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瞬间静止。白雾蒙蒙之中,一道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司徒雪,适可而止吧。”
低缓而清丽的声音,穿透层层白雾,直达司徒雪的心底。
只见司徒雪浑身一震,然后缓缓地转过身体,终于在看到身后之人的面容时,僵硬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你……你怎么可能?”
“司徒雪,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讪笑一声,红衣女子侧身与司徒雪檫身而过,只是那视线在瞟到躺在地山的古莫洋时不找痕迹的停顿了片刻,当然,没有给任何人发觉的机会。
莲步轻移,红色的罗裙在茫茫白雾中像一朵花儿般绽放,娇艳欲滴。
终于,这朵花迈过司徒雪在月无玡面前停住了脚步。
“唉……”红衣女子低低叹息了一声,“我早该料到的。”说话时视线触及到月无玡滴血的手指,清冷的眸光突然一暗。
那本该如玉的手指上沾满的尘土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玡,你又不知道照顾自己了。”
红衣女子心疼的一声低叹,顿时引起面前男子浑身一震清颤,不可抑止。
“哐当——”
剑,跌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染血的双手颤抖着缓缓地抬了起来,可是在触及到眼前红衣女子的衣袖时,手,却突然顿住了,只有那颤抖愈加剧烈。
红衣女子依旧站着不懂,只是微微抬着头,幽黑的眼眸就那样静静的看进眼前的那一双紫色眸子,看尽里面的波光潋滟。
“涟……”
终于,一声低呼,月无玡长臂一伸,将眼前的红衣女子搂进了怀中,狠狠的,狠狠的……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涟……”
“涟……”
“涟……”
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就这么一声声地回响在尚涟的耳旁,一声,一声,敲进她的心里,揉进了她的血肉里,直至灵魂……
感受着从搂着自己的人身上传来的颤抖,尚涟微微敛起了眼眸,这力道虽然已经大得让她有些呼吸不畅,可是,她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难受。
因为这一次,她好像真的让他和那些孩子担心太久了。
于是,在这茫茫的白雾之中,在浸染这鲜血的打斗之中。两人竟旁若无人的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什么也不管了,什么也不顾了。
也许是因为尚涟的出现太过突然,双方竟不约而同的顿住了手中的剑,而司徒雪更是没有想到那个在自己算计之中早就葬身岩底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自己眼前?
一袭刺目的红衣,一头飞扬的黑发。
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没有丝毫防备,可是姿态却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高傲的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
因为没有司徒雪的命令,徐忘此时也恢复成了原本那个眼睛里没有丝毫焦距的木偶,可是那没有丝毫焦距的眼睛却不偏不倚地对这月无玡的方向。
让人忍不住想,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有这么明目张胆看进那双紫色眸子的信心吧。
这是尚涟从月无玡怀中出来后看到徐忘时的第一个反应。
一个人,不管是好是坏。总有那么一些在自己生命中存在特殊意义的人。
所谓,龙有逆鳞,有些人,总是动不得的。
动之,轻则伤,重则——死。
自私,专横如司徒雪亦有古莫洋这么一个人是她无法割舍的情节。
那么月无玡呢?
那么尚涟呢?
“交给我。”
脸贴在月无玡胸口,感受着衣料下那不规则的心跳,尚涟淡淡的出声,声音不疾不徐,却是不容辩驳。
闻言,月无玡的身体顿了顿,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辩驳,唯有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波光说明了他的担忧,和无能为力。
细心聪慧如尚涟,怕是早就从凝固在指尖那泛着紫色的血痕中看到了答案。
司徒雪说的没错,毒已入血,月无玡的确是没有再与之一搏的力气。
手,接过月无玡从怀中掏出来的乌黑手镯,司徒雪莞尔的瞥了瞥嘴,果然是自己的东西,注定,丢不了。
当然,不是自己的,争也争不来。
要争,就要看你又没有那个本事了。
手镯扣在手腕上发出“铮”的一声清响。
然后是触动机关,拉出银色细丝的“撕拉”声。
这一扣一抽之间,声音虽然小,可是在众人注意的情况下却显得那么的响亮,足够让很多陷入惊惧中的人回过神来。
包括司徒雪。
“红莲你……”
许是尚涟那缠绕在指间的银丝太过寒气逼人,司徒雪没由来的一震紧张,在看到尚涟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手中的火折子竟也跟着微微颤抖。
“你别过来。”
从来没有人能给她这样的压迫感,在那样一双没有丝毫感情却透彻如黑夜的眼眸里,司徒雪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仿佛此时在她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等待伺机而动,而她却无能为力。所以,再看到尚涟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的时候,司徒雪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高傲,忍不住叫出了声。
“咻咻——”
几道风声过后,尚涟面前的路已经被一群黑衣暗卫围得水泄不通。
“让——”开字还没来得及发出,暗卫已经迫不及待的提剑超尚涟刺了过来。
嘴角一勾,在这个世界毫无内力可言的尚涟面对数位在高手没有丝毫困恼的表情。
只见她身形一摆,堪堪错过身侧的长剑。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动作,却没有一个人看到她是如何出的手。
唯有在她再次转身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五具黑衣人的尸体。
不过,如果眼力极佳之人,必定可以看到五人心脏处那一点湿濡,那是血染上黑衣特有的效果。
距离尚涟最近的暗卫此也没有看到尚涟是如何出的手,此时见转眼间就已经失去五个同伴,心下惊惧,手中的剑竟迟迟挥不下去。
“刚才我本来想放过你们的。”抖了抖手指间的银丝,盯着上面隐隐约约的艳红液体,尚涟莞尔的挑了挑眉,“不过,我想在改变主意了。怪,就只能怪你们跟错了主子。”抬起头,那双幽暗的眸子里荡满了笑意,视线绕过黑衣人看向他们身后的司徒雪,笑意瞬间加剧了几分。
笑魇如花,可是却萃满了剧毒。
“你……”被尚涟毒蛇般的视线看的惊惧不已,司徒雪忍不住颤抖这出声。然而,尚涟却并没有打算继续听她说下去的机会。
百雾茫茫,红袖轻舞。
眨眼间,又是五具尸体。
同样伤口,不同的是心口上那还没有抽走的银丝,此时正散发这清冷的寒光。
是来不及,或者说是故意?
银丝的这一头绕在尚涟的指尖上,五根手指,五个人,没有一个落下。
手,轻轻一抖,银丝瞬间收了回来,最后只剩绕在指尖的那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