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产房门外。
曹放一身狼狈的坐在产房门口的坐椅上。低着头，让双手支着上额。这是他今晚到现在，第三次来这里了。他的心里很烦。
一进来，就让他想到了，现在在家里的娃娃。陈沛说她的病很严重，但是自己并不知道，到底病得有多严重，其实，重点，自己并不想知道。因为，害怕。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并不知道。
刚才在推开杨栀房间门时，自己有看到娃娃也在里面。
曹放坐在椅子上伸手耙了耙自己的头发，所有的事，全都乱得不像样子。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好乱好乱。应该是从那个现在还在产房中的女人说起吧。她是个祸害。她改变了自己，也让他的娃娃改变了。
说到娃娃，曹放深深的皱了下眉。
很不明白，那么晚，娃娃怎么会在她房里。
陈沛站在曹放的面前很久了，可是，曹放却一点也没有动静，不知是否不知他站在那里。
陈沛满脸都是不解，才刚从医院离开不到三小时的曹放，就又折回来了。可笑的是，还抱着一个临产的女人。陈沛将双手插进医袍的口袋中。向紧闭的产房门口看了眼，里面的女人……他又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曹放的肩膀。“放心，女人生孩子，没事的。”
曹放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保持着原样，坐在那里不动。
“放，在你还没到之前，陈妈有打电话来，说‘夫人’要生了。”陈沛停了下，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清了清喉咙，希望自己的措词是对的。“现在，在里面要生的人是谁？”
曹放动了动身子，向身后的靠背躺去，身体微向下滑了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她是我太太！”
“你太太！？”陈沛有一种像不知被谁抽了巴掌的感觉，闷。“我怎么不知道？”陈沛动动身子走到曹放身边坐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扬了扬嘴角，将头扭到一边去，声音里全是笑意。“兄弟，就算诓我，也不用这样诓呀。”陈沛转回头来，看了眼曹放“那刚才，你带来的人是谁？”“你以后不是和她结婚吗？”在美国时，他就知道，曹放很爱一个女孩子，一爱就是十多年。直到现在都从未改变过。可是，他却有‘太太’！陈沛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
“该不会，在半年前，上报的那件事是真的？”
坐在椅子上的曹放，一下子站了起来。白衬衫上有干掉的血渍，看上去特别的别扭。陈沛指了指曹放的衣服。“要不要，去我办公室，换上我的衣服。
可能一直到现在，曹放才真正的看了眼陈沛。轻轻的摇了摇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前，却实很难看。可是，现在没有什么事，比杨栀在里面更重要的了。他伸手耙了下捶到额前的碎发。双手抱胸，在陈沛的面前，来回的走着。
走道尽头的窗外，天渐渐的在变色。星星也在慢慢的隐去。
陈沛也陷入了沉思中。他实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为何他一点也不知道，就连左少雄有时在和自己打电话时，也未曾听说过呀。他单手支额，还不停的抚动着。眉皱得死紧。
“陈医生……陈医生……”由远到近的一名值班护士喊着陈沛。陈沛本能的站起身来，看了眼，也在看他的曹放“什么事？”该不会，现在又有什么特殊的病人吧。陈沛微皱起眉来想。
护士急急的向他跑来。“你的电话！”胖胖的护士微喘着气说。
陈沛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是办公室电话。”护士解释着说。看了眼曹放“是找曹先生的。”
曹放皱了下眉，找我的？他向一边站着的陈沛交换了个眼神，自然的在自己身上摸了下口袋。手机没带。可能是刚才出门时，太急，没拿。
“找曹先生？”陈沛看着护士问出了曹放的疑惑。
“是曹先生家里打来的，说有什么急事。”护士将意思，大概的说出来。
陈沛转头，看着曹放。“要去回个电话吗？”
曹放将在身上摸索的双手放下。
“要知道，你家里的那位，是位病人。”
曹放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护士，就大步的向走道的尽头走去。
陈沛没有跟上去。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离开的曹放，他似乎变了，那个原本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此刻却好像影响不到他。也许，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美国的曹放了。
走道又开始安静了。
“哇……”一道很嫩的声音，从产房内传出，声音很大，划破了原本的安静。曹放离开的走道上，已经没有他的踪影。陈沛转身，看着产房的门，孩子出来得太不巧，他选在了曹放转角隐没的时候。产房的门，开了。几名资深的产科医生，走了出来。
“咦……”
“陈医生？”医生，将口罩拿开，说出的第一句话。“你怎么在这里？”医生向四处看了眼。“她不是说，她的先生在门口吗？”陈沛是在曹放到医院后，才赶到的。
“母子平安。”另一名医生，斜看了眼陈沛，冷冷的说。原来，外表堂堂的陈医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进去看看吧！”
陈沛一脸莫名的看着，说完就走掉的人。一直到她们离开很远，他都没有想明白，刚才她们是怎么了！
陈沛伸手摸了摸鼻子，低下头，有点蒙的，转身打开产房的门。
房间里，被整理得很干净，所有的仪器，都放到一间暗房里。整体看，不像刚生产过的样子。
床上躺着一个很美的女人。她的脸色很白，眼睛紧闭着。她的孩子，静静的睡在她的另一头。如同她一样安静，不像一般刚出生的孩子。陈沛边审视着床上的女人，边向她走去。
好安静的女人，安静得像睡着了。可是，在他刚打开门时，自己明显的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有看他一眼。陈沛最先走到安静的小家伙床边。弯下腰，仔细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家伙，他也像他母亲一样紧闭着眼睛。陈沛抬起头来扬起浅浅的笑，看了眼另一头的女人，她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再看他一眼。他又将眼睛看回到孩子脸上“你长得真可家，小家伙。”陈沛认真的看着样子很安逸，似乎很乐意这个世界的婴儿。“你比，你母亲诚实多了。”“一点也不虚假！”陈沛伸手动了动孩子身上的被子。站直身子，向一直安静着假寝的女人走去。
“我知道，你没有睡。”陈沛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笑意。
“……”床上的杨栀依然没有理会一直自言自语的人。
“每一个产妇，生产后，最想的就是要知道自己怀胎十月下来的孩子长什么样。”陈沛将双手插进口袋中，太急着出门，衣服穿得不多，在这个深秋的凌晨有丝丝冷意。“可是，你却一点也不在意你的孩子。”
“……”杨栀很想开口将这‘只’烦人的‘非’人类的人赶走。可是，自己却似乎，没有一丝力气。
“你是因为放没有来……才这样的吗？”陈沛有丝怜惜的问着，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回答过自己的女人。他有点怀疑，自己也许说到大天亮，她也不会回自己一句话。所以，他觉得，应该向她解释一下，放离开的事。“陈妈说家里有事，所以就急着走了。”陈沛清咳了下，伸手摸了摸鼻子，自己也有丝心虚的觉得自己的理由太牵强。“你先休息，我出去了。”陈沛没走两步，转回身来。“你这里时不时会有些值班的护士，会过来的。”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回答。陈沛觉得非常的无趣，曾几何时，自己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床上的杨栀，听到轻轻的关门声后，就睁开了眼睛。
大脑里全是空白的。
自己的路以后该怎么走？
孩子已经出生了。
……
…………
“陈妈！陈妈！”曹放的人还未到屋内，声音就已经传到了厅内。
“少爷！少爷……”陈妈，听到曹放的声音，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一盏灯似的，向他跑来。“少爷，娃娃在楼上。”曹放一步也没有停的向楼上跑。刚才陈妈说娃娃出事了，自己什么也顾不了的，就跑了回来。“现在怎么样了？”“少爷，你抱着夫人，走了没有多外，娃娃就出事了。她好像也是肚子痛。”曹放，一下子停下了脚步。陈妈也停在了曹放的身边。“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陈医生？”
“这……”陈妈有丝颤抖，曹放一下子变得好冷。“娃娃，不让我们打，只是叫我们，快叫你回来。”
“你不用跟上来了。”曹放说完，头也不回的大跨步向楼上跑。
刘佳的房间里，很暗。这是曹放的第一感觉。他走进房里，向墙边摸着开了灯。
刘佳，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眼睛紧紧的闭着。
嘴角还有若有若无的浅笑。
曹放皱着眉，慢慢的向她走近。他知道，她一直都有躺地上的习惯。
“娃娃！”曹放将手探到她的额头，轻声的叫着。
“哥哥……”刘佳将曹放，放在自己额头的手紧紧的抓在了手心。“带我去很远的地方好吗？”
“嗯？”曹放也在地面上坐下，地很凉。但是他并没有叫地上的人起来的意思。因为，以前她对自己说，地上很凉，躺着很好想问题。
杨栀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刚才的话还在耳边不停的徘徊着。
她白得透明的脸上，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宝宝出生了，以后，自己就不算是一个人了。说到宝宝，好像就是刚生出来时，哭了两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丝反应。
杨栀皱了皱眉。
用脚试探性的轻踢了踢另一头的宝宝。
要是可以反悔，杨栀绝对不会去踢。
“哇……哇……”在杨栀的轻踢下，宝宝很用力的哭着。
“怎么了？”在宝宝的哭声中夹进来了开门声，和一道男性的这样一句话。
杨栀将着急的脸，看向门口。是刚才出去的人，真不懂，他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不过还好他还没有走，此刻的他，对自己来说是救星。“宝宝哭了。”
陈沛，没有多说的就向，床上的婴儿跑去。
“是你把他弄醒的吗？”陈沛将只包了块医院给婴儿专用的巾的婴儿抱起。在身上轻晃着。刚出生的婴儿，是不会吃东西的，暂时的只是睡。所以饿现在可以排除。
“……”杨栀看似乎哭声渐渐小点的孩子，并没有回答陈沛的话。
陈沛轻轻的晃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怀中的孩子，似乎安静的睡了般。
床上的人，似乎也睡了。
要不是刚才的那句‘宝宝哭了’，陈沛真怀疑，床上的女人是不是个哑巴。
陈沛轻轻的将孩子，放回到床上。
透过杨栀床头的窗外，天已经亮了。
离开后的曹放，也并没有再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