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努特的舰队看到英格兰的陆地的同时,英格兰的王旗也出现在水手们的视线中。
见到对面的旗帜,卡努特立即兴奋了起来。
返身从龙首上跳回到甲板上,卡努特招手大声嚷起来:“吹响号角,叫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英格兰佬来欢迎咱们啦,可不能叫他们失望!”
听到卡努特兴奋的叫喊,御前侍卫们也都兴高采烈的提起盾牌,抓起标枪,站到卡努特身边。而赫尔默德则取出精致的牛角号,呜呜的吹了起来。
因为考虑到这支军队是第一次出征,而且又是由许多相互之间并不熟悉的人组成的军队,其中还有并不擅长水战的雇佣军,早在从加来地方离开的时候,卡努特就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战术。
海战的时候,卡努特自己率领三分之一的舰队进攻,多尔戈多率领三分之二的舰队防守,同时负责保护那些呆在商船里的雇佣军;而如果敌人足够狡猾,派遣了诱饵舰队引走了卡努特的舰队,多尔戈多则可以将自己指挥的舰队的半数交给自己的副将保护雇佣军,自己带队进攻。
而到了陆地上,则由多尔戈多和他的副将分别率领半数的北地军队,在卡努特的两翼,而卡努特自己则率领御前侍卫和雇佣军们镇守中央。按照卡努特的估计,雇佣军的战斗力比较弱,势必会被敌人打退,但是有自己和御前侍卫在,他们虽然会被压制,却不至于被击溃,足以顶住敌人的进攻——然后,多尔戈多和副将就要率领军队从两翼压过来,将敌人围在中间加以消灭——这个战法是卡努特从书中学习一名古时候非常杰出的统帅的。
遗憾的是,根据记载,那位统帅的军队中拥有为数众多的精锐骑兵,并且往往合拢包围圈的行动是由骑兵完成的,而卡努特麾下并没有那么一支骑兵部队。
不过,对卡努特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问题——北地人历来就没有骑兵,还不是一样纵横四海?而且,那位统帅通常都是一番血战之后几乎全歼他的敌人——这样的胜利虽然意味着极大的荣耀,却也意味着和敌人之间化解不开的仇恨。如果按照那种包围全歼的战术,每一仗打下来自己损失多少不说,光是在敌境制造的**孤儿数量,就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可是,卡努特要的是征服而不是彻底毁灭英格兰。对于他而言,眼下那些在战场上反对他的人,在被他打疼打怕之后,很可能就会转变成为他的臣仆——他自然没必要在战场上杀光他们。
眼下,卡努特的船吹响号角的同时,诸桨手便开始喊号划桨加速。而那些预定归卡努特指挥的快船也纷纷起桨加速,朝着英格兰人的舰队迎了上去——在这些船上的战士们,也多半提着盾牌,攥着标枪,随时准备和敌人开战。
而剩下的船只,虽然对于不能参战感到不满,却也依照约定纷纷散开,分成两波保护在雇佣兵那些巨大而笨重的商船周围,做出保护重要目标的姿态——如果英格兰人真的安排了诱饵舰队和主力舰队,那么看到北地人这个做派,势必会以为这些商船中装载着什么重要物资或者尊贵人物,从而集中火力猛攻商船。
这到不是卡努特有意将雇佣兵们当作诱饵——他舰队的三分之二都散布在商船的周围,若是英格兰人不顾一切猛攻商船,那么等他们攻到商船附近的时候,他们的船队估计也完蛋了。
然而,在卡努特的舰队发动进攻的同时,英格兰的舰队却显而易见的停了下来。
紧接着,即便距离敌人还很远,卡努特也听到了英格兰人惊恐的叫嚷——紧接着,尽管卡努特的舰队已经开始提速朝着英格兰人的舰对进攻,但英格兰人的舰队还是和卡努特的舰队保持了足够的距离——面对卡努特的进攻,英格兰人选择的不是迎击,而是撤退。
这一发现让一些北地战士愤怒的大叫,让另一些轻蔑的嘲笑——如果换了北地人,哪怕他们的规模小得多,他们至少也要先试试看,而不是还没到弓箭的射程就仓皇的逃窜。
卡努特也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英格兰人的反应感到不满。但随后,北地国王便沉声下令:“全队前进,缓速前行,吊着他们就好。”
这道命令立即被传了下去,北地人的舰队再次恢复队形,降低船速,缓慢的沿着敌人撤退的方向向着英格兰的海岸线前进。
开了没多久,卡努特的舰队便缓缓的进入了一条宽阔、平缓的大河。
而在河的上游,一处小镇外的浅滩上,英格兰人们正在七手八脚的将他们的船只扛上岸边,朝着浅滩不远处的一道土垒狂奔,似乎准备躲进镇里寻求庇护。
见到这一幕,船队上的北地人都哄笑起来——就算是比这座镇子要坚固得多的尤姆斯堡,也在卡努特的攻击下陷落了,何况这么一座仅有木墙防卫的小镇?还是说,这些愚蠢的英格兰人认为,那到只不过及胸的土垒能够挡得住北地人的好身手?
然而,卡努特的命令却让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不解——停船,撤退。
这个命令还没被传下去,就遭到了卡努特的御前侍卫们的质疑:“陛下,咱们为什么要撤退?他们已经逃了。”
卡努特摇了摇头:“如果他们是真的逃跑,那就不会在这里上岸。那道土垒在真正战斗的时候起不到任何作用,平时则会阻挡镇子里的居民来这边,所以显而易见是新建成不久的。”
这话让御前侍卫疑惑起来:“建这玩意干嘛?”
卡努特没好气的用矛杆敲了下提问者的脑袋:“当然是用来对付咱们的,还能是干嘛的?这是一个陷阱——我用一百个罗马金鹰打赌,在那个土垒后面,肯定藏着不少英格兰佬,只等着在咱们试图越过土垒攻击镇子的时候给咱们狠狠的来上一下子。”
这些解释让周围的一干御前侍卫恍然大悟,对英格兰人满腔不屑的同时对卡努特又多了几分敬佩,也感到自己又学到了许多东西。与此同时,卡努特那道撤退的命令也被传了出去,得到命令的各船尽管满腹疑惑,却没有蠢到公然挑战卡努特的权威,于是带着疑惑和不甘沿着河道缓缓地向着下游行进。
北地人舰队撤退的同时,英格兰水手们正小心翼翼的抬着他们那沉重的货物越过土垒。在从土垒上向下的时候,水手们格外的谨慎小心,每个人都分外紧张,生怕自己脚下的步子踩重了,导致致命的惨剧发生。
实际上,跟卡努特所想的完全不同的是,在土垒的后面,并没有埋伏着的英格兰人,而是一道宽阔的壕沟。
和堪堪及胸的土垒一样,这道壕沟也不深,差不多也是没过人胸的深度。但是,在壕沟的底部,密密麻麻的埋着无数锐利的尖桩。而在壕沟上面,则铺着整齐的木板——如果卡努特率领军队追杀过来,英格兰水手们就会踩着木板将船抬到壕沟后面组成一道新的防线,而原本守在壕沟后面的英格兰战士则会在水手们通过后抽掉木板。
然后,英格兰人会用准备好的强弓利箭好好的招待一下这些狂妄和残暴的北地侵略者。而在土垒、壕沟、船墙的三道保护之下,北地人想要接近到弓箭手身边,势必要先死上一地人。
但是,也不知道是卡努特过于谨慎,不愿在有人干扰的情况下登陆,还是这个集合了英格兰防卫舰队司令全体幕僚智慧,以及整个镇子男女老少全体劳动的陷阱太过简单直接,卡努特根本连登陆的意思都没有,就径直撤退了。
站在土垒后面的高台上,看着卡努特的舰队渐渐远去,司令官大人一脸便秘的表情,用力的挥了下手:“胆小鬼!懦夫!”
听到司令官大人的话,周围的亲随们也跟着痛斥起卡努特的“怯懦无胆”来。
之后,一名亲随小心翼翼的开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要追上去吗?”
“追?”瞪了一眼亲随,司令官哼了一声:“追个屁啊!要是卡努特再开过来,难道要水手们再把船抬一遍?多来几次,咱们自己就把自己折腾死了,倒省了卡努特的事!”
在这个时候还敢开口,这名亲随自然是司令官的亲信,非常了解司令官的脾气,倒也不太害怕自己的主子发怒:“可是,陛下要咱们牵制卡努特的舰队。要是咱们就这么把他放走了……”
这个提醒也算忠心耿耿,司令官也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你考虑的倒是够多。不过,陛下也知道卡努特是个凶人,而咱们手头的舰队则是全英格兰的希望,自然不能轻易损耗。这一点,陛下自然会体谅的。”
亲随点了点头,又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己的主子:“大人所言极是。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司令官揉着下巴想了想:“立即派几条快船跟着卡努特,弄清楚他要去哪,随时向我汇报。再派几匹快马,去找陛下,告诉陛下,卡努特的舰队已经到达河口,在见识了我军坚固的防卫之后,找不到机会,先行撤退了,我正在打探他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