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老旧的小巷,空灵的音乐越来越清晰。
忽然,姜云停下了脚步。望着旁边的这个雕刻精细的门,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明轩楼?”姜云看了一下门上的牌匾,然后走了进去。
里面布置的很精细,面积虽然不大却给人一种脱离世俗的味道,让人放下心中所有烦恼,无所忧虑。
几张八仙桌和一个柜台,在右边的一个角落里还摆着一个台子,琴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望着台上盘膝而坐的女子,淡雅的容颜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白衣飘飘、清素淡雅。
这里除了弹琴的女子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姜云也不管是否有人招待自己,直接走到八仙桌旁坐了下来。桌子上摆着一壶酒和一个杯子,看来这里的老板也是一个雅人啊。
一壶、一杯、一人,如此而已。
满饮杯中酒,细听风铃声。就这样,一人弹琴一人饮酒,两者之间虽无言语却又相连。
琴声慢慢,悠然悦耳。让人听后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之中,耳边响起风吹竹飘之声,山间虫鸣鸟叫,流水划过山间自高出流落……一副自然风光在眼前描绘开来。
只是,在这喧嚣浮沉的都市,又有几个人能够静下心来聆听这自然之美呢?人们为了一日三餐不停地盲目奔波,再美的风景也不会停下脚步来欣赏。
琴声停了,那副勾勒出来的自然风光却印在了姜云的脑海之中。细细的品着壶中的酒,清淡之间带着一丝忧愁。
人都说品酒能够评出一个人的心情,从酒中姜云品出了这里的主人心中那淡淡的忧愁。勾勒得再美的自然美景,无人欣赏也是一场空。
自古千金易得知己难寻,古之高山流水之所以广为流传为人倾慕,还不是因为人们欣赏他们的知音之情。
不知何时,弹琴的女人坐到了姜云的对面,拿着一个杯子也给自己满上。
一桌、一壶、两杯、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饮酒,不言也不语,都在各自饮着自己的酒,品着自己的情。
杯中酒空了,壶中酒也没有了。
“好酒、好琴,能在这繁华喧嚣的都市之中听到如此琴音,真是不胜欢喜。”
“客人喜欢就好。”声音很是温柔,听后让人浑身舒坦。
“如此美酒,可惜啊……”可惜什么,姜云知道,这女人也知道。
“客人也是爱酒之人,既然这样就多饮几壶吧。”芊芊玉手从柜台上又拿来了一壶酒放在桌上。
姜云自然不会客气,就这样一个人喝酒喝到了天黑。而这期间,这里一个其他客人也没来,就只有姜云和这女人两个人。
外面天已经黑了,昏暗的小道除了几盏散发着老旧发黄的灯之外,静悄悄的再也没有其他了。
“你这里有地方住吗?”姜云问道,他不想去外面找睡觉的地方。虽然他对这个一向都不是很在乎,可是这里有美酒,要是能在这里休息的话,自然是最好的。明天一觉醒来又可以喝酒,这样的日子何足美哉。
“客人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到楼上去休息吧。”坐在柜台前的女人头也不太地说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收留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家里过夜。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能听懂自己琴声里的意境吗?
知音知音,多少年了。虽然有无数人赞美过自己的琴声,可是却从没有人听得出自己琴声的意思。却不想今天一个路人竟然听懂了,明白了。
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也只是偶尔看了几眼。可就是这几眼,这个女人就明白了,今天来的这个客人,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从他的眼神之中,能够看得出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沉重的枷锁。
虽然看起来洒脱不羁,可是却又背负着沉重的包袱。是很矛盾,可是在这个男人身上,却又很和谐。
这一夜,姜云睡得很沉很沉,甚至还做了一个美美的梦。一觉睡到大天光,起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老高了。
伸了伸懒腰,姜云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竟然能睡得这么沉,没有一丝防备,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
下了楼,看到昨天的那女人已经坐在柜台前了,姜云笑着打了声招呼。
那女人也回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吃早餐吧,桌上有些粥。”
两人的话不多,他没问她,她也没问他。就这样相处着,好像很熟一样,彼此间总有那么一份默契在其中。
一个男人在吃着早餐,一个女人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很淡很温馨。或许,生活就是这样的,它不需要处处充满激情,平平淡淡才是真,实实在在才是生活。
两口把粥喝完之后,姜云放下饭说道:“不错的粥,很好喝。”小米熬了很久,一口下去顺着喉咙。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再给你盛一碗。”女人轻声说道。
“我自己来吧。”姜云没有客气,起身自己盛粥去了。也许是肚子饿了,也许是粥太好喝了,足足喝了四碗姜云才停了下来。
如此温馨的早上,姜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呢?他已经不记得了,那画面已经久远的开始模糊,只记得那张带着淡淡笑容的脸,怜爱的望着自己的目光。
坐在琴台旁,轻轻拨弄着琴弦,悦耳的声音从琴弦上传出,姜云盘腿坐了上去。
好景岂可无人赏,昨天的琴音很美,可是却少了一些东西。姜云要把它补上,把那副画勾勒完美。
“叮……”
随着琴声响起,柜台前的女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神情仿佛被牵引一般,细细聆听着这悦耳的琴声。
那如诗如画的山水之间,高山流水鱼游碟飞,美丽的画卷慢慢的铺设开来。
蝴蝶翩翩起舞,鱼儿水中游动。忽然这美丽的画面上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人。
手牵着手在这美丽的画面上走动,甜美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宽厚的肩膀轻轻地依靠……
月下山盟海誓,花丛中追逐嬉闹。两眼深情的凝望对方,在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那一眸一笑、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中深深烙印着。他们要把对方可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一辈子不忘却。
可是,再美的画面也有破灭的时候。开得再美的花也有凋谢的一刻,曾经的山盟海誓变成了昨日噩梦,一切都已回不去了。梦破灭了,留下的只是回忆,痛苦的回忆。
泪不知何时悄然滑落,在脸上留下了印记。
“哭了吗?”擦了擦泪水,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流泪,却没想到自己还是不够坚强。
双手轻轻地放在琴弦之上,望着拿哭泣的女人,姜云没有说什么。该面对的都是要面对的,始终逃避有怎么可能呢?早晚都要面对,早一点悲伤好过晚一点流泪。
哭过之后,念过之后,这女人擦干净眼角的泪水,朝姜云说道:“让客人见笑了。”
“没什么,情到深处人孤独。该面对的失踪都要面对,老板娘为何又不能放下呢。给自己太沉重的枷锁,只会让自己活得更累,开心做人就好,日子总是要过的,与其悲伤难过,还不如笑看明天。”
“与其悲伤难过,还不如笑看明天。”女人轻轻的说道,是啊。想想自己,难过悲伤还不是这样吗?或许,自己真的该放下心中的包袱了,只是谁能让自己依靠呢?
忽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然后又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凌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还有人在大声的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