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的背后,是一方独立的空间,由教会的几位大魔导师级别的空间法师构筑而成的,绝对封闭安全并且你在里面大闹一番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绝佳试练地。
一直到吃晚饭,法尔重复被赛罗娜用不习惯的右手打翻在地的经历。
“我得感谢你,没对我的脸下手。”
赛罗娜无言以对,但其实法尔是想说“你要是对我的脸下手今晚吃饭就麻烦了”,而赛罗娜对法尔的了解还处于初级水准,能领会他的意思。
于是赛罗娜离开了,这一方空间自成一个循环的生态系统,法尔可以在一边静静流淌的小溪中找到鲜美的鱼充当晚饭。
实在抓不到也可以用戒指里储存的干粮,不论如何都不会饿就是了。
赛罗娜走了以后,法尔躺了一会儿恢复体力,然后起身布置好帐篷等过夜工具,又在水里抓了两条鱼,架起火堆开始烧烤。
坐在温暖的火堆旁,耳边是火柴爆裂的声音,法尔伸出一根木棍去摆弄火堆。
摇曳的火焰倒映在法尔的独眼中,温暖逐渐褪去,未知的冰冷渐渐爬上法尔的身躯。
“你害怕了。”
法尔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声音很轻,但是咬字清晰,传入耳内很明白。
“从前的你,从来不害怕面对挑战,不是吗?”
面前的火堆火势突然上涨,火光中一个人影浮现出来,他在笑,那笑容熟悉而又可恶。
“胆怯了的你,看上去真可怜。”
法尔记得这张脸,法尔和他打过,在他手中死去无数回。
他是法尔的心魔。
他是法尔的阴影。
他是法尔的影子。
他是法尔不愿意承认的,内心。
法尔忽然笑了起来,看法尔笑,许无殇也笑。
法尔笑了多久,许无殇也笑了多久。法尔突然停止笑声,直勾勾地盯着许无殇。
“你是谁?”
“我是你。”
“你不是我,你是……另一个人。”
法尔伸手按住额头。
“你怎么觉得我不是你?”
“因为如果你是我,那我要见你,就只有在梦里。”
“这里不是梦境。”
“没准这里真的是梦,只是你误以为是现实。”
许无殇从火焰中踱步而出,坐在法尔身旁,肩膀相靠,两个拥有同样面容气质的人坐在一起,就像双胞胎一般。
“就算是梦,你也不是。我是他他是我,我不承认但不意味着这不是事实,那你又是什么人?”
许无殇笑了笑。
“我是谁还不告诉你,在你彻底绝望以前,我不会透露我的身份。”
“……那你要怎么看我绝望?”
“我来帮你一把好了。”
法尔看着许无殇把手探过来,贴在自己的胸前。
“嘿,你个变态快松手!”
“这是好事,别拒绝。你想要力量对吧?不巧我就有你要的东西。”
法尔仔细地审视许无殇,见他一脸诚恳,但是眼神中泛起的黑气让法尔不寒而栗。
得推开他。
这样的念头不断地冲击法尔,但是许无殇的这句话又像最甘甜的泉水,而法尔又像在沙漠里跋涉数天没喝水的旅人,此时看见这一眼清泉,不管是否真的有毒,都忍不住想扑上去喝个痛快。
许无殇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
“你会感激我的,总有一天还会来找我。”
“谁知道呢……”
……
法尔被一股浓烟呛醒,爬起来一看,发现火堆已经熄灭,准备的烤鱼也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炭状物。
从戒指里拿出干粮胡乱地填肚子,法尔泼了点水,把最后的火星灭掉,然后爬进了帐篷。
帐篷里,法尔伸出右手,一道白光霎时升起。
流光四溢,法尔看着环绕着帐篷内舞动的魔力流光,它们像精灵一般,散发出白色的磷光飘落。
刚才的感觉不是刚睡醒迷糊的——得知这个结论的法尔,耳边似乎又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你会感激我的……”
……
魔力更加强大的法尔,结合自己入微操作的技能,有许多以前设想过的战斗方式,如今也能一一尝试了。
变强的同时,问题也出现了。
法尔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解释自己魔力陡然增加的情况。
要知道,连法尔也是迷迷糊糊的,恍惚间打了个盹,看见了个奇怪的人,然后……
“梦中传功?”
太扯了。
法尔抚额叹气,拉开帷帐,目光飘向小溪边。
“……哎,只能这样了,不然解释不清楚的我,会被人怀疑的。”
……
清晨,上身白衬衣配红丝带,下身短裙的美丽少女踏足小溪边,远远看见帐篷的时候,少女打从内心感到欢喜。
她旁边也有一个容貌姿色丝毫不逊色她的女孩,两人都有一头美丽的金发,短裙少女活泼可爱,而另一个女孩身穿长裙,神情娴静,一看就知道是个性情温婉的少女。
“我们快到了,偷偷过去吓他一跳如何?”
短裙少女笑眯眯地提议。
“这样不好。”
刚提出反对意见的长裙少女继续说道:“我们去打桶水往里面泼比较好玩,顺便替你出出气。”
“咦?你想欺负法尔,拿我说什么事?”
“你不是日盼夜盼希望他来吗?我是不懂你啦,既然喜欢,干嘛不早说?”
“还不是时候啦!话说,你可别说漏嘴了。”
“好好,那我们还去打水吗?”
短裙少女的迟疑只有短短一秒。
她开心地点头:“当然要啦。”
两个女孩打来一桶清澈的溪水,相视一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调皮。
短裙少女单手提桶,她是一个战士,力量自然不弱,一头金发难以描述的美,她是姬莉叶。
而与她相伴并且能想出这种折腾人的主意的,自然是西斯提亚。
两个少女把水“哗啦”一声泼进帐篷里,却没听见意料之中的惊呼声。
水从帐篷里漫出来,姬莉叶这时才意识到,帐篷里没有法尔的气息。
拉开帷帐,姬莉叶和西斯提亚看到了叠放整齐的床被上,有一封被水浸湿的信。
姬莉叶小心地捡起来,展开,发现一些字被水模糊了,但大概意思还能看懂。
看了一会儿,姬莉叶默默地把信丢掉。
“哎,又跑了。”
西斯提亚面露忧色地看着友人,她知道姬莉叶对法尔的心意,也相信以法尔的聪慧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偏偏他一次又一次地从姬莉叶身边溜走,虽然他可能没那个意思,但这样的行为,在当事人看来,就像是在暗示什么。
“姬莉叶,你不用伤心,半年后他会回来的。”
“我要参加会武。”
“咦?”
“我要让那个一直目中无人的家伙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只有我站在他的对立面战胜他,他才会明白。”
西斯提亚苦笑起来。
“我想你只是需要和法尔谈谈,没必要打起来这么严重吧?”
“我不管啦!老是动不动玩失踪,从好久以前就是这个德行,看我不修理修理他!”
知道劝也没用的西斯提亚,只好在内心里默默为法尔祈祷,此外也有一些嘲讽之意,心说你这个笨蛋,惹恼青春期的女孩的下场可是很惨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