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临安城中,对了,应该是‘北瓦’。”四下打量了一下,姜元就认出了自己身处的地点:“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嗯,我怎么会这样?”
下意识的想要低头查看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没想到这一动念,姜元才陡然发现,自己现在并没有真实的形体,而是以一种类似于灵魂体的状态存在着。
“阴神出游?!”姜元的心里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很快又被他自己给否决了。因为现在是大白天的,正午的阳光毫无保留的直射在自己身上,但自己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对了,说到感觉,姜元又才突然发现,刚才原以为已经恢复了的五感,其实并不是眼耳鼻舌等器官恢复了功能,而是以一种极为玄奥的方式存在于自己现在的“身体”当中。
这是一种类似于“超感”的方式,眼睛耳朵鼻子舌头皮肤等所有的器官似乎都集合到一起来了似的,心念一动之间,所有的感觉会同时传到自己的心里。但要是姜元有意屏蔽某一种感觉,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比如说,一股臭豆腐的味道刚刚随风飘来,姜元就是下意识的屏蔽了嗅觉,然后,那种奇怪的味道立刻就消失不见了。比如说,姜元不怎么喜欢这人来人往,无数喧嚣嘈杂同时涌入耳朵的感觉,同样是心念一动,那些无关紧要的杂音立刻就被“过滤”一空,只有一个让他莫名心悸的声音保留了下来。
“来瞧一瞧看一看啦,有趣的玩具,益智的玩具,三国华容道的历史再现啦。来看一看啊,老少皆宜的玩具啊,大人玩了开窍,小孩子玩了益智的好东西啦……”
北瓦,其实是“城北瓦子”的简称,而所谓的“瓦子”,差不多就相当于这个年代的“娱乐一条街”,不仅有“史书、小说、音乐演奏、舞蹈、杂技、戏剧、相扑、傀儡戏、说唱、说浑话和学乡谈(类似相声、滑稽)、皮影戏等”表演场地,同样也有小吃、玩具、杂货之类的店铺与售卖摊点。
吸引姜元注意的,正是一个新开张的玩具地摊——姜元现在的状态,比传说中的鬼魂还要自由,心念一动之间,他就已经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出现在了那个已经有很多人围观的摊点前。
“咦,这不是白天的时候差点被老顽童晃散架的那个老木匠吗?他的名字是叫****?”姜元一眼就认出了地摊的主人,同时也看清了他准备售卖的货物,正是那个把老顽童逼得发飙的“华容道”。
“不对啊,我白天才吩咐癞子,让他允许这周木匠自行制作‘华容道’来牟利的,怎么这么快他就行动起来了?嗯,难道说,我已经昏迷很多天了?”之前那种诡异的幻境当中,姜元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的迹象,但是现在,看了一下摊子上那整整齐齐摆放的数十副“华容道”,姜元终于反应过来,时间可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不行,我要赶紧回去,我要赶紧醒过来,小丫头她们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了……”姜元有些焦虑的想要回家,但他尝试了一下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样,根本无法离开这一圈围观的人群!
“好好了好了老倌,你别在这瞎叫唤了。你看,都已经这么多人围过来了,你还是赶紧跟我们说一下,你这东西是怎么玩的吧?一个木框子里面塞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木块,就是玩具了?!”
就在姜元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开口询问了。不知为何,在那个观众开口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悸动再次涌上姜元的心头,让他不由自主的停止挣扎,定睛细看起来。
“呵呵,小老儿这当然是玩具了,只不过啊,这可是聪明人的玩具,一般人是玩不了的!”看不出来,在家里的时候一直表现得寡言少语的周木匠,竟然也有这么好的口才。
吊了一下观众胃口,他才是伸手拿起一副华容道,向那个开口询问的人展示道:“喏,你来看,这框子里面的小木块,可不是随便乱放的,你看,这每一个木块上都刻得有人物还有名字。也就是说,每一个木块都是代表了一个人,而且,他们是可以活动的,你看,像这样……”
“华容道的故事,你知道吧?不错,这个玩具就是截取了那个历史典故。玩玩具的人,需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曹操’走出华容道,喏,只要走到这最底下这开口这里,就算是成功了。越是聪明的人,就能用越少的时间,越少的行动次数来完成这个游戏……”
“哦?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能让我试下吗?”那当了“出头鸟”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穷书生,在周木匠有意无意的撩拨下,很快就是自告奋勇的想要尝试一下了。周木匠当然是求之不得了,顺手就把手上的那副玩具给了他。
“让我看看,让我也看看…嗯,干脆也拿一副来让我试试,看看是这位秀才公聪明,还是咱这大老粗的脑袋好使一些?哈哈……”
有一个人带头,跟风的人立刻就是一拥而上,现场的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了。而与此同时,姜元心里的那种奇异悸动也是越来越强了。
“哎呀,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快要到‘未时’了?我这还一次都没有成功呢!”终于,好半天之后,忽然有一个人如梦初醒的叫了一声,然后就是毫不犹豫的掏出钱袋,开口问道:“你这玩具,多少钱一副?我买一副,拿回家慢慢再玩去!”
“呵…呵…,承…惠,只要二十文就行了……”周木匠呵呵一笑的瞬间,姜元心中的那种悸动也是达到了极限,时间的流速似乎都是一下子放慢了似的,周木匠的声音一字一顿的拖得老长。
而就在他们两人像是慢动作一般完成交易的瞬间,姜元眼前的世界忽然变了一个样子。天地、人物乃至光线色彩都是画布一般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剥开,一片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元气之海”忽然在姜元的眼前显现出来。
“源力之海?!”姜元本能的叫出了它的名字。下一瞬间,一股磅礴的力量就从中涌现出来,不由分说的裹着姜元冲天而起,眨眼间就离开了北瓦,飞过了城墙,飞过了西湖,一直抵达葛岭的上空,才是一头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