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洛凡抬头看到夏初雪时,他眼中的那淡淡的哀伤迅速隐了下去,薄薄的嘴唇习惯性地向上扬,俊美的面孔上仍然是那种温暖而和煦的笑容。
“小雪,你来啦。”韩洛凡柔声说着,他优雅地走近夏初雪,用异常平静的语调说道。
夏初雪点头笑了笑,那笑容却极其的古怪。
“小雪,昨晚谢谢你送我回家,昨晚我喝得太醉了,以至于把你……”韩洛凡突然顿住了,飞快地改口,“以至于在迷糊中吻了你,你放心,我不会不承认的,我会对你负责,小雪……”
韩洛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笑了笑,可那种笑容还夹杂了些许空虚和落寞。
“我们交往吧?”
韩洛凡把话说出口的瞬间,感觉到心里松了一口气,然而夏初雪的心却陡地微微一涨,而后猛然向下一坠,扯得她的心轻微的抽痛。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夏初雪茫然地看着韩洛凡,嗫嚅着问道,她差点说不出话来。
韩洛凡突然上前一步双手紧紧地抓住夏初雪的肩膀,板着一张脸认真严肃的对上夏初雪波光闪闪的双眼,大声而坚定地说道:“我很清楚我在说些什么,韩洛凡想要和夏初雪交往,就像聿和小雨一样地交往,昨天那是我的初吻,我……”
“你根本不清楚你在说些什么!”夏初雪摇头,猛的后腿几部,她粲然一笑,却用力地抿着唇,似乎隐忍着极大的痛苦,心痛到无法言喻,“你根本就是在玩我,洛凡,你怎么会这样?!我不需要你负责,那个吻,根本不是我的初吻,你不用介怀什么……”
“小雪,我是很认真的,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说出口的话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做的决定对我们俩而言是最好的,小雪,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啊!”夏初雪眼眶一红,大声吼道。
她从来不会这样失控,从来不会做自己根本不能做的事情,就像是那个吻,让她痛到忘记了所有,她也从没说过什么,可是这样的爱情,她要来有什么用?
她只是拿过来做替代品的吗?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小雨?
为什么!为什么沐景聿喜欢小雨,就连她的小哥哥也要喜欢小雨?
他不是说过他会一辈子守护她的吗?全都是骗子!骗子!
“小雪,你冷静点。”韩洛凡看着几近失控的夏初雪,皱了皱眉,“我没有任何勉强自己的意思,如果我不喜欢,我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韩洛凡轻声说着,温柔如水地看着夏初雪,那样的眼神让夏初雪几近脱口答应。
可是她不能,夏初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仰望天空,尽量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滑落下来。
天空中的太阳努力地绽放着光芒,明亮地刺痛了夏初雪的眼睛。
泪水淌了一会,终于承受不住重力的从夏初雪的脸颊垂直而落。
夏初雪迟疑地看着天空缓缓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是认真的,那么好——我答应你。”
韩洛凡有些惊讶地低头看着夏初雪,却正好撞上了她的目光,那双一瞬间失神的黑眸里似乎含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慌忙掩饰的酸涩的苦痛,他疲惫地笑了:“谢谢你,小雪。”
那是一个有梦想的少年,那是一个为了梦想努力的少年,那是一个为了梦想努力追寻的少年。
那个少年的名字叫做姜池影。
“整天就知道打球打球,你什么时候可以接管公司?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就满意了?”姜辰看着刚刚打球回来的儿子,那满头的汗水,顿时脸色大变,吼道。
姜池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似乎对姜辰的话已经习以为常,但眼底最深处却隐隐涌动着一股倔强:“这是梦想,年少时的梦想,懂不懂?”
“梦想能当饭吃吗?梦想能给你带来什么?因为打篮球荒废了学业,难道这就是梦想带给你的东西吗?你想要的就是荒废学业吗?”姜辰看着自己的儿子,严肃的表情让整间大厅的气氛显得极为压抑,他脸上因为愤怒而变红的样子此刻显得极为滑稽。
姜池影看着姜辰,勾了勾唇角:“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压根就不喜欢什么经济管理,乱七八糟的,我的梦想就是打进国家篮球队!”
“打进国家篮球队?”姜辰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一脸的天真,“你以为你是谁,打了那么多年篮球,水平也顶多是个中上等而已,你打篮球成为顶尖高手也就算了,像你这种半吊子的,真是想气死我啊!”
姜池影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握住:“只要肯努力,总有一天会成功的,不是吗?”
“那你好歹给我把学上好!整天不务正业的,下礼拜你给我去和林氏企业的千金见个面,看看人家是怎么怎么优秀的!别总像你妈一样整天就知道买衣服化妆,败家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见姜辰又提起自己的母亲,他的脸色一变,脱口道:“是啊,你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一样,接受家族的安排和不喜欢的人结婚,然后每天都没有好脸色地互相看着对方生厌,就这样勉勉强强过一辈子,连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都没有,这样多好啊!”
姜池影的父亲和母亲都是顺从家族安排结婚的,听别人说,那时候的姜辰也是一个怀揣梦想的有志青年,而且还暗恋着一个女孩,所有人都认为他会为了梦想,为了那个女孩起来反抗,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姜辰竟然满欢欣喜地接受了家族给自己的安排。
从见面到结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之间根本谈不上爱情,婚后有着千金小姐脾气的安家小姐多次和姜辰发生矛盾,而姜辰总是面无表情地对着,直到一年后他们有了孩子姜池影,这段婚姻才算真正破灭。
在姜池影上幼儿园的时候,他的父亲和母亲就已经分居,母亲忙着和太太小姐们喝下午茶逛街聚会,没有心思去管他,而姜辰更不用说了,他忙着他的生意,对姜池影总是会嘘寒问暖几句,便在没有回音。
小时候的姜池影成绩是十分优异的,他天真地以为,只要他很优秀,只要他很听话,很乖,他的父母就会回来,他们家就会像别人家一样。
天真的他哪里知道,那样的婚姻无论做什么努力都是不可能破镜重圆的。
直到很多次以后的付出都得不到回报,姜池影就开始荒废了,开始明白了,他不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而是整天跟着外面的人或学校里的人出去打篮球,慢慢地,他发现打篮球能够给自己带来乐趣,每次打完篮球那一身的汗水,笑着和兄弟们喝酒庆祝赢球的时候,是他最不会寂寞的时候。
听见姜池影这般放肆,姜辰不由怒从中来,上前就给了姜池影一巴掌,那不深不浅的五根手指印瞬间印在了姜池影坚毅的脸颊上。
“你这个不孝子,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你带着你妈给我滚!不要让我在姜家看见你们!”
姜池影的脸上因怒意而胀得通红,他觉得他的尊严被完全践踏,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姜辰的儿子,每次因为篮球的事情吵架姜辰都会拿自己的母亲说事,却从来没有说过让自己滚的话。
既然他让他滚,那他就滚,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用你说,我自己也会走,从今天开始我就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永远不会让你见到我心烦!”姜池影忍着怒意,抬头对姜辰微笑,然后转身上楼去收拾行李。
姜辰的身子一僵,指着上楼的姜池影,地吼了一声:“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就再也不要回来!”
半小时后,姜池影拖着收拾好的行李走到楼下,站在姜辰面前:“虽然要离开了,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还是要感谢,那么,后会无期。”
姜辰看着姜池影的架势,按捺住心头的恐慌和震惊,他强壮镇定说道:“用不着你谢,要走赶紧走,不要在这看得我心烦。”
姜池影笑了笑,然后没有再说一句话,拖着行李走出了姜家的大门,而门外听见争吵声的佣人保镖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兴冲冲,就好像脱离牢笼的少爷,一路跟自己打招呼问好。
“喂,彻,你小子在哪里?快点给我出现。”
机场,姜池影戴着墨镜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打着电话,而电话的另一头,金贤彻就看见了一脸不耐烦的姜池影。
“影,这边!”金贤彻兴奋地朝姜池影挥手。
“影,你不会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回家了吧?”金贤彻开着车,听完了姜池影的描述,皱了皱眉,一脸的担忧和惊讶。
姜池影手肘抵在车窗上,手撑着下颚,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维扬市的风景,转开了话题:“维扬市变化真的很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影,你这样逃避也不是问题,我倒不是说养不起你,可毕竟你是叔叔唯一的儿子,你就这样走了……”金贤彻为难地看着姜池影。
姜池影一掌拍在金贤彻的脑袋上,以至于差点造成车祸:“谁要你养我,给我饭吃给我地方住,顺便给我找间学校打发打发时间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