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端详着平安符好半天,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衬衣的兜里。我在一旁安慰他说是为了图个吉利,毕竟年纪大了,还告诉他道士说经常带着能保佑身体健康。父亲说了声谢谢,声音很轻,带着感动。我也帮老妈请了平安符,她高兴的不得了,直接放到了卧室的床头上。我还给清华请了一个,包了层塑料膜,放在钱包里,怕丢了。最后,还有一个平安符,我寄给了周晓妮,并在信封里附言祝她达成所愿。
转过天,一大早老妈悄悄的溜到我的房间,低声说:“你爸昨晚在床上盯着平安符看了又看,像宝贝一样,睡觉都放在枕头底下呢。”她又自己念叨起来:“不知道灵不灵,希望你爸以后都能健健康康的。”
……
下午,我正在和林博的技术部长交流,易春天群发了一条信息,说晚上回公司开会。我回信息问道:“什么议题?”不多会儿,易春天回了短短的五个字:“大卫回来了。”我皱了下眉头,估计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会议室气氛压抑,易春天坐在大卫旁边,同一侧还有另外两个teamleader。大卫刚从美国回来,精神很好,似乎肚子又大了一圈。他的左手整理着领带,右手揉搓着激光笔,那红色的光点在投影投射的墙面上不断的跳动,投影上播放着MX林夕office新的人员结构,那红点无意的停在谁的名字上,座位上对应的人就不自觉的往椅背上靠一下,那红点在我的名字上晃动了几下,突然停住了。
大卫转回身,用蹩脚的中文一字一顿的说:“今天开这个例会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各位show一下新的组织结构,各位在最近的circular中已经知道我们三个业务组没有改变,只是在人员方面做了一个调整,虽然有人已经在节后离开了,anyway,这是根据公司发展需要做出的决定。”他目光突然变得凌厉,“未来公司仍会继续优化调整,希望大家work*hard,平稳的度过这个Q……”
易春天听到这低头看着他准备的slice,第一次看他有些紧张,我猜他很想保全team里的每个人,可是,他无力做到。
会后,易春天把我叫到茶水间,问起了小伟哥订单的事,距离小伟哥要求的时间还有一天的时间,我和易春天都隐隐的感觉事情需要赶快决断。想着周晓妮迟迟没有给我回信,我不安的给周晓妮打电话,好半天,电话通了,电话那头很吵,好像是在车站,周晓妮说:“许文,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刚刚从distributor那出来,那个老板竟然变卦了,说好的降5个点,现在又说各种困难,只能降2个点,要是不接受,这个单子他们就不接了。”
我简单应着,嗯,我知道了,只听周晓妮小心翼翼的说:“怎么办?要不别管我了。”
我说:“一切顺利就好,嗯,明天再联系。”
易春天一脸奇怪的表情,我说:“这丫头和代理商研究好了,没事,这个单子没问题的。”
易春天点点头,没说什么。
……
我站在公司楼下,点了只烟,想着对策。在公司巨大的压力下,我不敢把这个订单再交给易春天处理,毕竟这个订单除了我,至少还能保全team里的另一个人,而对于他,这一点似乎更加重要。我的眼前浮现了一个名字,张希,也只有她了。
我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17点28分。我拨通了张希的电话。
“小帅哥,这么晚打电话,有点不礼貌吧?”她声音很清爽,带着些许玩笑。
我说:“有空吗?请你吃饭。”
“现在吗?没诚意。”
“有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
“救命!”
……
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也看不见云,黑的干净。我站在仪表厂区外的十字路口,望着对面的路灯忽明忽暗,有一种感觉,我想到了那首歌——白天不懂夜的黑。
远远的有一束亮光,渐渐的越来越近,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不多时一辆紫金色的SUV停在了我的前面。
“带你去个好地方。”张希伸出左手,示意我上车。
我说:“有劳姐姐了。”
“不许叫我姐姐。”她说着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我轻轻的拍了一下。
张希车开的很快,不多时驶向了外环,一路向东在近郊处驶向了一户庭院。院门的门灯对着SUV的车头闪了一下,门开了,张希轻车熟路的将车开到了后院,引着我进了庭院的一楼大厅。
我跟着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迎门的服务生走上前问候道:“张小姐,您好!这边请。”走过一楼的大厅,我们被引着走到了二楼的一个包间里,服务生关门出去了。
我四下看着极其普通的房间说:“这农家院挺大啊。”
张希笑了,却不说话。
我说:“真的谢谢你,上次创兴的问题摆平了。”
她淡淡的说:“怎么?还真是创兴啊?”
“我信任你,告诉你没关系的。”我诚恳的看着她。
张希望着我,“可爱的小弟弟,职场很凶险的,这么快就相信一个人很容易被利用的。”
“你不是说,不许我叫你姐姐吗?”
她又笑了。
我认真的说:“我只信任你和易春天两个人。”
“我和老易可不是一类人,不过他还算值得做朋友。”她话锋一转,问道:“说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有重要的事请你帮忙……”
没等我说完,张希伸出三个手指,依次弯下,剩下食指在我眼前晃动,意思是再有就是the*last*time了。
我笑笑,点头说我明白,接着把单子的事详细的说给她听,张希的眼神由柔和变得敏锐,却很耐心的等我把情况讲完,好半天都没说话。我心里有点打鼓,是事情难办还是她不愿意帮忙呢。
我只好恳切的说:“算我求你!”
这时服务生端上来一道甜点,两个蛋糕做成鸳鸯的造型,浮在巧克力做成的“湖面”上。
张希用精致的餐叉挑了下巧克力说:“好羡慕那个女孩。”
“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孩?只是朋友而已。”
“你别说假话了,女人都是很敏感的。好吧,我就帮你一次,不过凡事都是有两面性的,如果让大卫知道了你明白是什么后果吗?”
“我认了。”
“为什么不找易春天帮忙?”她有些好奇,又有些骄傲。
“不知道,总之想到了你。”我目光纯净,像今晚的夜空一样,当我将这句话说出口时,我突然发现我也可以这样不留痕迹的说谎。
张希抿着嘴笑了,“算你打动我了,我去找我的老搭档说说,这家distributor还是挺有信誉的,我会假借我客户的项目,需要华东区配合,这边的服务交给你,也好补充你的任务;华东区那边是我要求给的,然后,你的事也帮你找个托词,就说前期是我让你去和distributor洽谈的。”
她看了下时间,“要不要现在给她打个电话?”我摇头,她意味深长的说:“可是,你帮她一次可以,以后呢?她期待的未必是订单,可能更希望你的关怀,女人都是这样的,要不你就娶了她吧,饮鸩止渴可是害人的噢!”
是啊,我是够害人的。
这时手机收到了周晓妮的信息:“我收到你寄的平安符了,竟然用空运加急,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很快又发来一条信息:“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