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这是双腿硬生生地触上大理石上发出的脆响。
任何一个有感情的人在听到这响声后相信都会忍不住动容,作为被跪拜的顾长天来说此时他心中的震惊却多过于怜悯。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个瘦弱的女子为了另一个人做到如此?是信仰?还是胁迫?
女子紧咬着唇,苍白的嘴唇因此染上了丝丝血迹,可是她仿佛感受不到那痛一般只是越要越紧,越咬越深。
这点痛算什么?铃儿的眼里是与苍白的脸色大相庭径的灼灼目光,和夫人所受的苦相比,这点痛算什么?如果不是自己的自作主张,夫人又怎会被关在柴房?想起刚才看到的按个奄奄一息人,铃儿只觉得心中一阵波涛汹涌的苦恨。
错,是她犯下的。如果能救夫人赔上这条命又如何?
“将军,求求您,求求您不要再折磨夫人了。”以跪着的姿势上前了几步,铃儿停在顾长天面前恳切的求着。
泪,迷糊了一双眼睛,却也藏不住那面的期盼。
再过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便是整整的三天,看向眼前跪着的女子的双眼中竟也透着难掩的急切。三天,没有人知道这三天他是怎样过来的,没有人知道他心底的那仿佛就要破体而出的焦急和渴望。
是恨也好,是爱也罢,终究是放不下,三天,足够磨去她所有的锐利和棱角,然后他们就可以在重头来过。
顾长天握紧拳头,天知道他早已迫不及待,可是一个说出的话又怎能反悔,两个时辰,只剩下两个时辰……,
见顾长天只是盯着自己久久未出一语,铃儿心里一急,心底自刚才就一直存在的不祥的预感越发剧烈,不能再等了!
咬了咬牙,铃儿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嘭!”头狠狠地磕在大理石上,一下,两下,三下,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铃儿的额头上已经是血肉模糊,“将军,雪夫人的肚子里的孩子是奴婢害死的,一切与夫人无关,只求将军答应放了夫人铃儿愿意以一命抵一命。”
“你为何要这样做?”即使不相信,顾长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既然他已经决定重头来过,论罪就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此时的他想更想知道的是为何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会如此甘愿,甚至是以命相抵。
“夫人才是将军府的女主子,奴婢是怕雪夫人生了小主子后将军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夫人了,这才犯下了滔天大错,求将军放了夫人吧,夫人是无辜的。”
“是吗?”顾长天不知可否的应了声,原来如此,原来她会如此做只是怕自己的地位不保。
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顾长天失望的轻叹了口气。尽管早就有这个猜测,可是此时依旧有些无法接受。
“将军?”铃儿不确定的唤了声,难道将军还是不相信么?
“罢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心里又是急迫又是失望,烦闷异常,朝跪着的铃儿不耐的摆了摆手,现在的他恨不得能找个地方好好的静一静。
“将军您是答应了?答应找大夫救夫人了?”
“嗯……”烦躁异常的顾长天随口应了句,哪里听清了铃儿口中话,当然也忽视了那个急切的“救”字。
答应了!将军答应了!铃儿激动得热泪盈眶,泪光中闪烁着的是坚定而决绝的光芒。
偏头看了一眼右侧方的红木柱子,铃儿慢慢地闭起了眼睛,夫人,将军答应了呢,你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只是铃儿要食言了,夫人,对不起,铃儿不能等不了再见到夫人了。
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绽放成一朵绝美的泪花。
“嘭!”沉闷的响声在一片寂静中爆发,转过头的顾长天只来得及看到红木梁柱旁慢慢滑到的身体,血,从她的头上涓涌而出,流了一地……
顾长天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倒下的身体,同时,血泊里那女子那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再一次在他耳旁响起,一字一句,清晰异常。
找大夫救夫人……找大夫救夫人……救夫人……
惊惧瞬间涌上脑海,淹没了所有的理智,再不得将军的威严,顾长天拔腿便往外跑去。
浮云,等我,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