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阙的书房采用的也是蜀地的工艺蜂窝桩,这种木质结构十分稳固,就算是来来回回的践踏,稍微清洗便如同新的一般。若不是火麟儿勾着头,锤着麻木的双腿,还不能够一眼看到地板,这样的设计在沈万钧哪儿也曾见过,难道北国的有钱人都流行这个?。
大约是书房内的光线不足,帘幔都是放下的,点燃的蜡烛被阳光一照便没了先前的明亮。但凡是人坐在这样的环境里都不会有太好的心情,火麟儿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冷颤,恰好又在茶水之中照出了一副非人非鬼,似人似鬼的模样,本身就不好的心情打了个折扣。没好语气地问:“找我来什么事?”
由于书房甚大,中间隔着屏风,所以桑却不能很快地分辨出来人的表情变化,不得不移驾越过屏风,才能正常交谈。
“那把火是你放的吧!”
这么直接毫不留情面正好打中了火麟儿的死穴,要说不是违背良心,要说是他能肯定桑阙现在的模样就能生吃了她,于是耍了个滑头:“救了一夜的火,你就不能让我们劳苦大众好好休息一下吗?我可是一晚上滴水未沾,抠门也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桑阙并不打算轻易放过火麟儿,严肃地盯着她:“根据北国法令,故意纵火,可当车裂。今年天干大旱,此罪罪名更重,应当街游行三日,然后车裂。”
在这么一个场合下突然听到这么一段对话,凤姐那颗不怎么安分的心,瞬间被点燃了,冷笑道:“什么意思?你要现在处决我们?”
火麟儿听得一头雾水,没想到放个火罪名竟然如此之大:“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故意的。”
这相当于承认放火,凤姐被她打败了,扶额叹息。
“故意?打晕巴图,图谋不轨,恣意纵火,相信你是无意,你觉得我是没有脑子吗?”
看来想要跟他抹黑了来说行不通了,火麟儿强辩道:“夜里迷糊,你说的巴图就是那小子吧!估计是眼神不好,自己给撞晕了,怪得着我吗?总不能说有人死在我面前,这人就是我杀的,你怎么不讲道理。”
“巴图随我征战沙场,铲平敌军,夜袭沙场,一等一的铁汉,要说他自己撞晕了,怕是这世上没那么坚硬的墙。来人。”
一队人马从外面冲了进来,将火麟儿和凤姐团团围住。这下惨了,火麟儿低声问凤姐:“怎么办?”
凤姐回道:“他动真格的,我们也不能含糊。擒贼先擒王,抓了他再说。”
言罢,手中的几颗黑标瞬间放出,一个飞身坠到桑阙面前。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眉毛半点未抬,一扬手,一张细网瞬间弹出。凤姐不防,猛地一回身,又被逼到了火麟儿背后。
火麟儿一拉她,两人位置瞬间对换,巴图领人从正面杀来,凤姐不得不拔钩相抗,只见她双手之间握着一对精巧细长的弯钩,弯钩后面坠着一条长长的链子,随手一勾便是血迹斑斑,没想到细小的鞭子一抽到身上就如同遭了倒刺,血肉都要拉下一层。一时间,外面进来的人都被她奇巧的武器给逼得后退,不能靠近。
火麟儿借机转向桑阙,饮血剑嗖嗖出鞘,对着桑阙的眼睛使出一招乱花迷眼。桑阙没躲,火麟儿的剑却没能刺下,着力而回,像是刺中了什么,又没有实感。一招不中退回起点。
“他怀中有什么东西,不能得手。”
凤姐玩笑道:“那我们今天可就遭了,留神。”
话音未落,两颗黑标擦脸而过。若不是凤姐最后提醒了火麟儿,她绝看不到桑阙袖间藏着一张精妙的细网,一收一放,完全挡去了攻来的利器,浑身丝毫无伤,无悲无喜,冷静得就像是一台没有灵魂的机器。
知道了他的弱点,想要对付他却不容易,只要他不动手,采取守势,以火麟儿的功力绝对占不到优势。这人阴险,远远超出了预料,看来征战沙场多年,丝毫没有因为隐退而挫败其锋芒,这个人实在是可怖。
火麟儿莞尔一笑,挥动饮血在空中舞了一圈,剑头直指桑阙,她这是一个岚山出手之时的一个敬礼,也是双方交手的一个习惯,意味着现在火麟儿已经把桑阙当做对手。
一个虚招从桑阙右侧滑过,火麟儿占据了他左边的位置,举手一剑此的是他的神庭,一秒不及,只见他左手腕一转,铿锵一声挡去了这一剑,看来他的武器不止于细网。剑势祭出,回还伤己,只见火麟儿剑尖似有火光闪动,从桑阙的左侧划到右侧瞬间转向直冲他右手臂而去。刹那间密网缠上饮血,似有魔力,一张一合竟然有所僵持,火麟儿只是一招,猛地听到密密麻麻的喳喳声,剑未收回,桑阙的密网却像是珠帘似的全部散落,自身也被饮血逼退了一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看来三师兄的话很有道理,赢就赢在饮血上。只是其中夹杂了一声翠玉碎裂之声于锁链脱节纠缠在一起。
火麟儿抽身回守,果然桑阙左手的不明利器,强攻过来,大约反射弧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时间,火麟儿收身不及,使了招鱼游浅水,嗖嗖之声从脸庞直接擦过,一股辛辣从脖颈处传来。火麟儿借着地下优势,直功桑阙下盘,幸好他没能在脚上装什么秘密武器,被火麟儿一阵急刺,退到屏风,一下子撞到屏风发出一声闷哼,火麟儿再要欺身却听到凤姐一声惨叫。
丢了桑阙,跃到中庭。凤姐杀出一条血路,没想到被谁偷了空闲伤了一只手,血流不止,冲火麟儿耳语:“分开走。”
火麟儿明白,饮血来回穿花,溅了些血,却帮凤姐带走了不少人,劳燕分飞,倒不是桑阙一所小小的山庄能够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