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爱我像谁,
扮演什么角色我都会,
快不快乐我无所谓,
只要你开心我忘记了累不累……”
街上的音响里传来张卫健的新歌《你爱我像谁》,张清风从商店里出来,换上了一身新买的衣服,绿条纹银线的衬衫,配着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脚下是一双帆布鞋。
这样的打扮,倒是也像是个城里人了。
今天就要军训了,不过也并不是去什么军区里,只是军区派教官来学校,和华清的大学生们在一起。
站在操场上,张清风苦恼无比,低声嘟囔道:“我刚买的衣服,不让我穿,换迷彩服,你倒是早说呀。”
秦丰年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帽子,他的头太大,导致这帽子怎么整理都塞不进去,看起来就像是日本翻译官一样。
“清风,清风,快来帮帮我。”秦丰年推了张清风一把说道。
张清风哈哈一笑,说道:“头大脸胖富贵相。”
不远处,一个女生向着这边跑了过来,看到张清风,脸上一喜,不过又有些害羞,低声道:“张同学,那天,谢谢你。”
张清风一看,却是昨天那个撞了怨气的姑娘。
此时,脸上没了那份狰狞,张清风仔细打量,才看到这姑娘脸颊修长,如同瓜子,眼睛大而有神,鼻梁挺直,如山岳耸立,眉毛如柳叶,耳朵小巧,耳垂却是有一点大,这是福相,今后的路必然会越走越顺,日子也会过的很好。
“想谢就以身相许吧,你叫什么名字呀,是哪个班的?”
“才不要,贫嘴,我叫赵欣欣,是龙班二班的。”女孩儿似乎放开了点,笑着说道。
张清风却是很好奇,一个撞了邪的姑娘,居然不后怕,确实有点奇怪,不禁问她为何不怕。
赵欣欣却是解释道:“那个女人也好可怜嘛,我当然也怕,要不张同学你再给我念几遍那个咒语?”
她说的是那天的安神咒,在渡化了怨气之后,其实赵欣欣就已经醒了,只是后来张清风念的安神咒,让她极其舒服,所以才又沉沉睡去。
张清风连忙摆手,低声道:“这事情可不敢宣扬的哦,校长知道了要骂我了。”
校长显然也提醒过赵欣欣,她一听便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态,然后挥手告辞。
而就在她离开之后,张清风周围顿时炸开了窝。
“哇,清风,你好有艳福啊。”秦丰年攀着他的肩膀说道,这几天两人已经熟识了,张清风也乐于和他结交。
“什么艳福,别瞎说,乱想什么呢。”张清风拍了他一把,心想作为一个相师,自古流传的便是“五弊三缺必占其一”。
所谓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而三缺,自然就是名利权。
张清风此时尚小,再加上自幼学道,内心一片清静,虽然这姑娘好看,但也不动心。
“那不就是那个撞鬼了的姑娘么?好像好了?”
这学校里闹的沸沸扬扬的事,自然赵欣欣已经成了名人般的存在,不过片刻,周围便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大都是在讨论神神鬼鬼的东西。
“真的有鬼吗?”刘玉清看着赵欣欣的背影,问道,她和赵欣欣的寝室之间隔的并不算远,当天的情形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这几天被传的神乎其神。
张清风看了她一眼,说道:“说出来怕你害怕,所以你还是少问点好啦。”
“肯定是你在装神弄鬼,我才不信有什么鬼呢,不过鬼故事倒是挺有意思的。”刘玉清吐吐舌头说道。
张清风被她这可爱姿态弄的失神瞬间,回过神来才微笑着说道:“要是没有鬼,为什么赵欣欣刚才过来谢谢我啊。”
当然,张清风也是存了吓唬刘玉清的念头,毕竟对于这个坚决的无神主义者来说,不能让她相信,至少也不能让他感觉什么都无所谓,就对一些神秘之物失去敬畏之心。
“各位同学请注意,军训动员大会现在开始,大家请保持安静!”
就在此时,主席台上的喇叭突然响了起来,操场上也安静了下来。
不过,在操场南边新入学的大学生们,还有些微微的杂音,片刻之后,带着这边的高中生们,也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
“休息了你给我讲鬼故事好不?我们宿舍有三个都喜欢听,我带她们过来。”刘玉清低声的嘟囔,同时还低着头,好像是在看脚尖,除了嘴唇微微动弹之外,整个人就像是入定了一样。
张清风失笑,心里想这好学生说个悄悄话也和别人不一样。
“我也喜欢听,我就喜欢听这些东西,越刺激越好。”秦丰年显然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张清风却是撇撇嘴,说道:“鬼故事我可没有,不过我可以给你们讲点风水知识,免得回家了发现流年不顺,却不知道到底错出在了哪。”
开各种这样的会其实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从学习,到工作,甚至上推几百年的朝堂,都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封建时代的朝会,是臣子相互之间勾心斗角。
而如今的会议,就是领导在上面讲,下面的员工心里想着自己的事,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无心理会。
这个会唯一的功用就是,把男生和女生分开来训练。
会后,各个教官来到班级前面,张清风这个班安排的教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军官,圆脸,大鼻子,嘴角右下方有一颗痣。
“小兔崽子们,你们好啊。”教官的声音很洪亮,“我叫陆飞云,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是你们的教官了。”
“立正!”教官一声大喝,脸色冷了下来,“作为见面礼,先绕着操场给我跑个三圈吧。”
众人都是“啊”了一声,低声嘟囔“没人性,好可怕”之类的话。
“教官,我身上有伤,请个假。”王宇豪今天一直都怒目而视张清风,但张清风却是视而不见,丝毫都不搭理他,弄得他也是极其无奈,而且又感觉自己胸口一直都喘不上气,很是难受。
陆飞云看了他一眼,怒目骂道:“小兔崽子,没出息,一边儿去。”
王宇豪还待反驳,陆云飞已经带着这一个连队跑了起来。
其实他们都是孩子,只是一些刚刚从初中升上来的好学生而已,平时读书甚多,但这锻炼可就拉下了。
不过两圈,大部分就开始喘粗气,速度也变得慢了下来。
“拖拖拉拉的,是男人么?都是蜗牛啊!”陆飞云气急骂道,这还是他忍住了脾气,军区出来的教官,大部分都带着一种痞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兵痞,要是他部队里的兵,现在恐怕早就问候新兵蛋子的十八代祖宗了。
但张清风却是悠然自得,三步一呼,三步一吸,这八百米的距离,根本就不能让他感觉到一点疲惫。
而他就在陆飞云身后,听到他呼吸悠长有力,陆飞云也注意到了他。
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陆飞云微微一笑,说道:“小子,还能快点么?”
“你试试。”张清风也笑笑,便见陆飞云加快了速度。
后面还有半数人在跟着,这一加速,顿时一大半都有些跟不上,但张清风却是由六步一个呼吸,改作了八步。
很快三圈就到头了,陆飞云笑道:“小伙子还能再跑几圈不?”
他也是激发出了好胜心,心想着一个毛头小子,非得累趴了你不行,要不还怎么体现我的下马威。
张清风不置可否,而是紧紧跟在他身边。
一圈又一圈,陆飞云的呼吸开始变得略微有些粗重,这已经是第八圈了,算距离,足足有三千米了。
周围的人都停了,看着两人并肩前行。
很快,又是八圈,陆飞云虽然经常锻炼,但是这六千多米,也是让他有点吃力了。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甚至是一些教官,都满脸趣味的围了过来,喊着加油。
“小伙子挺厉害啊。”陆飞云笑道。
张清风谦虚道:“一般吧,听我师父说,光绪中期,李书文游燕京城,先在镖局任镖师,后来在小站当教习,接着在皇宫担任光绪皇帝侍卫,李每天早晨练功夫,必先练行步功,在燕京城城上练行步40里地,成为必修一课,时间充裕时,速度极快,我这才六千米,差的多呢。”
其实张清风所讲,也并不是李涵老道亲眼所见,而是后来见到李书文的徒孙霍庆云时,听其回忆的。
陆飞云暗自咂舌,心想40里地,那可就是足足两万米啊,自己跑完,恐怕今天一天就得趴在这儿了。
但听着四周教官们传来加油的声音,又让他有点抹不开面子认输,只好硬着头皮跑下去。
很快,又是五圈,加起来已经跑了一万米了。
陆飞云有些气喘,张清风却依旧面不改色,不过片刻后,张清风突然停了下来,开口道:“教官,别跑了,再跑你今天还怎么训练啊。”
陆飞云脸上一红,嘿嘿一笑,知道张清风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便拍拍张清风肩膀,“好孩子。”
“好了,好了,大家都休息一会儿啊,半个小时之后,操场集合!”陆飞云大吼一声,然后去找战友们唠嗑了。
而马上张清风周围就被包围了起来,众人问东问西,还有夸奖的。
张清风礼貌的和同学们交谈,片刻后才被秦丰年给拉了出来。
“艾玛,可累死我了。”张清风被围着出了一身汗,连忙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了下来。
但这一刚坐下来,张清风就发现,刘玉清带着三四个女生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无量天尊,麻烦又来了。”张清风轻叹一声,却没有看到,在远处坐着的王宇豪,咬着牙看着这边,一脸的嫉妒表情。
“有女孩子找你你还不乐意,我都没人找,诶。”秦丰年靠着树坐着,郁闷的说道。
“桃花多了不是运,是劫,再多了,那就成了煞,这桃花煞可是厉害的很,要是招惹上了,迟早得因为女人而死。”张清风撇撇嘴,提醒秦丰年道,不过像秦丰年这种忠厚老实的主,想必这话也没什么必要。
片刻后,刘玉清就带着她们寝室的几个人跑了过来,蹲在张清风面前,柔声说道:“张道长有礼了。”
她身后的几个姑娘哈哈大笑,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张清风苦笑一声,问道:“来听我讲课啊?”
“谁要听你讲什么风水啦,我们要听鬼故事。”一个脸上长着不少青春痘的姑娘,大咧咧的说道,显然是听刘玉清说了。
张清风想起这个姑娘是叫马威,名字很男性化,性格也很男性化。
“好吧好吧,讲的不好可别笑我啊。”虽然张清风是个道士,但是平时哪有那么容易撞到鬼,活了十多年,正儿八经的,也就是赵欣欣身上发生的这一次。
当然,若是要说,其实还有一次。
那是张清风八岁的时候,师父带着他去乡下做法事。
在九几年的时候,乡邻之间互相帮衬着做些工,也大不了是一场酒席,但这做法事,乡亲们就是再熟,那也是得给钱了。
张清风还记得,为了防止山上的和尚们抢了生意,老道可是早晨五点就起来了,然后一路小跑到的山下。
做法事的人家,是一家大户,可是事情的缘由,在于大户的儿子自杀了,自杀的原因,是父母要离婚。
无论在哪个宗教,不管是道教、佛教、亦或是基督教,对于自杀,都是深恶痛绝的,都有着同样的思想,就是自杀者,灵魂永远无法找到归宿。
第一天去到大户家里,还没有开始做法事,只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师徒二人,当天也就在客房睡了。
晚上,便遇到了鬼压床。
按照如今的科学解释,鬼压床是一种很正常的生理现象,在睡眠神经医学上是属于一种睡眠瘫痪的症状。
但是,这种情况第二天、第三天接连发生。
在半梦半醒之间,张清风感觉有一团黑乎乎的雾气,坐在自己床边。
吓了一跳之后,张清风开始努力的挣扎,心中默念咒语,足足三遍。
那黑雾却突然转移到了张清风头顶,而且好像是要向着他头颅里面钻,同时张清风开始喘不上气,意识也有点眩晕。
“喂!吓着了没有!”张清风突然一声大喝。
几个小女孩儿正听故事听的入迷,猛不丁被这么一吓,顿时都“啊”的尖叫出来。
“后来呢?后来呢?”刘玉清追问道。
“后来,就没后来了啊,我把那黑雾打散了,让他回归了自然,不过死者的父母,倒是没有离婚,也算是圆了死者的遗愿吧。”张清风微笑着说道。
但此时,王宇豪看着这边越发的嫉妒,他受不了张清风人气这么旺,而自己却冷冷清清,一咬牙站了起来,招呼了自己的几个朋友,恰巧其中一个和教官是发小,便招呼着一起走了过来。
“听说张同学很厉害啊,我们都想见识见识张同学的手段呢。”王宇豪身上还有伤,说话有点有气无力的,不过话里的语气,还是依旧那么嚣张。
张清风心中纳闷,这王宇豪怎么就打不服呢?这要放在部队里,这就是敢死队、尖刀连的苗子啊。
“有什么好见识的?我就会跑,要不跑个步?”张清风并不想让自己这张清秀的脸太过出众,一直都秉持着师父的教训。
“怂什么怂,不行就别在那儿装。”王宇豪笑着说道,他周围的人也都是起哄。
“教官,你也跟着他们胡闹?”张清风懒得理会几人,转头看向那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教官。
那教官冷冷一笑,说道:“听说张同学会些功夫,只是切磋切磋而已,这个不要紧吧。”
听到这教官这么说,张清风便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摆好了架子,站在一旁,同时心里在想着,一会儿还得易容把这王宇豪打一顿才行。
军队里的武术,是没有什么花哨的,一真正动手了,便立马扑了上来,动作简捷而凌厉。
张清风摆的是八极拳里的小架,起手便是悟空问路,这是八极拳最基本的功夫,要学后面的六大开、散手之类,必须把小架练好了。
看着教官瞬间就在眼前,张清风一个穿掌进步。
这穿掌进步,也叫阎王三点手,张清风一个近身之后,便是在教官的腰间连打三下。
那教官一口气瞬间便被打散,步伐也一乱,被打到了一旁。
“承让了。”张清风做足了江湖的派头,以掌抱拳答道。
而又转眼看了王宇豪一眼,说道:“我去趟厕所。”
当然,等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张清风已经变成了那个矮胖子。
远远的看到操场这边,王宇豪在对秦丰年说着什么,张清风却在观察那些教官所处的方位。
他们刚才坐的地方,已经是操场的最边缘处,紧邻一堵三米多的矮墙,墙前种着柳树。
算好了距离,定好了计划,张清风慢慢向着这边靠来。
离的近了,便听王宇豪在大骂秦丰年:“死胖子,前两次是不是你打老子的,今天我一定要打断你的腿!”
秦丰年当然矢口否认。
张清风还待再观察下情况,王宇豪却是已经动了手,一脚把秦丰年踢在地上,秦丰年满脸的愤懑表情。
猛地一蹿,从柳树后转了出来,张清风一巴掌便扇向王宇豪。
“看清楚,老子又来啦,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张清风学着王宇豪的口气,一巴掌把他放翻在地。
这一巴掌用了全力,王宇豪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几个女生啊啊尖叫,慌乱跑开,其他人也是嘈杂着要来抓张清风。
但张清风却早已算好,打完一掌,丝毫不停留,脚下一蹬,在柳树上一个借力,然后手一伸,便抓到了墙头,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