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还是黑漆漆的,角落里的少年却睁开了眼睛,蓝色的眸子在漆黑的房间里闪着淡淡的光芒。
没有丝毫拖沓,西尔维亚利落起身,拿着拖把抹布,凭借着微弱到极致的光,寻找着房间里每一处尘埃。
往常等他打扫完毕,房间里的光也就消失了,相当于一天的结束,迎来夜晚。疲劳了一天,西尔维亚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他也是刚刚发觉,房间被再次弄乱,不是光芒亮起的时候,而是他睡着后,这些天他打扫的很速度,得益于早睡早起,刚开始漆黑的屋子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也曾打算放弃早睡早起的想法,然而尝试了几次后,半夜起身,已经可以看到桌椅模糊的轮廓了。
啪嗒!
清脆的声音,像是有人打了个响指,房间在片刻如同白昼,西尔维亚闭上眼睛适应了下亮度后,没有任何拖沓的,走向书柜,放眼望去,似乎都是一些关于魔法跟魔法药剂的书籍,每本都是那么厚重,封面上镶嵌着不同质地纹路的徽章,看起来饱经沧桑。西尔维亚用手中的布片擦拭着书扉上前一天还不存在的灰尘,打开书本后,才恍然发现一个事情……
他不识字……
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的文字,原以为语言方面发音都差不多,文字也理所当然没有多少差距才是,然而……
书籍上扭曲似蛇的线条……他真的该把这称呼成文字吗?
“怎么,对药剂学感兴趣?”瑟希斯凭空出现,西尔维亚已经见怪不怪。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不要老夫亏一些,给你指点一二?”
西尔维亚仍是不语,看着书本上的蝌蚪,眉头皱成了川字。
“哦?”瑟希斯借助风系腾空术升到与西尔维亚并肩的位置,这一看,也就笑了:“小子,你是不是不认识这上面的字啊?”
“你怎么知道?”西尔维亚错愕抬头,他脸上应该没有文盲两个字吧?
“这个……”瑟希斯点了点书本上的蝌蚪文,一脸认真的看着西尔维亚:“是精灵族的文字。”
见西尔维亚面露古怪,瑟希斯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一脸嘚瑟:“很吃惊?”毕竟像药剂学跟魔法书籍这些东西,一般都是无迹可寻的,魔法师本就罕见,咒语术语都是魔法师对魔法学徒口口相授,而魔法书籍跟别的书本又不同,想要记载下来,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域,创造出可以收藏研读的魔法,也就是说,瑟希斯面色得意,他手里的每本魔法书籍,记载着咒语的书本,可是他想了好多办法才得以记载下来的。
西尔维亚指腹摩擦着晦涩的封面,咧了咧嘴:“不是不认识精灵族文字……”
瑟希斯挑眉,“难道你认识?”
西尔维亚叹了口气,一脸便秘的看着这浩浩荡荡的关于魔法的书籍,不心动是假的,“我不认识字……”
看着瑟希斯呆滞,西尔维亚认真的补充道:“所有文字,我都不认识。”
瑟希斯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了,他本意是想让西尔维亚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偷学’魔法,自己也好睁只眼闭只眼,谁知道这小子竟然说自己不认识字?!
“你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子,怎么会连字都不认识?”瑟希斯有些气结。
“不是了。”西尔维亚继续擦拭着手中的书页,声音淡然。
“什么不是了?”
“一国皇子。”西尔维亚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瑟希斯,见他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敞开说了:“我的伤是……”停顿了下,皱眉道:“尼尼微亚的帝王所伤,我们已经刀剑相向不再是君臣父子,而是敌人了。”
西尔维亚的停顿,在瑟希斯看来则是对埃尔维斯的愤怒,跟委屈,纵使埃尔维斯伤了他这么深,他还是对自己的父皇有感情,当下,对西尔维亚心疼了一分,毕竟也是他的后代,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有一个不识字的后代,瑟希斯暗下决定,哪怕是口口相授,也要让西尔维亚从此抹掉废物的头衔。
西尔维亚哪有想那么多,他的停顿不过是因为,他刚打算说出尼尼微亚帝王的名讳,却猛地想起,自己好像还不知道这便宜父亲的名字,乌瑟尔在大殿上似乎提起过,可他那会的心思完全没在这上面,没想到在瑟希斯眼底就变成了:父亲六亲不认,重创儿子,儿子满腹委屈,却依旧放不下父亲。
“别擦了,”瑟希斯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你的手也好的差不多了,从今天开始,我会教导你需要学习的魔法。”
……
“不对,这么简单,你怎么就是会念错呢?!”
这已经是不下数十次的对话了,在瑟希斯看来简单无比的吟唱,西尔维亚就是舌头打不了弯,次次出错。
看着面前气急败坏冲他张牙舞爪的小娃娃,西尔维亚也很无奈,瑟希斯口中的吟唱,哪怕放的速度再慢,听在他耳朵里,也快的不像话,更别说那些晦涩的发音他根本做不到。
一天的时间过去,西尔维亚四肢没有任何酸软,但是舌头却像是抽了筋,脸部面瘫似的僵硬。
瑟希斯开始后知后觉的思考,西尔维亚是不是真的适合修行魔法,可是一想到这小子拥有光明系魔法天赋,还有其他各系的光芒,瑟希斯开始迟疑,难道西尔维亚跟魔法真的是有缘无份?不论是魔法还是药剂学,如果像西尔维亚这样连吟唱都做不到,又如何发动魔法?纵使是他,到了一定境界,虽然部分魔法能做到瞬发,不需要任何吟唱浪费时间,可是,前提是一定境界,而且天赋不能差。西尔维亚的天赋他是听穆若林说过了,而西尔维亚的无能他也是见识到了。
从古至今,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连吟唱都做不到,却几乎拥有所有魔法系天赋的家伙。
而西尔维亚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含着口中已经麻木的舌头,在黑暗中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