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可怕的占有欲原来可以化作一把利刃,将一个人的肉体和灵魂尽数刺穿。
正是因为我的抗拒,我的意图背叛,将他惹恼了。怒火之余,还带着些征服的快意,其实这才是他不肯将我轻易弃掉的根本原因。他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一个如何固执的人,想是料到我不会如此服软,所以才想尽一切办法折磨着我。
他已然断定我心中藏着一个落殇,所以才想着用这种方法一边羞辱践踏我,一边折磨征服我,想要以此告诫我,我永远逃不出他的禁锢,这辈子都是悲鸣的囚徒。
我什么都可以忍,但是却无法忍受他的威胁和势在必行的掠夺。我不确定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落殇的存在的,却可以确定绝对不是那夜在舞坊拥我入睡的时候,想必是在那之前就知道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早在我被他占有之前,就已经对落殇采取了什么动作……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得逞?
“看来下次本座要多加些剂量,早知道你耐性极好,却不知道已到了这种地步!”他语中带着些戏谑,扯着我的长发,将自己的手臂抽离出来,笑一声,又道,“忍不住就叫出来!不然的话,本座就这样一直做下去,直到你忍不了才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晕过去,说不定本座心疼你,暂时放过你也未可知!”
步酥散已经将我的意志彻底瓦解了,我只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虚无飘渺,连他的声音都显得如此模糊。我急促喘息着,却不肯多说一句,身体明明被欲火焚烧,可却强力压抑着,哪怕是真的没用地晕死过去,也好过在他身下苟延残喘。
我不会相信他,就算他真得将我做晕了过去,也定然不会良心发现将我放过,依他的性情怕只会将我弄醒,继续罢了。他不是想要我求饶,而是想要我心甘情愿臣服在他的身下。
我笑出声来,只觉得无奈。我忍不住想,这种把戏他打算玩到什么时候,一个人的自娱自乐有什么意思?
“笑什么?”他似乎有些不悦,声音夹着冰。
我闭上眼睛不说话。沉默,在一室明亮中蔓延,最后被他的怒火吞噬了。
他猛然将我翻过身回来,眯着眼瞧我,一只手撑在我头一侧,食指轻轻敲着,问道:“不说?”
我闭着眼,默然摇着头,最后将头歪向一边,平复着气息。
“我真得要疯了,你们两个调情,能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熟悉的声音从窗子外面溜进来,强忍着笑意,又有几分嗔怪,“泣淮哥哥,她都不愿意理你了,你还这么霸道,真是有失男子气概!”
我倏然睁眼瞧着身上的人,咬着双唇,一想到那个该死的南慕竟然听墙角,心中便有气。
“混蛋!”我低骂一声,抬手软绵绵得将他推开些,双臂勉强撑着坐起来,他也识趣地让开些,顺势将身后的玄色长袍扯过来披在我身上。
“本座说了,你若再敢废话,就将你扔下去!”
我垂头缩在一处,冷眼看着凌乱的席子,席子下面的碧绿石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比起匕首的冷光,真是温柔了许多。
“我身上的伤口再这样下去,不用你丢下去,也没命活了!”她小声嘀咕着,“到时候小姑姑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脸色沉下来,想要伸手将我揽进怀中,我却往后缩了去,不知不觉便靠到了窗边。
“其实,不用泣淮动手,我便可以将你扔下去!”我冷声说着,“反正我将你的眼睛已经毁了一只,再要你一条命也没什么。左右你的小姑姑都不会放过我吧!”
我扭头看向窗子,这才注意到最边缘处有一根很细的白丝顺着窗子垂向外面,想必南慕正是被这白丝吊在那里,挣脱不得。
我从进来到现在,竟一直没有觉察到。
“左使真是心狠,亏我之前对你那么好,你竟如此待我!你……”话未说完,就一阵乱叫,“该死的大鸟,你啄我头发做什么…啊啊啊,泣淮哥哥救命啊!”
一只白色的大鸟就在窗外扑棱着翅膀,时不时大叫两声,身上的白色羽毛顺着风掉落在我的肩上,我歪头看一眼,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
我对鸟类的羽毛一向反感,大概是黑兀鹫那只秃鹫被我一根根拔掉了羽毛之后,留下的些许阴影。
他看我一眼,随意从地上捡起一枚棋子,便丢了出去,那只大白鸟大叫起来,扑棱两下,便惊叫着坠落下去。
“伽珞,将她放下来,送到药庐,让十味给她看看,天黑之前把她送下山!”
说时,便将我打横抱起,带进了里间。
“泣淮哥哥,你……我还没玩够呢!你这么快就赶我下山做什么?”
他将我放在里间的一处床榻上,我勾着他的脖子不放手,勾唇笑笑,“是呢?我还没杀了她,你就放她走,是要做什么?”
他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吻住我的双唇,厮磨一阵,才对我说道:“还是想想怎么取悦本座吧!”说时便轻轻点住我的穴道。
我失了气力,双臂无力地垂落,只冷着眸子看他不知道他又想耍什么花样。
“一会儿让悠燃送些养神汤过来!”
我轻轻叹一声,“你是打算将我困在云间阁一辈子吗?”
他转过身从屏风上拿起一件绣着红色火鸟纹的长袍披在身上:“如果这样能令你消停一会儿,那也未尝不可!”
我定睛看他一会儿,然后便看向光亮一处。那里有一棵常青藤,根系就扎在一个红褐色的大花盆里,藤蔓生得茂密,盘根错节,已然爬满了窗棂和窗框,枝子垂下来又开始另辟空间,索性沿着那扇窗子往外爬去。阳光钻过密密麻麻的藤蔓落了一地星星点点,偶有飞鸟停留,抖动枝子,便像是闪耀着星河。
这是我第二次进入这内室,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致。入神时,一只白色的小鸟落在青藤上,啁啾一阵便小心探出头来,红色的喙啄着一片叶子,啄一会儿便停下来歪头看向里面,黑色的小眼珠溜溜转着……我静静看着它,它也那样静静看着我,就好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朋友,相顾无言。
他不知何时转身走了过来:“它好像很喜欢你!”
我眨了眨眼,目光移开。
“那是因为它看不清楚人心,所以便觉得脸上无愠色的皆是好人!”
他泠然一笑,只伸出一只手去,那只鸟儿就朝他飞了过来,落在他的食指上,啾啾叫着,声音清脆好听。
“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人心这种东西更是如此!”
我漠然看着远处,沉默无语。
或许真得是这样吧,可是改变的前提是一个人有心才可以。草木可以荒芜,河海可以枯竭,人心也是一样,会枯萎,会死去。死去何其容易,若要它活过来难比登天。
覆水难收的道理谁都懂得。生可以死,死却不能复生,即便情之所至,也逃不过轮回的命理。
我心未死,只因恨他的心还未死。
见我半晌无言,他将那鸟儿放飞,近前帮我落下床帐之后,便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时候,我听他声音淡然,对谁说了一句:“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