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北地海盗们早早的就生火做饭,饱餐一顿,之后齐齐出营。
而在对面,德国人的军阵也离开了马格德堡,向着这边进发。
因为之前和马扎尔人的战争,东方各地的德国人中拥有为数众多的骑兵。
但这一次,大主教和卡努特有约在先,所率领的就全部是身穿锁甲,头带铁盔的重装步兵。
所有这些步兵都是大主教从马格德堡及附近各地选拔出来的精锐战士,在等待卡努特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又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算得上是一支能征善战的精兵。
这些战士依照自己的习惯,使用自己最擅长的武器,有长剑、大刀、重斧、阔矛,也有钉棍、狼牙棒、鹤嘴锄和长柄镰,甚至还有少数力气大的战士使用链枷这样的大型武器。
不过,无论使用什么武器,这些战士们都统一的穿着锁甲,又在锁甲外面披上一件绘有黑色十字架的白色罩袍,看上去煞是整齐。
和维利吉斯的军队一齐出来的,还有两位作为见证人的大主教,以及匈牙利大公。
匈牙利人原本就是游牧民族,即便在定居下来并且皈依基督教后也并没有改变这一习惯。而那位雄才大略的大公的卫队也是一群骁勇剽悍的骑士,大概百来人,紧紧地跟在大公身边。
和大公同行的两位大主教的身边,则都是一些骑着马的骑士和教士,人数虽然没有大公的卫队那么多,却也有三四十人。
等到双方的军队相隔大约五箭地的时候,德国人的军队便停止了前进。
之后,三位大主教和一位大公便策马上前
看到德国人的做派,卡努特就知道,对方还有话要说——于是,为了对等,卡努特便也招呼留里克、雅诺罗夫斯基和那位格涅兹诺大主教一齐上前。
待到双方八个人在战场中央相会,一个老人便上前一步:“在主基督的见证下,我们于此地展开堂堂正正的对决,以此证明主基督的威力是不容置疑的。”
“你就别废话了,怎么打,直接说。”
卡努特满不在乎的打断了大主教的话,让维利吉斯停顿了一下。
调整了一下情绪,维利吉斯平静的看着卡努特:“为了保证公平,我建议,我们双方分别站在东方和西方,在正午时分太阳升到最高点前开战。”
因为太阳总是偏南,所以从经验上来讲,北方的战士会吃亏一些。如果双方分别站在东、西两个方向,这种问题就能够得到避免。
当然,实际上,因为大部分人的惯用手是右手,所以来自南方的日光还是会产生不同的影响。而且,随着正午过去,日头渐渐偏西,东方的战士也会吃亏一些——但这和南北对攻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
所以,卡努特点了下头:“可以。”
大主教再次开口:“我的战士们选择东边。”
这就是说,德国人决定将优势交给北地人了——如果不是另有后手,那就是他们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了——卡努特皱了下眉,再次点头:“如你所愿。”
这一次,轮到大主教发愣了。
在他想来,狂妄傲慢的北地人首领在发觉自己主动将优势拱手相让之后,一定会觉得自己受到了蔑视,进而要求占据东方——这样,当战斗持续到下午的时候,德国人就将获得优势。
但是,这个北地首领竟然就这么一脸坦然的接受了!这家伙真的是北地武士吗?
咳嗽了两声之后,维利吉斯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再次开口:“在双方六位见证人的共同见证下,我们双方的战士同时依次入场,以此保证一方不会通过不光彩的手段来获得人数上的优秀。”
听着这话,卡努特笑了下:“你到是很会约束自己。”
顿时,四位大主教同时现出怒容,而剩下的三位见证人则露出了强压着的笑容。
维利吉斯大主教的举措,明明就是为了防止北地人偷偷多加人,可卡努特却说是大主教为了自我约束……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主教觉得自己已经要压不住自己怒火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对面那个混蛋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最后,我们双方的见证人,可以到对方阵营中观战、作证。”
这一次,卡努特真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原本,在他的想法里,所谓的见证人,无非是个观战,然后战后传播消息的。
但大主教的提议则赋予了见证人更多的意义——到对方的阵营中观战,这基本上已经和人质没什么区别了!
对于他而言,三个见证人中,一个是盟友的部署,一个是自己的傀儡,另一个则是没什么关系的大主教。其中雅诺罗夫斯基没什么价值,死了也就死了;格涅兹诺大主教是个基督徒而且还是大主教,不会因为自己背信而受害;留里克则是罗斯大公的部下,德国人真想杀他也要慎重考虑一下。
但对对面的人来说,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匈牙利大公和两个地方的大主教,都是身份和地位跟维利吉斯本人相当的存在,完全可以成为自己的人质。
这样说来,这个大主教真的是有信心在一场“堂堂正正”的公开对决中击败自己的军队?
这样的想法让卡努特眯起了眼。
“我很好奇你的信心从来何而来。”
维利吉斯大主教第一次觉得高兴:“主基督是我的救主,赐我勇气面对邪恶,赐我力量战胜强敌。”
这话让卡努特抬手拍了下头盔:“好吧好吧,随便你,那咱们快点开始吧。”
这样满不在乎的回答再次让维利吉斯气得想几乎想要直接拔剑干掉卡努特。
但是最终,他还是冷静下来,点头:“我们现在就开始派出我们的战士。”
卡努特点点头,转身离开。
对卡努特而言,他的战士是无需选拔的。
从整个北地动员而来的青壮武士,正值壮年,无牵无挂,装备精良而且经历过数次大战的考验——对卡努特而言,除非他将他散布在整个北地王国的兄弟们集合起来,否则他也无法找到比眼下更加强大的军队了。
当然,以卡努特的标准而言,他们还过于散漫,不太习惯战阵合作——但是,考虑到德国人的军队集合起来也就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卡努特认为这根本不是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派哪些人上阵,让哪些人留守。
毫无疑问,哈拉尔德和埃克托的队伍是必须留守的。除此之外,那些尚未伤愈的战士则干脆呆在营地里没有出来。
这样,卡努特留在船上的战士是一百二十人,留在后面镇守的是三百人,而亲自上战场作战的则是五百人整。
而对面,德国人那边,则只留下了两百人镇守,剩下的人依次在见证人的清点下进入战场,列阵备战。
双方的战士很快便面对面的排列好,同样的百人一列,同样的五列战阵。
大主教为自己的战士们祈福的同时,卡努特走过自己的战阵,看着自己的战士们。
“我跟你们说过,咱们这次南下,是为了给这帮人提个醒,告诉他们我们是谁。”一边大声说着,卡努特一边大步走过每一个战士,看着他们。
“现在,在我们摧毁了一系列微不足道的小村子,以及某个对德国人而言可能比较重要的镇子,汉堡之后,他们已经意识到我们是谁了。”
这话在战士中引起一阵哄笑声——显而易见,这是卡努特称赞他们的方式。
“可是显而易见,咱们做得还不够——因为他们居然试图通过一场战争来阻止我们。”
卡努特摆了下手:“一场‘公平的’、‘堂堂正正’的战斗。”
哄笑声变得更大——就如同维利吉斯大主教相信自己的队伍会获胜一样,卡努特的战士们也完全没有把失败列入考虑的项目——德国人的意图,跟找死没什么差别。
摆了摆手使大家安静下来,卡努特才接着说:“所以我说,我们做得还不够——他们知道我们在必要的时候会有多疯狂,但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善战。”
“眼下,来自五个国家的六位见证人为这场战争做见证,这正是我们向世界各国展示我们实力的大好时机。”说着,卡努特对战士们做出威胁的姿态:“奥丁神作证,要是你们有谁在这场战斗中做出有损我们威名的事情,我保证你们会后悔的。”
这样的姿态让大家再次笑了起来——毫无疑问,卡努特是在开玩笑,因为他从来不威胁任何人——当卡努特认为有必要采取行动的时候,他直接就办了,从不废话。
“好了伙计们,”说着,卡努特拔出剑,快速的在盾牌上敲击两下,“我的计划很简单——五百对五百,冲过去,杀光他们,每个人只要干掉一个对手就好了,别抢。”
这话在卡努特的队伍里再次引起一阵哄笑。
之后,德国人那边吹响了号角,表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卡努特活动了下肩膀,将剑向前一挥:“兄弟们,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