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白赢会在早上过来诊脉,从不间断,所以每天火麟儿有许多的话和他讲,好像突然之间他们成为朋友。提及最多的也就是还握在白赢手中的饮血,所以有很多话,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懂。
大约是过了半个月,火麟儿能够下床了,这一日白赢刚诊完脉,神色平静嘱咐碧环:“小姐能够下地走动了,只是不能动武。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伤还得养,最近几天,我不在府里也不用天天过来给她诊病,药就不用吃了,伤药还得接着用,我下去理一份注意的事项,你每日让你家小姐按照计划做就好。”
这话是当着碧环说的,却是说给火麟儿听的。她哼哼两句,没接声,这人婆婆妈妈,要走就轻松一点,没他挡着道,火麟儿早就溜了,也不知道师哥他们还在找她不?只是饮血该拿回来了。
“碧环,你去泡一壶茶,我要为小白送行。”
白赢诧异地望着她,没有人端茶送行,是不是应该搞一个离别晚会呢?随即又好像明白似的点头,等到碧环出了门才问:“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小白,太了解人不是一件好事。我不过是想让你还我一件东西,你反正要走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回来,饮血你可不能带走。”
白赢点点头:“你叫碧环到药庐去取就是了。”
火麟儿有些不敢相信,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你没有条件?”
白赢摇头:“一把失去了锋刃的剑拿着也没用,正好留给你这样的废人倒也挺合适的,给它找了个好主人我有什么好挑剔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赢却冷笑:“什么意思?你住进这里之前是个江湖人吧!住进这里之后呢?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怕是从今以后你再也不必踏足江湖了,一把好剑如今废了,留着做个纪念也是挺好的。”
说完也没再准备嘱咐什么,转身出了房间。被他说中了心事倒是让火麟儿一阵难过,久久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直到碧环泡了茶进门,问道:“白大夫怎么走了?”
糟糕,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碧环,你去药庐帮我取一样东西,顺便打听一下小白什么时候回来,麻烦你了。”这件事本不应该让她去,只是碧环也不会轻易放她出去,何况院子里还有十八个高手守着,想要出门再失踪不是那么件容易的事。
碧环倒是没有多问,等她走了,火麟儿再也不在屋子里面待着,披了一件大氅走到廊下。虽是过了最冷的时节,下一场雨也是冰冷彻骨的,虽是不怕冷也不用耽误养伤。
院子里的梅花谢了,又添上了些海棠,小株的栽在盆景里,又种了些万年青总是有几分颜色。院子虽然宽敞却没有杂草落叶,打扫得极其仔细。树影之间还有人影,单薄清瘦,不知是谁。平日里除了碧环其他的丫头都不在她面前出现过,可能是生疏了些。
可能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这小丫头便放下手上的活计走过来请安,火麟儿不是大家千金自然不会使唤人,止住了她。她眉眼狭长,略微羞涩地低着头,几缕刘海垂在眉上,小嘴呡紧,似有话说。
火麟儿倒也没在意随便问道:“姐姐,你是谁?”
虽然看上去怯弱几分却是不怯场:“婢子名叫鸢儿,是夫人指过来服侍小姐的。”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倒给忘了,不过碧环怎么把人家安排来扫院子,是不是不太妥当,于是笑容更加和善:“竟然忘了,真是对不起了。这位姐姐,你平日里在夫人哪儿是做什么的?”
鸢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倒也直接:“我是给夫人泡茶的丫鬟,平日里也打些小玩意,缝缝补补的,不算个亲近服侍的丫头。”
“哦,会泡茶还会做些小玩意,真是厉害,会做什么?会打穗子吗?”
“夫人以前用的穗子都是我打的,小少爷也特别喜欢。”
“我的剑正少了一条穗子,你到屋里拿些丝线帮我打一条,不用太漂亮,朴实一点就好。麻烦你了。”
鸢儿连忙道:“但凭小姐吩咐,鸢儿马上就做。”
“别忙,我还想问一下你家夫人喜欢什么?别误会我没恶意,只是想要拜访一下你家夫人。”
“前些日子小姐不见客,夫人来了好几次都被碧环姐姐挡回去了……”
“咳咳。”碧环瞧见她们,连忙搀扶火麟儿,带着几分责备:“小姐,叫你不要出门吹冷风,你怎么独个就跑到院子里来了,先进去吧。”说完还不忘瞪鸢儿一眼,才进去。
火麟儿提醒道:“鸢儿,你到我房里取丝线吧!”
碧环道:“做什么?”
“不过就是打条穗子,怕你累着了嘛!我的好碧环,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是不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碧环被她堵了一句没话说,只能应道:“你进来吧。”
鸢儿一走,火麟儿就亟不可待,问道:“你见着小白了吗?他说多久回来?取得东西呢?”
碧环一憋嘴:“小姐,你倒是关心白大夫,殿下走了这么久也没见你提起他一句,是不是也太偏心了?”
她不提倒是忘了还有救命恩人南皓,只是他走了这么久,只发了几封平安信,加之火麟儿不喜欢看书信,自然就忘了,也不能敷衍碧环,于是露出关切之色:“南皓他还好吧!可有什么事?”
碧环摇头:“少爷说过几日就能来看小姐了。至于白大夫,我追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没问到什么时候回来。只留下了这个,你看看吧!”
火麟儿接过来,一眼就锁定了饮血,他倒是言而有信,抽出剑身,依旧是红光潋滟,不似先前清冷,不过细细擦拭,很是干净,看来小白对她这把剑倒是上心。还有一本册子和一封信,又是信,火麟儿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总不能留着给小白机会多想他一会儿吧!小白倒是挺明白她心意的言简意赅,册子里是心法秘籍,于伤势武功都有进益,望她早晚练习。
册子上确实是武学心法,只是这名字不好听,叫做静心咒,像是道家心法,不知与岚山的功夫有无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