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玄宗,在经历过此劫之后,虽然死了很多人,可是也让他们看清了做为蝼蚁的悲哀。萧氏如今在七玄宗内的势力,已经几乎被灭。如旧修为最高的,便只剩下了萧杰一人。
萧杰此时已经恢复过来,王洛和郑延并没有为难他,他站在观月台上,看着一轮明日怔怔出神。若不是萧家如此急切,或许有一日,七玄宗真的会成为萧家的。可是到了如今,剩下的只有凄凉。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萧杰眼中流露出沧桑之色,此后对于争权夺利,再提不起半点兴趣。只是想到杀父仇人秋若寒时,他心里才会升起恨意,只是秋若寒掉落海中,生死未知,他的恨意刚生,却又找不到恨的理由。
大殿里,王语铃的尸体已经化作骨灰,王洛将骨灰盒交给郑延,叹息一声,道:“去吧,完成她的遗愿,回来之后,七玄宗的掌门,便由你继承了!”
郑延接过骨灰,说道:“师父,徒儿还没有做好做一派掌门的准本,请师父三思!”
王洛微微一笑,道:“这些年来,你的做为,我都看在眼里。为师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
“师父!”郑延跪了下来,只觉得鼻子微微发酸。
王洛沧桑道:“为师累了,孩子,以后七玄宗,便要靠你了!”
郑延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说道:“徒儿定不负师父所望!”
王洛微微点头,走出大殿,走向后山。郑延站起身来,拿着那骨灰盒,便也是走出了大殿。
大殿之外,月倾城早就站在那里,看着走出来的郑延,微微一笑,而后两人牵手,走出了七玄宗。
月倾城道:“他真的死了么?”
郑延摇头道:“不知道,走吧咱们先去上官家找上官兄!”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不必了,我就在这里!”
两人闻声,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前面的大道之上,坐着一位青年。他一身白衣已经沾满了泥土,头发糟乱,披在两肩,脸上亦是沾满了灰尘。可是依旧遮不住他那张俊俏得连女子都要嫉妒的脸,他正是上官珏,此时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酒坛,一身酒气很是熏人。
“上官兄!”郑延顿时一喜。
上官珏站起身来,步子有些轻浮,踉踉跄跄的。郑延急忙将他扶住,说道:“上官兄,你这是怎么啦!”
“是啊,我这是怎么啦?”上官珏也是自语道。
月倾城同郑延两人相视一眼,从上官珏那悲伤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半晌,郑延说道:“节哀!”
上官珏闻言,露出苦涩笑容,道:“连你也认为他死了么?”
月倾城道:“莫非,莫非他根本就没杀死什么书童,同你一起进来的就是他?”
“是啊!他这个人,别人都叫他魔头,可是他很傻的,什么事都总在为别人考虑,唉!”上官珏不由叹气一声。
郑延闻言,说道:“这么说,他那天出去,只是去杀萧显?”
“不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上官珏看着天空,神色极其复杂。
郑延道:“他说你知道大师兄的坟墓,小师妹遗愿,要将她与大师兄合葬。我们去上官家找你,就是为这事!”
上官珏道:“走吧,我带你们去!”
三人一起来到曾经的秋水山庄,看着那长满野草的平地,上官珏微微叹息一声,而后便带着郑延、月倾城两人往秋棠清的坟墓走去。
郑延看着那土堆子,拜了三拜之后,便将坟墓刨开。这么多年了,秋棠清的肉身已经腐烂,只留下那残骨。郑延看着这些骨头,眉头微皱,月倾城惊呼道:“这,这怎么是黑色的?”
上官珏道:“听他说,当年秋兄修为被萧太阴打落之后,便住在这里。后来萧宇、明巍、方志林三人觊觎秋兄从遗迹里带出来的东西。加上······加上萧宇对王语铃的怨愤,萧宇早就在这山庄里安排了自己的人,后来在秋兄百岁大宴时,便下了毒,而后勾结这附近的土匪以及附近城中的黑帮,杀了山庄内的两百多人,以及来祝寿的人。这骨头是黑的,想必这就是原因吧!”
郑延闻言,不由骂道:“畜生!”
月倾城道:“他就是唯一逃出去的那个么?那也太可怜了!”
上官珏道:“可怜?他的一生,远比你知道的还要可怜,他心里虽然在恨。可是却真的做不到恨,上官家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郑延此时将骨灰盒打开,将那骨灰倒在骨堆里,说道:“今生未能在一起,死后同穴,大师兄与小师妹,虽然有些悲凉,可是这结局,也不太坏!”
上官珏闻言,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竟然流出了眼泪,而后说道:“不坏?郑兄未免太看得开些了!”
郑延说道:“世间的事,看开一些,总是好的!”
“不错,逝者已逝,我们若是还停留在悲伤中,苦的只有我们自己!”月倾城也是说道。
上官珏直摇头,说道:“你们会这样认为,那只是事情没有发生在你们身上,若是有一天,当你们也来经历着生离死别时,或许这其中的滋味,你们才会真的懂。”
上官珏说完,便不管二人,直接走下山去了。郑延两人直摇头,而后将两人给葬好,便也去了。
夜来临,秋水山庄的后山上,在深秋的季节里静得可怕,那翻过的新土,也渐渐的结下了霜。只是几年之后,在这坟堆里,却是长出两棵不知名的植物。来上坟的人舍不得将其除掉,这两株植物长大后竟然牵出了长长的藤蔓,相互交织在一起。后来,在这座山上,都是这种植物的藤,它们相互交织共生,再分不出彼此。
上官家,上官珏回到青龙山脉之后,一直都在那片云雾缭绕的竹林里喝茶饮酒。上官通修为被废后,容颜逐渐老去,这时候长生果又成熟了一颗,所以上官通又可以多活很久了。只是废掉的修为,在这一生,是无法修复的。不过封晴此人不是势力之人,对待上官通真心,两人过着平淡的生活,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这一日,上官瑶走进了竹林,上官珏正在亭里煮茶,上官瑶到时,茶壶里的水才开始沸腾。
上官瑶轻声道:“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好的兴致!”
上官珏回过头来看了上官瑶一眼,而后继续煮茶。上官瑶道:“自从你回来,我发现你在有意的躲着我,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珏看了茶壶一眼,倒出一杯轻轻抿尝,而后微微摇头,说道:“这茶又煮坏了!”随后便又微微叹息一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官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瑶园,外面的事丝毫不知。只是上官珏每次去瑶园,都是在门外站了许久,犹豫不定,而后又走了,所以她今天亲自前来找上官珏问过清楚。
上官珏沉默半晌,眉宇间闪过痛苦之色,最后还是说道:“他死了!”
上官瑶闻言,秀眉微蹙,而后娇躯一个踉跄,只因为她知道上官珏说的“他”是谁。这时她的眼圈微微发热,泪水流了出来,只是知道说什么。
上官珏继续道:“他让我告诉你,他在你的身上找到了他娘亲的感觉,可我······”
上官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他双眉一展,而后便是继续说道:“可我不敢告诉你,因为,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不会死的!”
上官珏说完,只觉心里好像是轻松了不少。上官瑶叫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珏把七玄宗的事说了一遍,而后愧疚的低下了头。上官瑶再也没有忍住,顿时哭了起来,过去许久,她轻声道:“他真的好傻!”
“是啊,我真是糊涂,若没有我,他就不会进七玄宗,不进七玄宗,他便不会死,都怪我,都怪我!”上官珏哽咽道。
上官瑶摇头道:“以他气得脾气,就算是没有你,他也会进七玄宗的。”
“可是,他早就想好了逃走的办法,若没有我······”说到这里,上官珏再也说不下去。
就在这时上官云豪也来到竹林里,上官珏同上官瑶只顾伤心,却是没有发现上官云豪的到来。他们两人说的话,上官云豪听得清楚明白,此时他脑海中嗡嗡作响,他不由叫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怎样?我竟然还刺了他一剑!”
他一说话,上官瑶和上官珏便发现了他,他虽然声音很小,可是两人也是听得清楚明白。上官珏只感觉到浑身不舒服,他走上去看着上官云豪,说道:“你说什么?”
上官云豪也是大哭起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他杀了大哥,我才······”
“够了!”上官珏吼道。
上官云豪一时不知所措,而上官珏却是擦掉眼角泪水,便走出竹林。上官瑶叫道:“你去哪里!”
“去找司马复!”上官珏说道。
上官瑶一头雾水,而上官珏继续道:“找他比武,看看他司马复和司马紫玉本事如何!”
“你给我站住,你还嫌不够乱么?”上官瑶吼道。
上官珏身子不由一颤,而后继续向前走去。上官瑶将他拦住,叫道:“你到底想怎样?”
上官珏叹息一声,道:“先前我一直不敢去无尽之海,只因为我心里愧疚。现在我要亲自去看看,我不相信他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