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铁蛋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白发婆婆的怀里,婆婆手腕上盘着的一条小白蛇,正伸着舌头舔自己的脸,凉丝丝的非常舒服;婆婆的身后,站着一只大黑猩猩,正是它把自己吓晕的。
铁蛋儿忽地一下,从婆婆的怀里坐了起来,瞪着恐惧的眼神,盯着大黑猩猩。
白发婆婆抚摸着铁蛋儿的头,和蔼地说:“孩子,你醒了?不要害怕!是它救了你,要不然,你早就被那两条恶狼给吃了!”边说边用手一指前面不远的地方。
铁蛋儿顺着婆婆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草地上躺着的两条狼,脑袋都已经碎了,脑浆血液流了一地。
哦,铁蛋儿想起来了,那两条狼扑过来的瞬间,一个毛乎乎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原来是这个大猩猩把狼给打死了,他对着大猩猩露出了感激的笑脸,轻声地说:“谢谢你救了我!”
“不要客气了!”大猩猩瓮声瓮气地说。
“咦?它怎么会说话啊?”铁蛋儿扭头看着白发婆婆,惊讶地说。
婆婆微笑着说:“它叫‘大黑’,是仙界里的一只灵猿,不但会说话,还会好多法力呢!”
铁蛋儿到底还是个孩子,遇到了新鲜好玩的事情,就把什么都忘了,他从婆婆的怀里站了起来,乐颠颠地来到大黑的身边,好奇地摸摸这,摸摸那,喜欢得不得了。
不用说,朋友们也都能猜得到,这是无名婆婆和大黑小白来到了。
那么,她们怎么来得这么及时呢?
原来,自从离开了腰坨子村,无名婆婆的心情就很沉重:芸芸众生,灾难重重,豺狼当道,烽烟四起,何时才能天下太平啊?
她心里惆怅着,脚下的白云,也漫无目的地在漂浮着,不知不觉间,就飘到了野猪沟的上方,忽然听见下面传来小孩的呼救声,来不及细想了,大黑一纵身跳下了云头,挡在了铁蛋儿的前面,同时双掌击出,拍死了扑向孩子的两条恶狼,救了铁蛋儿的命。铁蛋儿却因为大黑的突然出现,吓得晕了过去。
无名婆婆看着铁蛋儿在大黑的身边,围前围后高兴地转着,有很多事想问问他,于是来到他的跟前,咳嗽一声说:“孩子,婆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的啊?今年多大了?是谁把你绑在这树上的啊?”
听了无名婆婆的话,铁蛋儿本来高兴的笑脸上,瞬间布满了愁容,两行泪水扑簌簌的流了下来,他抬起胳膊擦了一下,声音哽咽着说:“我叫铁蛋儿,今年十三岁了,在聚宝屯住,我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是我们东家收留了我,我给他家放牛······呜呜呜”说到这,铁蛋儿呜呜地哭了起来。
“孩子,别哭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跟婆婆说!”无名婆婆抚摸着铁蛋儿的头,柔声地劝慰着。
哭了好一会,铁蛋儿才抽泣着止住了哭声,稳了稳心神,长长地出了口气,慢慢地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无名婆婆听着听着,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哎呀?这是什么妖怪,能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地吸干了几十头牛的血液,也太恐怖了!现在又会藏在什么地方?怎么才能找到呢?还真挺棘手啊!
后来听到朱百万把铁蛋儿绑在这野猪沟里喂野兽,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燃烧起来:这个没有人性的狗地主,我一定要狠狠地惩治他,让孩子出这口恶气!可是,眼下最主要的是,如何把孩子安顿好,因为自己无法带在身边啊!
铁蛋儿说完,眼泪汪汪地看着无名婆婆。
无名婆婆拍了拍他的头,温柔地说:“铁蛋儿呀,你不用担心,你的事,婆婆管定了!婆婆问你,你还有什么亲戚吗?”
铁蛋儿眨巴着眼睛说:“我有一个表叔,就在我们邻村,也是给地主家当长工的!自从我进了朱百万家,每到过年的时候,表叔就会把我接到他的家里,和他们一起过年!表叔非常疼我,我知道他也很想收留照顾我,只是家里生活太困难了,我还有两个小表弟,表婶儿又常年有病,实在是没有那个条件,我也从来都没有怨过表叔的!”
“哦!”无名婆婆点了点头,又问道:“铁蛋儿,你给朱百万家放牛几年了?”
“我八岁那年,进到朱家就开始放牛,今年十三了,我算一下!”铁蛋儿板着指头算着说:“已经五年了!”
无名婆婆拍了拍他的头说:“好,今天你带婆婆去朱百万家,我给你讨工钱去!”
“不去,不去,不去,不去,婆婆!我不回去,回去他会打死我的!”铁蛋儿的脸都吓白了,连连地摆着手说。
无名婆婆笑呵呵地说“放心吧孩子!有婆婆在,谁也不敢欺负你的,婆婆今天还要给你武装起来呢!”
铁蛋儿眨巴着小眼睛,疑惑地看着无名婆婆,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无名婆婆一拍小白的头,小白哧溜一下滑到了地上,一滚身,恢复了原形。
吓得铁蛋儿“妈呀”一声,躲到了无名婆婆的身后。
无名婆婆转回身,拉着铁蛋儿的手,微笑着说:“铁蛋儿,你不要害怕,它叫‘小白’,和大黑一样,都是我的好伙伴,不会伤害你的!一会我们去朱百万家,就由小白来驮着你,到那时,你看朱百万还敢碰你不?”边说边用手抚摸着小白的头。
小孩子的好奇心就是强,刚才还吓得不行,现在看小白在无名婆婆的抚摸下,显得非常的温柔,也慢慢地凑了上去,胆突突地伸出手,摸了小白一下。
小白向他点了点头。
这一下,铁蛋儿的胆子便大了起来,靠在了小白的身上,双手搂住了小白的脖子,与小白贴起了脸,小嘴也乐得弯了起来,非常的开心。
无名婆婆拍了一下铁蛋儿的头说:“好了,孩子!我们也该走了!来,你骑到小白的身上!”随后,扶着铁蛋儿,把他托到了小白的身上,让他抱紧小白的脖子,在前面带路。
紧接着,一阵狂风,向聚宝屯刮去······
朱百万在后宅里,刚听完那两个伙计的汇报,仍怒气未消地在屋里来回地走着,那可是三十多头牛啊!他什么时候损失过这么多的财产,这简直就像是剜他的心一样。
突然,院子里狂风大作,刮得窗户纸“啪啦啪啦”直响,风停后,听见外面有人在喊:“朱百万你出来,快还我的工钱!”
“咦?好像是铁蛋儿的声音啊!”朱百万不相信地看了看那两个伙计说。
两个伙计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互相对望了一眼,疑惑地说:“确实像铁蛋儿的声音,不过,不可能啊!即使现在没有被野猪吃掉,他也不能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笨蛋!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朱百万瞪了他俩一眼说。
“对,出去看看!”两个伙计忙不迭地推门跑了出去。
朱百万也随后跟着出了门,还没走到前院,先前出去的那两个伙计,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差点撞到他的身上。
气得朱百万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子,嘴里骂道:“慌慌张张地,看见鬼啦?”
那个挨打的伙计,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好了,铁,铁蛋儿带着妖怪回来了!”
朱百万一听,更来气了:“真他妈能胡说八道,哪有什么妖怪啊?”抬起手来,还想要抽他,就听身后一声喊:“朱百万,快还我工钱!”
朱百万一回头,差点没吓尿了“哎呀我的妈呀!”腿一软,坐在了地上,那两个伙计,连滚带爬地跑到后院去了,其他上下人等,看到这个场面,也都吓得躲的躲藏的藏,不见了踪影。
朱百万的背后,一条大蟒蛇,能有水桶般粗细,嘴里吐着长长的信子,正对着他怒目而视,铁蛋儿,就端坐在蟒蛇的背上,旁边站着一只大黑猩猩,双手摆弄着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还有一个白发婆婆,拄着大拐杖,也横眉立目地看着他,你说朱百万能不害怕吗?
吓得他都站不起来了,刚想要爬走,那个白发婆婆一伸大拐杖,勾住了他的脖子:“往哪走?给我站住吧!”
朱百万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铁蛋儿,奶奶,你们就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害人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们能放过我!呜呜呜呜!”
就听那个白发婆婆说:“朱百万!铁蛋儿给你放了五年的牛,我不向你多要,每年十块大洋,一共五十块大洋,你马上给我拿出来,要不然,我就把你这宅子,一把火烧掉,你看哪多哪少?”
“别,别,别,别,我给,我给,我马上就给!”朱百万哭丧着脸,喊了半天,才把那两个伙计喊了出来,让他们快点去账房,取五十块现大洋来。
两个人头都没敢抬,战战兢兢地从无名婆婆她们身旁绕了过去,到前屋去找账房先生,找了半天,才在桌子底下,把账房先生拉了出来,赶紧支出五十块大洋,用布包好,送到了后院。
铁蛋儿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欢喜得不得了,接过了布包,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可把朱百万心疼坏了,那嘴咧的,好像是吃了粘了苦胆的苦瓜一样!可是,没有办法,谁惹得起啊!还得硬着头皮说:“这位奶奶,铁蛋儿的工钱,我都一分不少地给他了,你们可以走了吧?”
无名婆婆哼了一声说:“哼!算你识相,以后你再要是欺负穷人,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说完,一摆手:“我们走!”
一阵狂风刮起,院内已空无一人。
朱百万呆呆地坐在地上,惨白的脸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目光呆滞地看着门口,嘴里自言自语着:“妖怪,妖怪,真的是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