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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蘑菇头这次找了外援。

找的外援名叫田恒飞。

田恒飞是城关有名的茬子,进公安局如同走亲戚。走亲戚自然是有来有回,要常走动,所以隔三差五的总要去一回。打家劫舍他是不干的,那都是些粗莽的人做得买卖,他不屑于做。他不偷不抢,平日里只做些擦边球的生意,比如卖些盗版书碟,开录像厅放些黄色录像。学校操场边上的那家录像厅就是他开的。黑道上杀人放火的他也认识,这些人打麻将有时三缺一,就会把他叫上。白道上的警察更不用说,用他经常夸口的话,既是亲戚又是哥们,亲哥们,比亲哥都亲。

田恒飞喜欢当调解人,无论是打单架还是打群架,双方僵持不下,过来找他,他都乐意掺和。调解时立个规矩,画个道道,双方都满意,就按照他画的道道走,不满意,爱上哪去上哪去,他就再也不管。当然,他画的道道,一般都会考虑双方的利益,只有这样,才能让两方都接受,他这个调解人才算成功。经过他调节的,以后见了面都喊他一声“飞哥!”。他的名声,就是这样在圈子里传开的,一传十十传百,慢慢有了地位。街头的地皮,巷尾的流氓,有打架滋事,难解难分的,就都纷纷的过来喊一声:

“飞哥,你给评评理!”

“飞哥,你说吧,你撂句话,咋说我都认!”

地痞流氓们因为有着他的存在而多了一些理数,有了一些规矩,知道了方圆,懂得了默契。

田恒飞有这样的地位,有着做调解人的嗜好,当然是蘑菇头的首选。

不过,蘑菇头之所以找田恒飞,还有一个原因,他帮过田恒飞一次忙。一次田恒飞拉了车盗版书,让人给扣了,恰好在严打期间,田恒飞知道蘑菇头老爹是一把手,就央告着蘑菇头引荐,送了点礼,蘑菇头的老爹于是打了招呼,事情就过去了。于是黑与白就这样有了契机让田恒飞贯通了,在白天与黑夜之间的黎明或傍晚,就是田恒飞的天下了,他喜欢这样的时节,喜欢这样的氛围,喜欢他在黑白之间的游动。也因为这样的事情,蘑菇头与田恒飞有了不同一般的关系。他找田恒飞帮忙,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蘑菇头找田恒飞说是调解,却不是什么调解,他要的是一厢情愿,要的是一雪前耻。对于梁士信,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能怎么样呢?田恒飞在,梁士信还能说什么,他能做什么?自然是乖乖的认了,所以只要田恒飞出面,就可以把事情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再也无需蘑菇头动手动脚,这样一来,蘑菇头就稳操胜券了。

瘦猴问梁士信要不要报告给张树德,梁士信摇了摇头,拒绝了。张树德是不能报告的,他倒不是刚强,而是无用,反落了蘑菇头他们的笑话。张树德除了咆哮一阵,要他学会忍让之外,还能做什么呢?他即使阻止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田恒飞就在学校的外面,他不是今天在,明天就不在了,他一直都在,只要蘑菇头愿意,田恒飞是不会拒绝的,这无损他什么。可拖得越久,梁士信则越煎熬,倒不如快刀劈乱麻,早解决早好的。他也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只要蘑菇头不死,他早晚会来报仇的。梁士信知道他会来报仇,可他不知道蘑菇头会找田恒飞。

梁士信抬了头望一望天,他觉得田恒飞就如那天上的云彩,是随时会移到他头顶的,移到他的头顶,无时无刻地照着他,直到他跪地求饶。

来就来吧,来了倒好!

梁士信这样想着,便入定了一般,不再想别的了,想多了对他没有意义,反而让自己胆怯,害怕,让他不敢应战了。他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害怕是自己心里酝酿出来的,由小变大,它会一点一点地膨胀,像一粒种子一样的膨胀,直到把你的胆子炸破。他不能让那粒种子有发芽的机会,有膨胀的机会。他紧锁自己的心门,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思。

他不思不想的,跟着蘑菇头派来的跟班,往蘑菇头指定的地方走着,走得很豪迈,走得很坚决。他看到了瘦猴还有梁士德在身后跟着,看到了他们跟着的影子,他看到了那个叫马晓梅,是叫马晓梅吧,他不能确定,他看到那个女孩站在身后的人群中,目送着他走远,走在通往操场的那条胡同里,那里有田恒飞的录像厅,那里有一群人等着他,等着他解决他与蘑菇头之间的问题。他默默地走着,好似走了很久,又好似没走多久,还没有等他回味,胡同已经到了,录像厅已经到了。

这是一处院落,是一处中规中矩的四合院。一溜五间青砖蓝瓦房带走廊的堂屋,堂屋的走廊上摆着龙爪菊,叶子翠绿得假的一般,如伸出的脚爪,向四处张扬着。东西各两间平房,门前都栽着石榴树,石榴树的叶子枯黄枯黄的,零星的挂在枝头上,仿佛要掉落了,只需轻风一吹,肯定是要掉落的。院子的地面是砖铺的一色蓝,中间放着一个石砌的圆桌,却无凳子,砖铺的地面十分的开阔。梁士信看着这一切,清醒的看着这一切,他不知为何会这样仔细地看着这一切,看在眼里,看得真真切切的。他还看到堂屋门前走廊的一角挂着一只鸟笼,鸟笼里养着一只黑色长嘴的鸟,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跳跃着,脑袋一动一动的张望着。他还看到蓝色的砖铺地面上,有只麻雀胆大的跳动着,不顾死活的在砖地上张望着,仿佛这一切都是静止的,而唯独这只麻雀是活物,是动的,它跳动着张望着,陡然发现了这里的气氛不对似的,一张翅飞走了,飞到了一旁的石榴枝上,从石榴枝飞到了房檐上,直到它觉得安全了,身体站稳了,它才扭了头,试探似的望着院子里的人们,等着一场好戏开场一样的,静静地看着,等着,化入这静止的景致当中了。

梁士信还想看些什么,能看些什么呢?他四处找寻着,游离着,终于,院子里再没有什么可看了,再没有什么可观的,他才把目光停在了自己的眼前,停在了那张太师椅上。蘑菇头就站在那把太师椅的旁边,掐着腰,叼着烟卷,一口烟一口唾沫地吐着,不发一言的看着梁士信,眼角流出来一丝得意,流出来又停止了,他似乎置身事外似的,要看一场打杀似的,可他要配合这样的气氛,他不能破坏这样的场面,尽管他心里有那么多的得意和爽快要发泄,要泉涌一样,奔流一样的冒出来,涌出去,可他还是要配合一下的,配合一下这里的气氛,配合一下这里的景致,把那眼角的一丝得意止住了,一脸杀气的,直眼看着梁士信,看着梁士信站在自己的面前。

梁士信看蘑菇头一脸杀气的站在太师椅的旁边,就转移了目光,他看了一眼蘑菇头,就再也不看了,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将和蘑菇头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关系,蘑菇头将只是一个看客,再也没有资格和他纠缠不清,无理取闹了,他已经隔过了蘑菇头,超越了蘑菇头,走近了另一个境界似的了。

终于,他没有别的可看了,他无奈了,抬了眼去看那把太师椅,红木的,油光水滑的,粗壮有力的四条腿抓着地面,闪着熠熠的光,孤零零地停在蓝砖地面上,也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和物件了。他往常的记忆力,往常的印象里,太师椅总是和另一张太师椅对应的站着,甚至,它们的旁边还立着条几,站着八仙桌,可这里没有,没有条几,没有八仙桌,只有它自己,孤零零的在那里摆着,是的,是摆着的,是故意被人摆在这里的,从而烘托一种气场,增加某些气氛,显出一些权威。他看着太师椅就觉得熟悉了,熟悉它的气味,熟悉它的姿态,熟悉它的威严和自信是如何来的。

梁士信这样一想,就看到太师椅上那个坐了有些时间,或者刚刚入座,却稳如泰山,好似坐了千年万年的人,他稳稳当当的,一动不动的坐着,显出自己的威仪,露出自己的庄严,像极了电视里衙门县太爷三堂会审的架势。他要主持正义,独掌乾坤了。他留着整齐的平头,浓眉细眼,面部清瘦,干净的下巴没有一丁点胡须,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严肃得如法官一样,低眉垂目的看着梁士信,像看着眼皮子下面的蚂蚁一样看着梁士信,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扫射着,似看穿了梁士信的一切。他的皮鞋映衬在太师椅的粗壮的两腿之间,皮鞋的光芒深沉而冷峻,黑色的裤腿上有浅浅的褶皱,褶皱里显出丝绸样的光辉来。他的腿动了一下,轻轻的动了一下,梁士信觉得确信无疑的动了一下,可他还是有些怀疑,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似的。

梁士信看着太师椅上西装革履的人稳妥的坐着,如一座山一样的坐着,他身后却站着五六个打扮各异的十六七岁少年,他们这样五颜六色的打扮把太师椅上的人衬托的有些滑稽,有些不伦不类,把他刻意烘托的,刻意制造的氛围轻易地打破了,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这样穿着也是随着自己心意穿的,这样才显得与众不同吧。梁士信看着他们,突然心里轻缓了许多,放松了许多,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了。他这才发现,他刚才胆怯了,害怕了,尽管他不承认,可他就是害怕了,害怕得不敢正眼瞧他们。可他看到那五颜六色,杂七杂八,他心里轻缓了,放松了,再也不害怕了。

他们是一群地痞,一群流氓。

梁士信想着,他是不怕地痞,不怕流氓的。那他怕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梁士信打量着太师椅后面那群五颜六色的年轻人,他们有的人抽着烟,有的人张开了嘴巴吐出一口浓痰,他们个个手里拿着东西,长的短的,粗的细的,木的铁的,他们拿着这些摇摇晃晃的,好像手里牵着条恶狗样,一不小心手里恶狗就会跑出来,扑到人身上一样。所以他们努力的把握着,牵扯着,只听太师椅的一声令下似的。

“蘑菇头找的就是你?”

仿佛天外来音,梁士信听到有人说话。是太师椅在说,是的,太师椅在问话。

“操,聋子?!”太师椅一旁有人说了一句。

“你是梁士信?”太师椅又问了一句。梁士信这次听清了。

“是我!”梁士信抬了头,挺起了胸,有了自信地说。

“好,你今天能来我这院子,就算有种!我叫‘田恒飞’,蘑菇头你也看到了,他今天想让我当个中间人,给你们说和说和!”田恒飞说着,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来,在自己的平头上挠了挠,似挠到了痒处,他脸上露出一点松懈的快意。

“咋说和!?”梁士信看着挠痒痒的田恒飞问。

“要么,你躺下,让蘑菇头的人随便打,打完这事就完了,我说了算,以后蘑菇头再找你麻烦,我不依他。要么!”田恒飞扭了下头,“嗯”的一声,一旁染了黄毛的年轻人便一伸手,从腰间拔了弹簧刀,顺手一扔,那刀尖正好扎在梁士信脚前的砖缝上,不偏不倚,稳稳当当的,一点晃动都没有,力道适中。

梁士信看着那闪着白光的刀刃,感觉眼前猛然的一亮,他身上就立刻罩上了一层寒霜似的,他有些冷了,心悸了。他似乎听到了那刀刃刺入血肉的“刺啦”声,摩擦骨头的“咕咯”响,那刀尖是冰凉的,他似乎看到了刀尖在皮肤上划动了,看到那把刀在自己的身上跳着舞,上上下下的,左左右右的跳着,就那样跳着,把他的身体跳出了血,跳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看到了吧,自己解决。”田恒飞说。他说完在西服里面的口袋抽出一颗烟,一旁的人便给他点了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些烟雾来,他没有让那些吐出的烟雾快些消失,而是让他们团团的罩在自己的脑袋上,罩在脑袋的前方,他那一张脸也就在了烟雾中,看不清楚了。

他把自己罩在了烟雾里,却还在说着话。

“你要有种,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不动你一根手指头。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谁都不粘谁,两清。”田恒飞说着,把罩在自己脸前的烟雾一吹而散了,露出了清晰的一张面皮,那面皮冷冷的,从上面搜寻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他的脸似乎麻了,木了,凝滞了。

“如果这两条你都不选,那就不好办了。你也看到了,门你是出不去,至于他们咋弄你,我就说不好了!”

田恒飞冷酷的面皮上,那张嘴巴机械地张着,看得梁士信内心平静了许多,稳妥了许多,那刚刚被白刃刺激的寒霜消散了,他似乎感到头顶太阳有一点点热了,他感到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他看到房檐上刚刚那只麻雀还在,似乎等待着他的应答。

“操,撂句话!”梁士信听到有人说。那声音很轻,似从云里雾里出来似的,还带着一阵缓缓的风,像是从一个人嘴里扔出来的。

梁士信听到人说这句话,便抬了头朝那五颜六色的人群中看,于是他看到了他们似笑非笑的脸,那似笑非笑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得意,那得意里裹着嘲笑。他们看了一眼梁士信,看到他默默地站在那里,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弓了腰身,畏畏缩缩的站在那里,显出小心和谨慎,他们就轻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再也不看了,或者再也不正眼相看了,他们不是扭了脸瞅着边上的其他人,就是用眼角乜着他,而用正眼看着别处,说着不够可笑的笑话,然后自得其乐的恣意笑着,拿捏着可笑的架势,却不敢放大了声。他们似乎找到了别的事情可做,只是在闲暇,在忙里偷闲中,偶尔的乜一眼半眼站着的梁士信,看他有什么反应。

在这一群人中,唯独正眼相看的是蘑菇头,他手里拿了根铁棍,不知道他是何时拿到手中的,他拿着铁棍在地上有节奏的捣着,发出轻微的“嗵嗵”声。

“说话,咋办?别****墨迹时间!”

蘑菇头捣了一会,把嘴里的口香糖利索的吐到一旁,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

“说呀,咋办?站那里干球哩?!”有人附和着。

于是五颜六色的人们开始捋胳膊挽袖,把手里的家伙掂了掂,顺了顺手,就要走过去了。可他们要动的时候,又停下了。他们看到原本静静的梁士信往前迈了一步,那步子有些沉,却没有那么重,他们看到梁士信迈了一步,便站在了那把弹簧刀边上,他静静的,没有声响的弯下腰,伸出手去,将那把刀拔了出来。他拔出那把刀,然后直起了腰身,将那把刀放在眼前,那明晃晃白花花的刀面映着他的脸,于是他的脸上也有了光辉,有了明亮了。他看着那刀面,然后抬眼看了看太师椅上山一样坐着的田恒飞,看着那将要混乱的,带着些嘈杂却突然静下来一动不动的那些五颜六色的人们,他咬了咬牙,睁大了眼看了看他们,然后就低下了头。

他低了头缓缓地将右边的裤腿往上捋了捋,连带着秋裤,一直捋到大腿根,然后又直起腰来,静静地看着这所院子,看了看走廊上那只笼中的鸟儿,看了看屋檐上那只迟迟不肯飞走的麻雀,看了看那落了叶子的石榴树,又看了看田恒飞,看了看田恒飞旁边五颜六色的人群,他脸上就有了微微的笑,淡淡的褶皱,人们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笑,看着他笑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时候。梁士信抬起了左手,将那把刀距离右腿一尺许的地方停住,接着,他们看到那刀箭上靶一样稳稳妥妥的站立在他的大腿上,人们感觉一切声响都没有了似的,他们耳朵里原本呜呜啦啦的声音,一下子静默了,他们看着梁士信,梁士信依然微微地笑着,那笑又渐渐消失了,脸上原本淡淡的褶皱消失了,平展了,他的嘴角轻轻上翘着,原本眯起来的眼睛渐渐圆了,圆得要跑出来似的。他们看到梁士信的鼻翼动了一下,微微颤动了一下,又颤动了一下,接着带动着嘴角,哆嗦了一下,又一下。他们看他哆嗦了几下,嘴巴紧紧闭上了,接着粗粗的出着气,能听到“呼呼”的出气声了。

他们静静地看着,看到那把刀嵌入梁士信的大腿上,不知过了多久,过了多久呢?那刀刃处,汩汩涌涌的,汩汩涌涌的如一条一条蚯蚓一般向外爬行了,那蚯蚓一条,两条,由细到粗,渐渐的成了一条河了,像是发源的河,沿着梁士信的大腿,曲曲挛挛,急急匆匆地跑向地面了。他们知道,那是血。

人们静静地看着,木木麻麻的站在远处,原本的那些长的短的,粗的细的,铁的木的,都无声无息的躲了起来似的不见踪影了。他们的眼不知疲倦的张大了,目光炯炯有神,而身体却僵硬地立着,他们的身体似承载不住烦躁的灵魂一样,显出了怪相了。他们看到梁士信咬着牙,昂起头,挺起胸来,向前走了几步,把一条刀扎的腿往前伸了伸,伸在田恒飞面前,伸在太师椅前面,伸在五颜六色的人群的瞳孔中,他们的瞳孔为此而特意放大了。他们看梁士信像是在展览,又像是在示威一样伸着大腿,然后从他的牙缝里蹦出一句:“行了吧!”

“老弟,你有种!”田恒飞抬起他的头,发出低沉的声音说着,像是在宣告一场隆重仪式的结束。他缓缓的起了身,走过太师椅,走向堂屋的那道门。随即,那走廊中有了鸟的声音。

鸟不是在叫些什么,而是不住地说着什么,不住地说着“你有种,你有种!”

梁士信微微地扬了扬头,从喉咙里挤话来问:“能走了吧!”

走到堂屋门口的田恒飞停住了脚。他背着手,把背着的手抬起来挥了挥,语重心长似的说:“给他把门开开!”

于是,有人飞一样的跑过去,把原本紧锁的铁门打开了。

铁门开了,梁士信看到门口站着梁士德,站着瘦猴,站着马晓梅,是叫马晓梅么?应该是的吧。他们纷纷的涌过来,他们静静的,毫无声息的涌过来。他们看到梁士信脑门上有一颗一颗黄豆大的汗珠子滚落下来,看到梁士信拖着一条腿,那把腿上插着刀,那刀如同旗帜一样,在风中猎猎作响似的。他们看到那淌的血已经把千层底布鞋弄湿了,身后是一个一个的血印子,他们蜂拥出巢一样的跑过来,毫无声息的拥着梁士信,抬着他,向附近的医院跑去。

第二天,当梁士信在医院里躺着时,人们在学校的布告栏看到了一则公告,上面写着梁士信的名字,写着学校的决议,他被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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