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担心如若剑谱留在庄内,容易遭人觊觎,若是被歹人盗取,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故尔待我默背记下,便将其焚毁了。备好纸笔,我默写给你。”
“原来如此,”林老庄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儿子道,“玄牧,备纸笔。”玄牧对这话半信半疑,“爹,这……”林老庄主抬手,“是,孩儿即刻准备。”
就在这不甚宽敞的密室,被解开镣铐的苏老庄主在堆放的刑具的架台上书写着。待苏老庄主默写完毕,放下笔后,忽然将纸张从中间撕开,抓起后面一半纸迅速捏成一团,吞入口中咽下。
“你耍什么手段!”林老庄主来不及反应,玄牧便冲了上去,捏开苏老庄主下巴一看,口中已无半点纸张。
苏老庄主挥开他的手,正色道,“师弟,这是前半部剑谱,你练过前几节招式,应该辨得出真伪。至于后半部,将我儿和苏槐放出庄外,我自然将奉上。”
“好,不愧是御风山庄的苏老庄主。”林老庄主怒极反笑,“我这就将他二人放了,你也不要忘记这下半部的剑谱。”
林府别院门口,被废去武功而奄奄一息的苏无矜无力地由苏槐搀扶着站在门外,苏老庄主则被林家父子二人左右挟持着站在门内。“苏槐,好生照顾无矜,只要他健康平安,其它切莫在意,切记,切记。”
“庄主放心,苏槐定当好生照顾少庄主。”苏槐心中明白,老庄主是拿自己的命来换少庄主的命,他能够做的,就是将少庄主带到安全的地方,让少庄主养好伤,好好活下去。想罢,便咽下眼泪,小心扶着少庄主前行。
“师兄,我承诺你的都已做到,至于那后半部剑谱……”
玄牧早已经是等不及了,纸笔就由一位仆人端着,随侍在侧。待父亲话音一落,便赶忙解了苏老庄主身上的绳子,招呼家仆过来笔墨伺候。
苏老庄主接过笔后,从容地沾了墨,正欲下笔,却突然一把掀翻仆人端着的托盘,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掌向林老庄主劈去。林老庄主生生受了一掌,喷出一口鲜血,足见苏老庄主那掌,使了多少力气。
玄牧一把扶住父亲,林老庄主不甚在意的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大喊道,“好啊,师兄,今天咱们就痛快打一场。”
“正有此意,你我二人也该做个了断。”苏老庄主知道也许刚才趁乱逃走才是上上之策,但他不想,因为如果今天不打这一场,不杀了这二人,以后怕再无机会。无矜的伤,师弟的背叛,让他咽不下这口气。比试也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无矜能够安全离开。
“爹,你受伤了,让孩儿代你出战。”玄牧一脸担忧地望向自己的父亲。
“你小瞧你爹了,”林老庄主拍了拍儿子的手臂,向他使了眼色。玄牧心下领会,便放手让父亲前去应战。自己站到一旁,招来手下得意主将欧阳明,低声下令,不一会欧阳明便领命而去。
其实苏老庄主和林老庄主的武功不相上下,现在苏老软筋散药力还尚存,林老又受了一掌,一时之间还真说不上来二人谁的武力会更胜一筹。二人就将开打,一时难分难解,不过到底还是师兄更胜一筹。
苏老庄主寻了个破绽,一脚踢向师弟,林老庄主躲避不及,刚挨了一掌,又受了一脚,这会已经是重伤倒地。
玄牧就在一旁观战,在他发现自己的父亲处于下风之时,便想助其一臂之力。因而趁着苏老庄主全力对付父亲之际,从后用剑偷袭,“刺啦”一声,是刀剑划破衣服,划伤皮肤的声音。
苏老庄主背腹中了一剑,“玄牧,背后偷袭之事,可为武学之人所不耻。”“苏伯伯,我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玄牧不屑地亮了下手中的宝剑。“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苏老庄主看了眼,已经起身的林老庄主。
三人顿时打作一团,苏老庄主自知以一敌二对自己来说没有胜算,战局对自己不利,今天这条命怕是难保,但不杀了师弟,实在难忍心头种种。
于是,他将全部注意和全身力量调动起来对准林老庄主,不去考虑一旁的林玄牧是否会伤到自己,只求能够一击击中林老庄主。抱着必死的决心,最终他一掌将林老庄主击毙,而林玄牧的剑也自背后穿过他的心脏。
两位老庄主各自倒向一边,口吐鲜血倒地身亡。被欧阳明抓回来的苏无矜和苏槐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林玄牧当即拔出尚在滴血的宝剑,高声宣布到,“林苏二位庄主切磋武艺,不幸双双意外身亡。从今天起,御剑山庄便由我林玄牧当家。”
无矜本就身负重创,看到父亲被害的那种悲痛,听到林玄牧的颠倒黑白,正与欲其对峙,不想却因心绪波动过激,一下晕了过去。“少庄主,少庄主……”苏槐小心翼翼地扶着无矜,忍不住落下泪来,想不到老庄主被杀,少庄主又被抓了回来,这下如何是好。
人是自己下令抓回来的,林玄牧当然看得一清二楚。他不仅要拿到下半部剑谱,还要让苏无矜生不如死,“欧阳明,这仇敌之子苏无矜,就交给你了。”
“是,属下领命”。欧阳明或许不是能力最出色的那一个,但绝对是最为机敏的那一个。他心里清楚,苏无矜对于林玄牧意味着什么,虽然现在是给他安了一个罪名,但他的关押之所,自然还是原来的密室最为妥当,现在就是要把苏无矜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关回去。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场别院门口上演的杀戮真相,也让另一波赶路人看个正着,那就是以曾菀为首的药王谷众人。
曾家先人为避祸乱,便率领族人迁居,无意发现某谷地处高寒,盛产药材,是以在此安顿,以贩卖药材为生,以药王谷自居,几代下来,与附近乡镇互通有无,倒也相安无事。
曾菀作为谷主之女,每月一次的贸易基本都会参与。那日遇到无矜,曾菀之所以不慌不乱,毫无惧色,是因为族中兄弟就在附近,只要她向空中发出求救信号,他们便可解围。
不料在她发出信号之前,苏无矜便仗义出手了。拾得他的玉佩之后,曾菀便将此事与族中兄弟说了,随后他们便直奔明剑山庄,不料却扑了个空,这才知道林府是在别院设的宴。
再匆匆赶到别院,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好在别院偏僻,旁边就是一片树林,便于遮掩,药王谷众人便退至林深处。曾菀望向此次一同出来的五位族人开口道,“众位兄弟,日前苏公子因解我危难遗失家传之物,众兄弟领其情,便随我追至别院,一来谢其恩,二来还其情。可如今这一幕,苏公子怕是遭人陷害身居危难,若是救他,就有暴露药王谷的危险,有违先人隐居之意;若是不救,便是忘恩负义,有违节义。曾菀不知如何是好,还望诸位能拿个主意。”
众人一时沉默,领头的那位男子,名唤曾杨,拜在曾菀父亲名下学医,除了这一层,要是论起辈份,他还是曾菀的表哥。他率先说道,“表妹,你顾虑周全,为兄等明白。此事确实事发突然,若再三犹疑,怕又耽误了那苏公子的性命。众位兄弟,不如等到入夜时分,我等装扮齐全,先入府查看一下到底是何情况,再作打算。不知诸位,意见如何?”
剩余六人眼神交汇间,便默默点头,默许了此番安排。曾菀的心到此刻才算放下,她紧了紧手中的玉佩,微微一笑,“此事因菀儿所起,菀儿多谢众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