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殿里,光亮如炬。殿堂正中央,光明流主俯身正笑眯眯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老头子。
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和任何的意图,只是单纯地看着,单纯地微笑着。
即使老头子已经醒来,惊恐地盯着他,光明流主依旧那样笑眯眯地俯身看着,一动不动,就像一尊被定格了的冰冷的雕塑。
老头子很困惑,因为这是他挣脱无穷无尽地黑暗,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场景。
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突然看到一颗头笑眯眯地盯着自己,这是一件让人内心很不安的事情。
光明流主就这样俯身笑看着他,那笑眯眯的眼神看得他内心一阵发毛,而更加无奈的是,即使知道自己已经苏醒,光明流主似乎丝毫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
时间好似在某一刻被定格了,然后就留下光明流主这一怪异的一幕。
老头子忽然感到一阵地头痛,光明流主一向表现得很是威严霸气的,作为一个时空流主的下属,老头子个人认为这再正常不过。一个王者如果没有王者霸气那就不配做至高无上的王者。
可是突然看到眼前这奇怪的一幕,老头子内心除了不安,还有茫然。事出无常必有妖,最真实的东西不是对方刻意展现的东西,而是无意间透露出的东西。
尽管心里清楚或许这才是光明流主最真实的一面,但老头子还是无法接受,反复告诫自己,事情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这太不正常了。
老头子极不自然地转过头,看向四周,意识到自己正身处风波殿,然后悬着的心落了一半,然后就是惊魂未定,终于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又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老头子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一个奇怪的黑暗时空流里漂泊流浪,
那种风吹浮萍,无根无底的虚幻感觉,让老头子心底空唠唠的,极不安稳。
嗯,脖子还能自由转动,没有问题;
曲了曲手指,动了动胳膊,不疼不痒,也无碍;
避过光明流主毫无变化的眼神,老头子侧身小心翼翼地爬起身,尝试着活动了下双脚,也没问题,终于舒了口气,那半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谢天谢地,四肢健全,落地的感觉真好。
“那个……我刚才所经历的不是幻觉,是真的?”老头子回首,郑重地看着他。这件事他必须搞清楚,无论如何!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又是该死的……幻境!”老头子双手抱头,头痛欲裂。
“不对,我感觉那不像是幻境……隐约好像在预示着什么,还有那龙……”到嘴边的话忽然戛然而止,老头子猛然转过头,狠狠地盯着光明流主。
“一定与你有关系,这一切一定与你有关,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告诉我是不是?你一定隐瞒了什么!在里面,啊,在里面,我看到……我看到了我不该看到的,我看到了战争,我看到了杀戮,我看到了绝望。可最后我又看到了希望,我还看到了你,你站在远处笑,对,就是这种诡异的笑!”
老头子死死地盯着光明流主,双目血红,怒发冲冠。
老头子目眦欲裂,可光明流主依然安之若素,毫无反应。
老头子是该愤怒,在光明流主的无视中,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
当然,愤怒是有原因的,一半是因为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光明流主扔到暗世界做试刀石,成了试验品,另一半原因似乎是隐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被别人窥探了,而且是用了这种无耻的方式。所以,老头子是该愤怒。
“光明,呵呵呵,还有黑暗,光明与黑暗原本就是天生的死敌,原先老夫不清楚,现在老夫知道了,你这是要老夫给你做炮灰!哈哈哈,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根本就没打算帮我是不是,你隐藏了你自己的野心,这五千多年来,你一直在利用我,我竟然一无所知!呵呵呵,可我还一心一意做着美梦……”
“哈哈哈,整整五千年,哈哈哈,好多炮灰,哈哈哈,自以为是的美梦……哈哈哈!”
老头子披头散发,狂笑着,独自呢喃着,在风波殿里又唱又跳,又哭又笑,围着光明流主这尊雕塑,不停地转着圈……
老头子疯了。
“唉!”一直保持原先状态的光明流主,终于直立起身,看都不看老头子一眼,径直往回走,坐会宝椅上。
光明流主眉头紧皱,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处理起来那么简单。
“哈哈哈,妖怪!哈哈哈,神仙……呜呜呜,全是恶魔!呜呜呜,讨厌的坏蛋!”远远地跟在光明流主屁股后面,疯了的老头子时而放声狂笑,骇人至极,时而又老泪纵横,莫不感人。
奇怪的是,无论老头子有多疯癫,始终和光明流主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始终没有逾越危险雷池半步。
“哎!”看到老头子这个样子,光明流主内心无比难过,无奈之下只得不停地摇头。
安静地坐回椅子上,光明流主只得默默注视着老头子的一举一动。
疯了的老头子只是弯腰蹲下,嘴角流着一长串哈喇子,哼唱着不知名的怪曲子,左右手指在专注地互相逗弄着。
看着看着,光明流主再次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只是心中一股无名怒火腾腾地翻滚,他真想上前去把那老不羞的狠狠揍一顿,恨不得往死里揍,只不过最后光明流主还是把怒火压制住了。
整理好情绪,光明流主再次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疯老头认真地“玩耍”。
逗弄了手指一会儿,又接着在脚边胡乱地画着,或许是光明流主太过于安静,疯老头子顿觉无聊,想办法弄出一些动静。
一个发了疯的人,思维是正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所看到的世界和正常人看到的世界也是截然不同的,那相应的所做出来的行为方式和正常人也就大相径庭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了光明流主的耳朵里,光明流主的眉头快拧成了一块。
疯老头子一边使劲地在脚边挠个不停,发出让耳朵酥酥痒痒难以忍受的怪声,又一边流着长长的鼻涕和哈喇子,眯眼看着光明流主像是在讨欢一样狂笑不止。
感受到满身全是鸡皮疙瘩,光明流主不禁打了个冷颤,背在身后的拳头咯咯作响,咬着牙,斜睨着老头子,硬是把心中的那阵强烈的恶心感强行压了下去。
如果可以,光明流主发誓一定把这老不死的揍成猪头,连他老婆都不认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为达目的如此自践自作的人。一想到他那模样和所作所为,光明流主就一阵犯恶心,后悔与之为伍。
或许是疯老头也感觉颇无聊,便欢笑着在殿里跳来跳去,好像是一种舞蹈,不过很奇怪,端是光明流主活了数十万年,也没搞懂那是啥舞种,反正就想是在殿里绕“八”字。
就在光明流主感觉头有点儿晕乎乎的时候,跳了数圈的疯老头忽然转向朝着殿外狂奔而去。
“哼!你以为就这样一走了之后就万事大吉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疯老头闻言顿时呆立在原地。
顿了一下,疯老头原地蹲下,若无其事地在脚边胡乱画着。
光明流主目光阴冷,盯着疯老头蹲下的背影一动不动 : “地球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如今本流主真算是领教了!”
呜呜呜,不知怎的,疯老头忽然间瘪着嘴呜咽起来,一个头发胡须斑白的糟老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抽泣个不停,那画面要说有多难看就有难看,断断续续地哭泣声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光明流主再次习惯性的皱起了眉头,他发现自己现在的情绪变得极不稳定,这对一个至高无上的王者而言,可不是好的状态。
光明流主极不习惯这种地球人的交流方式,动不动就是耍演技,谁的演技技高一筹,往往谁就获得更多的主动权,完全忽视或者根本就不考虑个人的真实能力。
刚才他尝试了配合一下,结果就是浑身起鸡皮疙瘩,胸中憋着的一股难以言状的怒火无处释放,这简直比杀死他自己还难受。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大局着想,硬是强忍了下来。
相比地球人的处处靠演技的交流方式,光明流主更偏爱最原始也是最简单直接的交流方式,单刀直入,一语中的,简单明了,这样的交流方式既节省了双方的时间,也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唉!”光明流主叹息一声,摇摇头道,“我说就算要演你就不能换一个角色演?就你这老不死的还要演一个老疯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哎哎,要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要不是本流主耐力好,说不定真就……”说着怒视着老头子,不过下一刻就放开紧握的拳头,扶着额头别过头,不再看蹲在不远处默不作声的疯老头。
“再说,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疯癫时候的样子,难道你真就以为我分辨不出真假?唉,在你真疯了的时候,都比现在有骨气,还知道拼死去保护心爱的人,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唉!”
“为了她,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只是我不想再重蹈覆辙!”老头子头也不回神情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