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婆婆看着大黑小白,一阵愧疚感涌上了心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唉!是我害了你们俩啊!如果不是当初我劝你们和我一起出山,你们也就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了!”
大黑瓮声瓮气地说:“婆婆说哪里话来?我们在一起,是为了给黎民百姓扶危济困,为了铲除那些危害天下苍生的邪魔外道!生与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心,这就足够了!何憾之有?”
小白在一旁也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老媪看了无名婆婆她们一眼,不耐烦地说:“有什么话你们就快说吧!说完了好送你们上路,我可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听你们磨叽的!”说完,脸一扭,拿起一旁的大烟袋,又“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无名婆婆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死对于我来说,并不可怕,只是辜负了师祖和奶奶的期望,没能完成师祖他老人家的遗愿,这才是我最大的遗憾!”
一想到奶奶,无名婆婆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奶奶,喜儿以后再也见不到您了,您对喜儿的好,喜儿全刻在了心里,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
无名婆婆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悲痛,不由得捶胸顿足起来。
当她用拳头打在自己胸口的时候,怀里“当啷”一声响,无名婆婆立刻眼前一亮:哎呀,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呢?我们有救了!
想到这,她迅速地把右手伸进了怀里,掏出来一个金光夺目的小挖耳勺,迫不及待地用左手食指的指甲,在挖耳勺上快速地敲击了三下,一时之间,犹如仙乐般的天籁之音,在幽深的洞穴里回响起来。
坐在床上叼着大烟袋的老媪,猛地一惊,扭回头死死地盯着无名婆婆手里的挖耳勺。
就在这时,一阵“啾啾”之声由远及近,转瞬间已经到了眼前。
一头浑身散发着毫光、眼睛里透着灵气的梅花鹿,站在了无名婆婆的身边。
它向床上的老媪看了一眼,一转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咔!咔!咔!”三口,咬断了无名婆婆和大黑小白脖子上的水草,并且把水草在嘴里咀嚼了几下,一伸脖,咽进了肚子里。
“你?你?你?·····”老媪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梅花鹿,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水耗子,你放着好好的河母不做,怎么还做出这伤天害理之事来了?就你这等身份,竟然与小辈动手,羞也不羞啊?”声到人到,南极仙翁坐在仙鹤的背上,翩翩而到。
老媪的脸色立刻涨得像猪肝一样,气呼呼地说:“唉吆喂!没想到这小妮子的面子很大嘛!竟然把你这个老不死的都给惊动来了,看来今天是不能善终了!”说着话的同时,她把大烟袋横在了胸前。
“南极老仙翁!您可来了,要不然,我们就要在这做屈死鬼了!”无名婆婆拉着南极仙翁的袍袖喜极而泣。
南极仙翁安慰着说:“孩子,有我在,你们什么都不要怕,把这个水耗子就交给小老儿吧!”
他一眼就看见了床头上蹲着的那只双头鹰,立刻恍然大悟道:“哦,我现在才明白,你这个水耗子为什么学坏了,原来是魔皇手下的使者,“双头魔鹰”来这里挑拨鼓捣的,那好,小老儿今天就把你们一并收拾了吧!免得你们贻害人间!”
那么,这个水耗子河母到底是怎么回事?南极仙翁怎么也认识它呢?在这里就得交待几句了。
原来,在大禹治水时,这个水耗子就已经有很高的道行了,它曾经帮助过大禹疏通河道,挖凿隧洞,在治水中确实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后来,天帝根据它的治水之功,封它为黄河一段的河母,关注黄河两岸的民生,可以自由地出入仙神之界。
就这样,它与南极仙翁等一干众神,也都相互熟识了,并且也有过交往。
到后来,水耗子厌倦了这种生活方式,喜欢独来独往,自己设计修建了河母宫,还豢养了一些由小精灵变成的小矮人,做为自己的奴仆,听从它的调遣和支配。
到了明朝的嘉靖年间,它路过风陵渡的时候,遇见了溺亡在河里的洪老七祖孙的魂魄,于是,就把他们收到了自己的洞府,经过训练调教后,为自己办事。
那时候,水耗子还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不再与仙神交往了,这样一来,它的性格也就开始变得孤僻怪异,越来越脱离了正道。
常言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魔皇才觉得有机可乘,于是就派了魔界的使者双头魔鹰,来游说它加入魔界,并许诺了高官厚禄。
尤其是传授它一种非常厉害的魔功,“万魂劫”,这种魔功练成以后,可以轻而易举地消灭或制服一切有魂魄的生物,使自己成为生物界的主宰,这也是最吸引它加入魔界的原因。
修炼万魂劫,最主要的前提就是,需要一个人完整的三魂七魄。
而人正常的死亡,三魂七魄都是分批次,一点一点的剥离人的躯壳,归于地府,根本无法收集到完整的。
只有溺水的人,在掉入水里的瞬间,他的三魂七魄逃离躯壳,紧紧地抱成团,徘徊在出事的水面上,如果救援及时,落水之人还有生还的希望。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落水之人,明明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是经过抢救,呼叫,还是活了过来,因为他的魂魄就在附近,并没有走远,这才是活过来的真正原因。
所以,修炼万魂劫所需的魂魄,首选溺亡之人,并且需要万人以上。
洪老七和他的孙子,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水耗子的帮凶,每到月圆之夜,他们祖孙二人,就会划着小木船到风陵渡,等到第二天的白天,把载人的渡船弄沉,把溺亡之人的魂魄收集起来,到了晚上,再返回河母宫交差。
殿门前的那口大铁锅,其实那是“焚魂炉”,下面烧的木柴,必须是生长在背阴坡的桑树,还要在阴年阴月阴时砍伐的,炉火一经点燃,中途决不能熄灭,一次往焚魂炉里添加十几个人的魂魄,当添加的魂魄达到万人以上时,炉内就会炼出一枚又黑又亮的丹丸,把这枚丹丸吃下,再经过四十九天的消化和运行,万魂劫就彻底地练成了。
这就是水耗子的来历。
今天,它看到南极仙翁来替无名婆婆出头了,知道凭自己的道行,很难讨到便宜,不如先下手为强了。
想到这,它把手里的大烟袋一抖,盘膝坐在烟袋锅里的那个小娃娃,腾空跃起,顷刻间,幻化成无数个小孩,张开双手,向南极仙翁和无名婆婆他们抓来。
看似不大的一双小手,竟然发出气流破空之声,虽然还没扑到面前,但是,身上已经感到犹如被锐器刺伤般的疼痛。
南极仙翁哈哈大笑道:“雕虫小技!”随即袍袖一挥,一股狂飙卷起,把那些半空中的小孩,瞬间吹得无影无踪了。
水耗子一惊,嘴里叨咕了几句,随后,把手里的大烟袋抛了出来。
大烟袋在空中旋转着,盘旋着。
突然,一股黄绿色、带着浓烈腥臭味的烟雾,从烟袋锅里飘了出来,转眼间,整个洞穴都笼罩在烟雾里。
南极仙翁大喊一声:“屏住呼吸,烟雾有毒!”
随着这声喊,南极仙翁迅速地解下腰间挂着的一个小葫芦,拔下了葫芦塞,把葫芦抛向了空中。
说也奇怪,刚才还弥漫在洞穴里的烟雾,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而那杆盘旋在空中的大烟袋,也“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南极仙翁把葫芦接在了手中,笑呵呵地说:“水耗子,你还有什么宝贝?都亮出来吧!”
水耗子现在可真蒙圈了,它转回头想让双头鹰帮忙,可是,双头鹰早已溜得不知去向了,气得它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不讲道义的家伙!”
气归气,既然已经没有指望了,就得自己想办法了:打不过,就溜吧!
想到这,水耗子双脚一蹬床头,金丝楠木软床滴溜溜原地转了三圈,“噗”的一声,一股白雾喷了出来。
南极仙翁和无名婆婆他们,不知道这白雾里会有什么猫腻,所以,同时后退了几步,静观其变。
等到白雾消散的时候,水耗子和软床都不见了,只剩下床边的那个垃圾桶了。
南极仙翁走过去仔细地查看,竟然没有看出丝毫的痕迹
“太奇怪了!怎么会在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呢?”南极仙翁皱着眉自言自语道。
无名婆婆也走了过去,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自己的乾坤袋,收了起来。
大黑弯腰拾起地上的那杆大烟袋,拿在手里好奇地看着。
南极仙翁的坐骑仙鹤,也凑了过来。
鹤类的日常食物,就是水里的一些小生物,所以,它非常了解那些水生物的习性。
它走到大黑的面前,歪着脑袋看了看,把长长的嘴伸了过来,一口叼住大烟袋的一头,猛地一抖,大烟袋“咔嚓”一声,断为两截,从烟袋杆的断裂处,爬出一只长着长长触角、又黑又亮、外貌有些像蚂蚁似的小爬虫。
只见这只小爬虫,从烟袋杆里跳到地上,触角摆动了一番后,向着洞穴里的一个角落爬去,大黑和仙鹤紧紧地跟在后面。
小爬虫爬到那个角落后,又摆动着触角,在角落里转了两圈,悠忽间又不见了。
“哎,真是奇了怪了!”大黑和仙鹤互相对望了一眼,来到角落里仔细地查看,发现脚下的青石板上,有一个针尖大的小孔,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并且走在青石板上,有一种空洞的感觉。
大黑抬起右脚,使足了劲,猛地踩了下去,只听“轰隆”一声,那块青石板掉了下去,下面原来又是一个洞穴。
“在这哪!”大黑兴奋地喊了起来。
南极仙翁和无名婆婆他们赶紧跑了过来,这下面果然有一个黑黝黝的洞穴,不用说了,水耗子一定是躲进这里了。
南极仙翁解下腰间的那串月华宝珠,拿在了手里,第一个跳了下去。
月华宝珠,乃是仙宫里的瑰宝,光华夺目,与日月争辉,有了它,即使在漆黑的夜晚,也会亮如白昼。
无名婆婆、大黑、小白、鹿鹤二童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果不其然,在洞穴的最里面,水耗子趴在床上现了原形,犹如一头大牛犊子一样,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长长的、扁扁的尾巴,垂在床下,还在一抖一抖的,那只小爬虫在它的嘴边爬来爬去的。
南极仙翁轻蔑地一笑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犯下的罪孽太重了,留你不得!”转过头来:“鹤儿,这个水耗子就交给你了!”
身旁的仙鹤一声长鸣,展开羽翼,向水耗子扑去,长长的尖嘴,像钢锥一样,啄向它的眼睛。
水耗子也不想坐以待毙,它要垂死挣扎,做最后的一拼。
只见它把舌头伸出来,迅速地把嘴边的那只小爬虫卷到了嘴里,同时身体后坐,长长扁扁的尾巴,像钢鞭似的猛扫仙鹤的头部。
仙鹤头部微扬,躲过这一击,同时双脚弯曲,快速地抓住水耗子的尾巴,凌空抡了起来。
水耗子硕大的身躯,被抡得像风车一样,越转越快。
突然,仙鹤把双脚撒开,水耗子就像是离弦之箭一样,直直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洞穴的岩壁之上,立时被摔得骨断筋折,瘫软在地上。
仙鹤不再给它机会,飞步近前,一口啄断了它的脖子。
水耗子浑身抽搐、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无名婆婆走到近前,厌恶地踢了一脚:“自作孽,不可活!都是你自找的,活该!”
南极仙翁帮着无名婆婆,把河母宫里的一切全部销毁,同时,把这座阻碍黄河河道的崖壁,也搬离了此地。
一切都处理完毕,南极仙翁骑着仙鹤,带着鹿童,回归仙山。
无名婆婆望着天空渐行渐远的祥云,心中不由生出无限的感慨:乱世之秋,妖魔横行,黎民百姓,何时安宁?唉!只有尽我所能,以助苍生吧!
遂带着大黑小白,又踏上了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