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校园高墙外,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行走着,脚步匆匆,但却偏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
前面那少年,显然对这片地方很熟悉,在前带路,七拐八绕,便到了一个人烟清冷的巷子。
“这里没人,就这里吧。”王宇豪走到巷子里面,冷冷一笑,开口说道。
而就在他转回头来的时候,突然一愣。
身后跟着的人,并不是他料想之中的张清风,而是那天打了自己的胖子。
对这张圆胖的脸,王宇豪可是时时刻刻都记在心中。
“想不到吧,又见面了。”这胖子,自然是张清风在半路易容的,此时,他也是冷冷的笑着,看着王宇豪。
“你...你想干什么?”王宇豪不禁后退了两步,却不曾想,自己这动作,更是把自己陷入了没人的巷子。
“不干什么,给你松松皮。”张清风哪有时间和他在这儿啰嗦,既然对方这么喜欢挨揍,那自然就是揍一顿了。
脚下一蹬,矮胖的身躯如发射而出的炮弹。
从小便习练道家内家拳的张清风,在如今的江湖里,也绝对算是高手中的高手。
落地如山坠,双腿如扎根,便立在了王宇豪身前。
一个近身,一贴,一靠。
用的正是八极拳中贴山靠的打法,而这八极拳,却是当初他师父在民国时期,在沈阳许兰洲将军府和神枪李书文相交得的招式,后来才捡精华部分传给张清风。
张清风只用了一成力道,便听身后嘭的一声响。
王宇豪整个人就像是一片纸一样,飞出两米多,才落在地上,口中已经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么弱。”张清风也不禁皱皱眉头,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下,也就是让王宇豪受点皮肉之苦,但是没想到王宇豪身子太虚,这一下却是伤了内脏,怕是要养好多天了。
王宇豪躺在地上,眼前一阵黑暗。
“那天没打够你,没想到今天又碰见了。”沙哑的声音从张清风嘴里发出。
“张清风呢?你和他什么关系?”王宇豪艰难的问道。
张清风不假思索的说道:“你说那个跟在你后面的小子啊,半路跑了,所以我才跟上的,我就是看你很不爽。”
说着话,张清风一脚踢出,把王宇豪踢晕了过去,然后转身出了巷口,还原了本来面貌,向着学校走去。
到了学校门口,正好碰到一脸焦急的刘玉清,带着一个女老师出来,看到张清风,问道:“王宇豪呢?”
张清风挠挠头,笑道:“不知道啊,他走着走着不知道拐哪去了。”
“不是说打架吗?”那个女老师皱皱眉头,看向刘玉清。
“老师对不起,我是怕他们打起来,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刘玉清连忙柔声道歉。“老师,听说学校有人要跳楼啊,是不是真的呐?”
“嗯,今天上午的事,女生宿舍闹的沸沸扬扬,现在送医院去了。”那个老师显然也知道这事,接口道。
张清风心中好奇,转头向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看去,不料,这一看,脑中太极图瞬间浮现了出来,而后生出一道气流,汇集在了眼睛之中。
在眼中,学校仿佛是由气流构成的,整体都散发着淡淡的青光,张清风知道,这就是学子的气息了,但在一片青光之中,一道灰蒙蒙的云雾般的气息,汇聚在女生宿舍楼,驱之不散。
“撞鬼了。”张清风面色一肃,收回了眼神。
老师瞥了张清风一眼,教育道:“什么鬼不鬼的,学校教给你们科学,就是为了破除这些迷信,”
张清风嘻嘻一笑,反问道:“老师,几千年前,在伽利略做了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的实验之前,主流科学一直都认为质量大的物体会先落地,那么,现在你还这么认为吗?”
“当然不会了啊。”老师诧异的回答道。
“这就说明,随着时代的进步,有些科学也会被推翻,但是为什么几千年以来,一直都是算命看风水的人,从没有被推翻,这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道理呢?”张清风善意的问道,当然,这都是那个学贯古今的师父告诉自己的。
老师也懦懦的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如何去辩解,片刻后只能说:“科学当然是正确的啊,也没人能证明风水算卦之类的确实有用嘛。”
张清风叹口气,解释道:“什么叫做迷信呢?没有任何道理的去相信某件事,和没有任何道理就不相信某件事,都是迷信。”
“你还是给我讲讲撞鬼的事情吧。”相比于两个人在这里辩解,她还是比较喜欢听鬼故事,赶忙插口道。
张清风现在还不能确定,毕竟他只是通过观地气的方式看到了有些不同,所以也说不出什么。
几人告辞离开,张清风却是有些好奇,决心去打探一下是什么情况。
毕竟,以前给人家做法事,总是师父带着自己打个下手,自己还从未亲自操刀过。
每个学校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闹鬼传闻,当然,绝大部分都是虚假的,是小孩子们没事瞎说着胡闹。
因为学校人员密集,而且大都是年轻人,阳气旺盛,不是一般的阴气可以侵入的。
而这件事既然已经在学校传扬开来,自然非常容易打听。
张清风只是在男生宿舍楼前面站了一会儿,便大体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发生这事的是一个高一的女生,昨天父母送他来学校的路途之中,遇到了一起车祸,是一辆运煤的二拖三大卡。
在零零年这个时间,国家还没有下达命令,将六轴以上的大型货车完全取缔,所以市区外的公路上,还随处可见这种一辆车都有十多米的大型运输卡车。
而被撞的是个年轻少妇,刚结婚不久,据说是卡车第一次撞过去之后,司机发现人还能动弹,便又倒车辗了一下,顿时整个人就血肉模糊,成了一张肉饼,然后卡车司机开始联系公司,谈具体的赔偿。
毕竟,死了有公司的保险承担,但要是没死,恐怕自己后半辈子还得伺候她。
恰巧的是,这一幕恐怖的场景,被路过的这女生看到了。
这之后并没有立马显现出来,但是睡了一觉,今天早晨起床之后,才突然喊着叫着,就像是疯了一样,要从五楼跳下来。
她的同寝室室友都很害怕,极力的拉住了这女生,而这女生自己也是哭成一团,并说自己是控制不了身体,感觉是被人操控了一样。
而其实这种事,说明白了便是一个磁场的问题。
可能是那少妇身死之时,怨气太大,导致脑电波异常强烈,影响到了周围的磁场,进而又将这种信息传达到了路过的女生身上。
因为她年纪尚小,心志不稳,所以脑电波一受冲击,便有些受不了。
当然,张清风从小学道,才不懂这一套,他听说送了医院,便感索然无味,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因为接下来是高中开学的例行军训,所以接下来的两周倒是没有课。
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十段锦,然后又按退符八法收了功。
所谓退符八法,指的是干沐面、鸣天鼓、运神目、叩罗千、扶中岳、济天一、揉丹田、搓涌泉这八个动作。
做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天气正热起来,却见校长齐祥瑞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
见张清风正在院子里练功,便连忙说道:“清风,出事了。”
“什么事?”张清风一愣,心想你都六十多岁了,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你听说今天学校里一个女生闹鬼的事情了么?”齐祥瑞擦了一把汗,面露愁闷之色。
张清风点点头,示意自己听说了,毕竟像这种事情,往往是学生们最关注的,在紧张的学习之中,这种事无疑是放松心情、缓解压力的好方法。
“不是送医院了么?怎么?没治好?”墙上的爬山虎已经有两人多高,张清风走到墙下,盘腿坐下问道。
齐祥瑞有点尴尬,片刻之后才默默说道:“上午送去的,医生说是精神受刺激了,休息下就好,开了安定,吃过之后好了一个小时,就在刚才,又复发了,差点从楼上跳下来,身子都探了一半出来,要不是有个女生恰好午睡起床,恐怕那孩子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齐祥瑞也是后怕不已,毕竟这里是学校,要是开学第一天就出了这种事,别人会怎么想,自己这个校长恐怕也不要当了。
“这么严重?”张清风身子一震。
齐祥瑞点点头,问道:“你能联系到你师父么?我是想让你师父来一趟。”
张清风苦笑无奈道:“就是联系到了,师父一天也赶不过来,没用的。”
沉默片刻,齐祥瑞道:“听说附近有个出马仙挺出名的,事到如今,也只好请教他了。”
所谓出马仙,是指一些动物仙,例如狐狸,蛇,黄鼠狼等,修炼数百年,然后为自身修炼或接受上天正神的任务,来到凡尘积累功德(一说采集阳气),以达到位列仙班,成为正修仙神的目的。
动物仙中以胡黄蟒常最为多见,道行最高,所以被世人称为四大家族,家族内又以金花教主,通天教主,银花教主,胡三太爷,胡三太奶最为著名,负责统领及监管天下出马的仙家。
在八九十年代时期,中华大地上,无数的出马仙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大都积聚在偏僻的乡村,以及二三线城市,往往是在一间小房子里,供奉了三清神明,然后搭一张红布,便算是开了堂口。
北方的出马仙一般都是三十到五十岁,而南方却是显得越来越年轻,很多二十左右的人,都敢开堂口,也不知道这堂口是否是空堂、假堂,还是利益熏心,才想做这一行。
张清风倒是对这些出马仙也很感兴趣,听齐祥瑞如此说,便接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齐祥瑞显然对这事相当看重,极其着急,也不多说,带着张清风坐上了自己的车。
不过十几分钟,车便停在了黄皮子胡同,周围全是青砖红门的四合院,几个老头儿在胡同口的柳树下面下象棋。
齐祥瑞下了车,开口问道:“各位老兄弟,请问黄友仁黄仙家住在哪间?”
“最里面的那个。”一个站在旁边观其的秃顶老头儿,指着最里面说道。
大门虚掩,里面有些昏暗,院子里种着葡萄架,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头儿坐着石椅喝着茶。
敲了门,齐祥瑞开口说道:“黄仙家,有事求你。”
“正好今天仙家在,可以出堂,说吧。”老头儿指指旁边的石椅,让两人落座。
张清风闻到淡淡香火从西厢房传出,木门半闭,里面供奉的是一张红纸,上面写画着一些东西,离得远了却是看不清楚。
红纸左右是两个大的葫芦,前面供着一包香烟,一把檀香。
齐祥瑞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黄友仁点点头,说道:“事情比较麻烦,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这个....毕竟我们是学校,如果白天这么做,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安全局就会来人警告了。”齐祥瑞犹豫的说道。
黄友仁自然也明白,思索片刻,说道:“晚上阴气太重,不好对付啊。”
“放在明天卯时左右吧,太阳初升,由阴化阳,而且没人起那么早的。”张清风在一旁接口道。
黄友仁诧异的看了张清风一眼,笑道:“你这个小娃娃懂的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