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眼疾手快,一柄小小的飞刀打歪了饮血的轨迹,落下来的时候没有伤到火麟儿的要害,却也是伤得不轻。三师兄也没想到会出这么个事故,迅速反应过来,抢到莫棋旁边看火麟儿血流了一地,莫棋呆呆的只是焦急地望着,手足无措,道:“快拿止血散。”
莫棋涣散的眼神聚拢来望着三师兄,好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又猛的反应过来,狂翻止血散。大师兄递过来一瓶止血散,凑到他的面前的,莫棋往空中一抓,连抓两次才得手。
刚准备敷药,三师兄道:“你抱着她离开这儿,我和大师兄在,快走。”
莫棋很听话地抱起火麟儿,还没离开眼前便出现了个女郎,一双丹凤眼,颇为倨傲:“莫师兄,你想带她到哪儿去。”
这个时候,大家都被她一句话给提醒了,猛然意识到火麟儿是这次挽火行动要抓获的主角,决不能这么轻易放走。
三师兄本想趁乱命莫棋带走火麟儿,没想到还没走就被这名女弟子给挡住了:“师妹,麟儿现在受伤了,掌门师伯可没让我们带一个死人回去。”
女子微微仰头:“是吗?我只听说要将这把剑带回去,没听掌门说人要怎么处理。”
这样针锋相对完全不顾同门情谊,大师兄不得不站出来主持:“我们同属岚山一门,同气连枝,麟儿师妹虽然犯错,但掌门并没有将她逐出岚山。难道我们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犯错?师兄怕是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吧?”
话音未落,女子身形已移,瞬间来到莫棋面前,伸手成爪,一招黑虎掏心冲着莫棋的胸口而来。莫棋若是避让,她这一招必然落到火麟儿的身上。只见他腰身一弯,双手带着火麟儿,后背硬生生接了女子这一掌。好在女子这一招不是冲他性命而来的,倒也打得他身形不稳,他将止血散抛向三师兄:“照顾好麟儿。”面对女子:“刚才是你使诈,用剑伤麟儿的?”
女子道:“珠玑子师伯未免太纵容你们了。难道这位师兄没听过,身为岚山门人要以掌门之令为尊。”
“管你屁个破令,你想动手,接招吧!”
莫棋也不使剑,一招穿花落叶打向女子脸庞,好在女子有备,往右避开,没想到莫棋出手之快,避让不及,被他扯下一缕发丝,怒目圆睁:“你。”
大师兄本想让莫棋教训一下无机子师伯手下的这名闹事小徒,开始也没叫停,见她受了教训便道:“莫棋,收手。”
莫棋不屑地看了女子一眼,扬了扬一缕头发,扔了过去:“自己留着。”
看着三师兄抱着火麟儿,一身青衣竟然染红了大半,不由得心凉了一半:“她怎么样?”
三师兄摇头:“止血散止不住,血还在流。”
莫棋刚要去接,后面掌风突起,一惊,没来得及招架。好在大师兄防着她这一招,化解开来。气得女子一跺脚,狠狠道:“你叫莫棋,你可记住了,我叫曲灵犀。”
说完一招手,一起来的几位女弟子纷纷聚拢,叫了声师姐,便独自离开。大师兄想要招呼,无机子门下弟子根本不吃这一套,后来三师兄打趣道:“得罪了无机子门下的师姐师妹,以后岚山上可一朵花都不敢冲你笑了。”
好在岚山派弟子警觉,发现异动,吼道:“是谁?”
只见乱石嶙峋中走出个翩翩少年拱手道:“诸位远道而来,在下怎么能不尽地主之谊呢?只是不知道诸位可曾看到在下的一位朋友?”
“不曾看到。”
“在下还未曾说我朋友的模样,怎能知诸位见到与否?看来诸位有位朋友受伤了,寒舍就在前面,不如为各位提供一个方便,到寒舍稍作休息。”
曲灵犀走了,就只剩下珠玑子门下的弟子了,大师兄自然要出面主持,道:“我等是岚山珠玑子门下弟子,谢过公子好意,今夜暂借贵宝地一用。”
少年一笑:“那就由小童领各位前去。”
大师兄对三师兄低声道:“这周围潜伏了高手,且看这人存了什么歹意,吩咐各位师弟小心应对。”
三师兄领命吩咐下去。
一行人跟着小童往山庄走去。
埋伏在四周的人渐渐退去,南诺看着莫棋抱着火麟儿走,却并不着急追上去。发现火麟儿不见,南诺就立马派了人手到后山搜寻,一般火麟儿不会离开太远,一则是她对周围的地形不熟悉,二则这山庄周围都有隐秘卫层层把手。但是考虑到山区范围大,地势不明,也不放心火麟儿单独一人行动。
发现这群人的时候隐秘卫曾经禀告过,但是鉴于江湖中人的行事风格,未曾惊动,只是叫人远远地跟着。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是岚山派的弟子,而且火麟儿也是岚山门下。不过赶到之时正好看到莫棋和曲灵犀交手,并未看到火麟儿,直到大师兄和三师兄说话的时候,才看清楚倒在地上受伤昏睡的正是火麟儿,却不能立马上前。
这群人和火麟儿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误会,伤她的人也必定是其中的人,刚才一个女的带着人离开了,想必正好是伤了火麟儿的人,否则这一路人也不会擦枪走火,暗自派了人跟踪曲灵犀。
一到了山庄,还在和周公下棋的覃卿早就被人叫醒,不过他依旧是穿戴整齐出现在众人面前,皱着眉头接过上午才把过脉的病人,心中很是不高兴。
一气之下,秉着怪脾气轰走了所有岚山弟子,唯有莫棋一人不死心,趴在屋顶上,掀开一匹瓦监视着这脾气古怪的老头子。
不一会儿,南诺趁着屋外无人进了门。覃卿正想骂人,一见到是他反而哑了火,吐出一口浊气。南诺几步走到火麟儿面前,见她脸色雪白,显然是失血过多造成的:“麟儿的伤怎么样了?”
覃卿道:“怪,怪,怪得很。”
“怎么?难道不能治愈?”莫棋趴在屋顶,一颗心揪到嗓子眼了,什么?救不活?
“老夫过手的病人没有救不活的道理。”莫棋腹诽:“那是,要是救不活,你就不接手了。”
“那麟儿的症状如何?”
“好得太快了,伤口几乎是把剑挤出了一寸。”
“什么?”
“什么?”莫棋心中一惊,小丫头这是修炼了什么大难不死功,居然还有这样的效果?
“确实如此,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体质。”
“如此甚好,麟儿什么时候醒会过来?”
慢着,莫棋的目光从木讷死板的老医生那儿移到了南诺身上。这个人刚才叫什么?他居然敢叫小丫头麟儿,是他该叫的吗?小白脸,不要脸。
“殿下怕是不明白老夫的意思。”
“先生是何意?”
“这位姑娘的伤好得太快和太慢都不是一件好事。太快了,会给内脏造成负担,从而耗损寿命;太慢了,估计是不会有醒来的机会。”
“先生是说,麟儿会折寿?”
“老夫也只是猜测。”
“什么?”莫棋再也忍不住了,从屋顶上破了一个大洞,蹿了进来,一手提着覃卿的领子:“你说我家傻丫头活不了多久。我家傻丫头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活不了了。我看你是一把年纪了,不会诊脉了,什么活不了,她活不了,我就让你现在下去接她。”
南诺早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善茬,没想到他竟然躲在屋顶上,连忙隔开他和覃卿:“莫小哥,覃大夫只是提出了他的疑虑,并没有肯定麟儿姑娘会马上死,阁下未免多虑了。小哥想为麟儿姑娘寻一位良医,在下忠告阁下一点,这世上论医术上的造诣,阁下未必能够找出一位比得上覃大夫的。”
“殿下这句话不对,世上的高人远不止流传于市井的名人。深山出隐士,老夫不敢妄言。”
“这老头还挺有自知自明的嘛!”
南诺汗颜,没想到覃卿这毛病没改,实话实说,还真是尴尬。
“这位少侠想必也与这位姑娘相关。老夫也就不做避讳。老夫先前给这位姑娘把脉的时候,发现她的五脏六腑受过一次严重的症状,但是服过一剂药之后,居然奇迹般的好了,老夫先前一直以为是老夫的把脉的失误,一直耿耿于怀,直到这次亲眼见到了这位姑娘的伤势好转,实在是非议所思,简直到了老夫研究的另一个领域。便将这些年研究的成果一一清查,未曾找到过相同的案例。所以一下老夫所说全是我一人的猜测。老夫先前研究过人体的恢复机制存在着定数规律,也就是说每一次受伤和每一次恢复虽然根据每个人体质的差异会有不同,但是都存在一个既定值。一旦情况超出了这个值,就会加速死亡,也就同回光返照一样,一般发生在将死之人身上。但是这位姑娘的情况远远不同,她明显就是在康复,所以老夫做出了另一种推测,就是她体内的器官正在超负荷运转,这会保持她在短时间内状况良好,但是一旦达到了极限,就会迅速衰老以及死亡。”
“有解救的办法吗?”
“能救吗?”
这两人同时说出了话,不由得相互鄙夷地对视一眼。
覃卿摇头,收起了医药箱,挂在褡裢上,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似乎在深思,又似乎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