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经过半月的清理,整个城内已是不复当日的惨状,城中各地都伴随着阵阵敲打声,不难看出,假以时日这幽州城必然会渐渐恢复成以往的模样。
只是幽州城中的人烟之气却是少的可怜。
那晚,城内居民十之八九是死在这城中,余下的幸存者也早已是背上行囊,远离这是非之地。
“未央。你不进去看看吗?”
远处,隔着卷起的风沙,一男一女二人正翘首望着身外四里处的幽州。
“不了。进去需要冒很大的风险,不值得。更何况这里已是没有我的家人,呵,造化弄人,以往的家如今却是陌生的很啊。”
“幽州十万将士,整整十万啊,全战死在此,无一人苟且,他们都是英雄。”说着,周昭蹲下身子握住一把脚下暗红色的沙土。
“那晚父亲说过,也许后人会渐渐遗忘这段往事,但幽州军魂永不消亡,他们的血早已渗透这幽州脚下的沙土。”
手中沙土猛的扬起,被风吹散于空中。
“走吧。这幽州……早已不是以往的幽州了。”
…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未央,天色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落脚歇息歇息吧。”
臧忧看向远处,却见群山之中却是有着一丝烛光若现。
“哎,这里竟然有户人家!”说着,她朝周昭看去。
无奈,周昭只好点了点头。
“那就去看看吧。”
…
走到近处两人才发现,这所亮的屋子并不是他人的住房,而是间规模不大的客栈。
虽说这地较于偏僻,荒山野岭的,但朝内望去,这客栈中人却是不少,看其身着装扮应大多是这山中的猎户。
“哈,总算有落脚的地方了。”
刚迈门而入,店内众人便纷纷看向二人,准确的说却是看着臧忧,毕竟她的容貌太显眼了。
“咳。”
周昭轻咳一声便拉着臧忧随意找了个空席坐下。
“我看你以后还是带个面纱吧,太瞩目了,不方便我做事。”
臧忧闻言笑着打趣道,“怎么?是不是别的男人这么盯着我你不开心了?”
刚要否决,臧忧却是不给机会一把叫来小二。
小二也是被臧忧的容貌惊艳到了,随后回过神来问道,“二位客官吃点什么,咱这店虽不大,但食材倒是不少。”
“米饭两碗,菜嘛……二素一荤,再随便来碗清汤,酒嘛,也来一壶,一壶这里最好的酒,钱不是问题但菜一定要美味。嗯……就这样吧。”
说完,臧忧随手甩出几个刀币。
“对了,你这里还有空房吗?”
“有的,客官要几间?”
“一间。”
“两间。”周昭打断道。
“夫君,你给钱吗?”
“你还缺钱?”
“妾身身上的钱可是不多了。”
没钱?屁嘞!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可每次都像变戏法似的拿出更多钱。
“听我的,一间这里最好的客房。顺便帮我烧一桶热水上去。”
“好嘞,客官待会儿要是还有什么吩咐就叫小的。”小二对着臧忧咧嘴笑了笑,随后瞥向周昭目光却透露着微微不屑。
一个男人还要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付钱这尼玛白菜都被猪拱了。
…
“夫君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饭菜之余,臧忧不忘嬉笑嘲讽道。
周昭不理会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水昂首一饮。
臧忧撇了撇嘴,“真是无趣。”
就在这时,隔壁桌的三名猎户话中所谈却是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你们听说了吗?宣王他快不行了!”
“嘘!你疯了,大庭广众谈论天子事,不怕死啊?”
那名猎户尴尬地憨厚一笑,“嘿嘿,你们又不是外人,你不说出去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你从哪听来的?”
“我雍州那有个亲戚昨日曾到我家小聚打听来的,听说再过几日便是要让位给太子。”
“好了好了。这话就此打住,小心祸从口出!吃酒吃酒!”
…
看着面前脸色渐黑只顾饮酒的周昭,臧忧撩了撩额前的发丝。
“你说这事有可能吗?”
周昭淡淡看了臧忧一眼,“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你指的是?”
“自然是天子退位。”
将酒杯轻端放在桌,周昭看向窗外一片漆黑的晚色似是在追忆着什么。
“如果你经历了所有不可能后,你便会懂得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不可能。”
站起身,周昭饮下杯中最后半盏残酒,道,“我先去房间,你……慢用。”
目送周昭消失在楼梯转角处,臧忧拿起酒壶用着周昭先前喝过的酒杯斟了一杯酒,独自坐在那自酌自饮起来。
许久,直到酒壶成空时,臧忧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看来,这下一站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