛?”任超有点儿不敢想了,这样看来山贼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大家能平平安安活着,在一起玩闹。
“打仗?就是为了不打仗而打仗。”秦昊笑了,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样装逼吗?“为了有一天大家能和和气气的共存下去,就得把他们打服了。”
“那你说老头为什么要想这么久?”任超有点不解,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干嘛要说考虑考虑?
“为了你吧,你们情同父子,又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又怕你一直这样懒散下去,以后遇见什么大事都不知道做什么。”
任超突然不想说话了,也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吵闹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秦昊好奇·的要过去看看,任超低声说了句困了,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这帮畜生!我要去砍了他们,每次都这样。”几个汉子被众人拉扯着。
“大当家,你倒是说话啊,不能就这样算了。”
“就是,真以为我们吃素的。”
“我家婆娘,”
“别你家婆娘了,要不是我家闺女跑得快,这帮畜生,我闺女才十四岁!”
“去啊!”老头突然吼道!
秦昊顿时被吓了一跳,没看出啊,这糟老头的嗓门这么大。
“要不是这寨子难上来,还婆娘,早就让人掳过去了!还想怎样!啊!还想怎样?”老头顿时把大伙镇住了,“去啊,去啊!去砍了那些当兵的,然后你婆娘孩子和你一起被砍头,都别过了啊!”
“我们也就说说,说说。”一个汉子服软了。
“你过来!”老头一指秦昊、,“跟我进来。”
秦昊看着与往日大不相同的老头,只能缩缩头,跟着进去,老头先把门关紧了,这才开口。
“你知道任超这两个字怎么解吗?”老头好像憋了很久,终于要说出口的样子。“刀口走任,刀口走任,任超将来是要做皇帝的!”
秦浩直接蒙了,这和皇帝扯上什么关系了?
“我年轻的时候救了一个人,他把孩子托付给我,整整三个月,我知道了我们天朝最大的机密。”老头喘了口气,这些东西压得太重了,“太祖皇帝怕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王朝像以往的那些朝代一样,毁在不争气的子孙手里,他又不想把辛辛苦苦建立的朝代交出去,他要无上的权利,还想为子子孙孙争取这无上的权利,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找专门的人在民间培养太子,这些人都是从祖宗那就开始受教育吗,,就为了教好一个懂民的太子,这样既避免了皇子间争夺太子之位发生惨剧,又能培养出一个符合民意的太子,于是有了我大天朝代代皇帝太子不见面的情况,而任超!就是当世的太子!我没得选!从当初救了那个人的那天开始我就没得选,我就站在了皇帝这边,我也不知道怎么培养出一个好太子出来,也就这样胡胡乱乱的把他养到了今天。”
秦昊的心狠狠跳动起来,是啊,还有什么比人人平等更符合民意的东西?还有什么比天下平安更符合民意的,难怪醉酒后得到的记忆,干爹后来做了皇帝,难怪干爹会认这么个儿子,怕是想自己的大儿子想的厉害,只要把皇家从权力中心独立出来,儿子父亲自然也就不用连个面都见不着了。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们要下山,你得把今天的事处理好,怎么处理我不管,反正我要大伙满意。”老头仿佛放下了什么,“要不你从哪来回哪去,还得保证任超的安全,一个做不到就免谈。”
“好!”秦昊其实心里也挺想替那帮山贼出气的,至于保证安全,不上战场不就一切大吉了吗。
“那我们的协议是达成了?”老头不会怀疑秦昊的本事,能在这个年纪让皇帝派去平叛,没本事?开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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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答应了,高不高兴?”秦昊坐在屋顶上,身旁的任超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腿在空中晃悠,突然来了精神,“那我是不是可以骑马征战,像小说里一样,百战百胜,封侯拜将?”
秦昊当然不会告诉他他只能和那些伙头兵一起烧烧水煮煮饭什么的。
“哎,到时候再说嘛,先聊聊怎么帮大火报仇,我可是看到了的,好家伙,一个个好汉子都要扛着斧头去劈人家脑袋了。我倒是想了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大伙满意不满意。他们的样子一个个不把那些人扒皮抽筋就不满意的样子倒是让人头疼。”
“你蠢啊,我们都是山民,什么叫山民?还不是老百姓过来的,那有什么动不动就杀人的情况。”
“诶,这么说就不对了,毕竟是婆娘让人家那个了,不动刀行吗?杀,刚好那些人和我也有仇,一起杀光。”
“你就是这样当将军的?”任超狐疑的看着秦昊,“我怕我们会败得短裤都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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