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在你……
法尔沉默了，没有人逼迫他立刻给出答复，这是一个需要谨慎思考的问题。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法尔这样的伤势早已没有其它办法可以治愈了，但是唯一的手段又存在如此致命的缺陷，这让人难以选择。
月升忽然觉得有点残酷，面前的这个人，不论表现得如何早慧和成熟，终归是一个孩子，让一个孩子做这样关乎性命的决定，太残酷了。
但是他们与法尔非亲非故，仅仅是靠着罗伊这条纽带联系起来，更没有资格替他做决定，他们没有能力背负这个本来应该大放异彩的孩子的余生。
法尔的沉默，只持续了一分钟。
他开口了。
只需要一分钟，他就可以决断自己的未来。
法尔没有忘记，时刻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拿这条命赌一赌也未必不可。
“我接受，神谕的治疗。”
阿布瑟斯看着法尔，如同看着一个实验小白鼠。
“我会尽到一个祝言师救人的本分，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你承受下来的可能性，不超过一成。”
阿布瑟斯摇摇头。
“或许，世界树地下的生命之泉能够帮助你，但是这种东西是绝对的珍品，求到这东西的可能不大，而且还需要很多年的时间去寻找，但至少你不需要担负任何风险。”
“不，我接受神谕。我知道禁咒魔法是很消耗体力和精力的，但是拜托了。”
阿布瑟斯不再废话，他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决定了。
“那别后悔，明天，再来这里吧，我要做个准备。”
笙开口了：“那就多些阿布瑟斯大人了，我们先告退了。”
月升带着法尔，与笙一同离开了阿布瑟斯的房间，一行人很沉默。
“法尔！”
远处传来男人的声音，笙一抬头，便开口说道：“罗伊。”
“笙，月升，法尔……你！被弄成这个样子了吗……？”
罗伊上前来，只需要几秒钟，他看见法尔那副模样，透过冰层能看清纠结成麻花的四肢，不由得怒火中烧。
“怎么了？”
阳月比较细心，看到笙和月升面对罗伊兴致都不高，就知道有什么问题了。
笙看了一眼法尔，对这个优秀的后辈他总有一种前辈情结，如今后辈要拿命去赌，他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啊。
当下叹息一声，摆摆手。
“罗伊，去你那里先吧，时候不早了，先安顿好法尔。”
罗伊点点头，几人搬着法尔走向罗伊的房间。
场景变换，罗伊带着众人来到自己的房间。
“哇噢！这里莫非是罗伊小时候住的地方？”
法尔夸张地说着，他总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沉闷，沉闷不是他喜欢的氛围，所以忍不住开始调动气氛。
法尔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房子的装饰。
这里的装饰十分简单，只有几件看上去有点年代的瓷器，还有各类刀剑装饰，就没了。
“罗伊，这里的刀剑是装饰品吗？不是真的吧？”
“算是装饰品，但是是真货。”
“罗伊，你小时候有那么多人恨你吗？在小孩子住的房间里放真货，是要他哪天‘不小心’玩刀玩剑弄死自己啊？”
罗伊进屋后就去准备差点，月升和阳月在帮他。
“那是后来，我长大后，自己收集的，纯粹是兴趣。”
“那这里和你小时候有什么差别，除了这些刀剑。”
“没多大差别。”
罗伊端起茶盘，放在桌子上。
笙轻车熟路地拆开罗伊放在橱柜里的小吃点心，分给其他人吃。
到了罗伊的房子，他也不是那么低沉了。
罗伊也没说什么，习惯了，笙和他是同级生，早在以前就是死对头，后来又是对手劲敌，再后来是性命依托的战友，直到最后，他自愿成为骑士团的一员协助自己。
在这个过程中，这货的无耻下限一再刷新，一点小便宜，只要是罗伊的，都要占，智商无限趋近五岁小孩。
这是罗伊的评价。
笙分点心小吃的时候，法尔没有拿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吃什么都不适合……
“看来你的伤真的很重。”
罗伊注视着法尔的四肢，叹气着说道。
“是啊，没办法嘛。”
“你们去找阿布瑟斯，结果如何？阿布瑟斯答应帮忙了吗？”
笙回答道：“嗯，答应了。”
“那可太好了，阿布瑟斯的能力很强，一定可以修复好的。”
笙却摇摇头：“我不想泼你冷水——”
“你一直都在泼我冷水……”
罗伊忍不住反驳。
笙眼睛一瞪：“废话少说听着就好。是这样子的——”
笙很快把在阿布瑟斯那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讲完后，罗伊沉默了。
小梅撅起嘴巴，斥责法尔：“你笨不笨啊你，你说你笨不笨？这么低概率的事情你还要做，你想死很久了吗？”
法尔苦笑起来。
“我觉得我可以活下去，虽然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什么破烂想法啊你！别搞得像个大人一样好不好，你才十岁！十岁！这种事情你不跟家长沟通一下，你答应什么啊？”
“姑且……在这个世上我是没有家长的。”
嗯嗯，是这个世上噢？是奥泽拉斯大陆哦，不是我家。
小梅一时语滞，被阳月拦了下来。
“咳咳，呃，总之这个话题先放下嘛，对了，这段时间一直在睡觉也没机会问，克里休斯去哪里了啊？我怎么一直没看见他？”
笙吃着点心，喝了口茶润喉。
“克里休斯他也没去哪里，就是去找艾莉了。”
“哈？”
罗伊一时没回过神来，虽然艾莉和自己关系一直不错，连带着克里休斯和艾莉也算朋友，但是两人向来不会主动凑在一起，一直是自己在中间绕。
“去找艾莉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笙眯起眼睛，不知不觉中，已经在房间周围布下法阵，隔开了有心人的窃听。
罗伊面色不变，静静地看着他。
“葬神组织，艾莉和你协同调查的那个恶魔之子组织的名字，还有印象？”
笙没有在意法尔的存在，倒是让法尔有点纠结自己是不是该回避，因为接下来恐怕要谈一些核心内容了，自己这个菜鸟在这里混着，真的好？
阳月拍拍他的头，对法尔微笑。
法尔也报以微笑，心里却在想嘿嘿嘿，小妹妹你这么拍我的头是要干嘛？要知道大叔我年纪比你大啊喂！
“有印象，艾莉曾经找我谈论过，对这个组织的存在和行动，艾莉一直很上心。”
“没错，虽然证据还不充分，但是艾莉已经有一些眉目了，只是对方尾巴太能藏了，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罗伊并非笨蛋，他稍微一想，就把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袭击法尔的人，就是葬神组织么？”
“极有可能，至少可以保证对方也是恶魔之子，还是空间法师，所以我才没办法把对方留下来。”
笙补充道：“艾莉初步推测，对方针对法尔的目的在于法尔的可能性。也就是适应魔核的可能性，法尔展示出来的天资很高，倘若能成为恶魔之子，变成他们的伙伴，那无疑是一股巨大的战力，所以葬神组织才会执着于法尔。”
“甚至不惜涉险侵入华院？”
“一个恶魔之子的诞生，是有无限的价值的，任何一个恶魔之子都是未来的神殿骑士，这是艾莉的原话，也就是说，对方有这样的觉悟为此付出些许代价。”
罗伊沉默了。
“还是不合理，法尔的确优秀，但是也不该执着法尔才对呀，为什么只有法尔？七院那么多天才，不缺法尔这一个啊？”
“艾莉以为，正式盯上法尔的因素有三个，第一，法尔曾经参与解决了华城的恶魔之子事件，艾莉认为那个恶魔之子很有可能就是葬神组织放置在外的培养目标，他们指望得到力量的那人能够在外界得到蜕变，成为他们真正需要的同伴，但是他失败了，被罗伊你斩杀。记得你说过那个魔核自己飞走了对吧？那估计是葬神组织的手笔，他们不会浪费一个魔核的。”
“法尔参与了事件，并且在中间大放异彩，不被注意也很难。这是因素一。”
法尔听着出自艾莉的分析，觉得并非没有道理，于是继续安静地听。
尽管话题中心是他自己，法尔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因素二。塞槟城的时候，法尔曾经打败了一个人偶对吧，就像这一次选拔赛在地下试练地对战十个人偶一样。虽然有外人帮助，但是你的能力在那场战斗中肯定是得到了极大的肯定。”
法尔耸耸肩膀，罗伊瞥了一眼，笙继续说。
“因素三，很不好意思，因为他是世人排挤的诅咒之子嘛。因为生来就生活在排挤和鄙夷中，心智必然过关，对人类也有一定程度的憎恨……呃，不管你有没有，他们以为有。对人类的憎恨是恶魔之子的共性之一，对于有同样心情的人，他们总是能够很容易地接受。”
笙放下杯子，“咣”的一声，像是判官放下惊堂木。
“综合以上三点，艾莉认为法尔被盯上，很合理。”
罗伊看向法尔：“你怎么看？”
“很合理啊……这种话我自己来说很不好意思啦，有人告诉我真是感谢。”
“听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对方的意图了？！”
“算是吧，但我没想过会是这么一个值得神殿骑士关心的组织在针对我，所以没怎么关心。”
罗伊无奈，抓起茶杯，喝干茶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