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京又开始面对无聊的工作了,打字,画图,校对成了工作的主要部分。再看小胖每天忙着写程序,做模拟实验,我愈发的郁闷起来。可我需要微笑,因为我需要钞票。
“传动1组”的助理给我指派了新任务帮MXFD的客户写评职称用的论文,就是所谓的枪手。我微笑着问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微笑着说我写好了拿给Coach看,微笑着对着PC查找资料,微笑着看小胖专研程序。我随时面带微笑,我要保持平和。
合上PC,我在高新产业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秋季的北京吹着温和的风,却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我有点想离开这里了。
……
Coach拿到我写的论文把小胖叫了过去谈了些事情,小胖回来告诉我论文写的有点浅,Coach让增添点内容。我点点头,我知道自己没用心写,可能是带着点情绪的缘故吧。晚上,周晓妮拖着疲惫的身子出差回来了,我忙着写论文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她好奇地看着我,“怎么?不写小说改写论文了?你老婆的毕业论文?”我笑着告诉她是“工作论文”。这家伙笑着说,“你那么喜欢写东西,挺对味的嘛!”
我把PC推到一边,斜着眼睛看她,“你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好给你接风啊!”
“这叫突然袭击!看看你漏没漏狐狸尾巴!”她笑着坐到了我边上的沙发上。
“我要是狐狸,第一个就先把你吃了!”我侧过脸看着周晓妮,她开心的笑着,散发着一种温暖,让我莫名的感到一种暖流和冲动在周身涌动。我回过头,打开PC,胡乱地在键盘上拍打着……
这一宿我又失眠了,我想着入职至今林林总总的经历,没完没了的考核,无处可寻的存在感,不确定的未来……又开始彷徨起来,学习是为了什么?工作究竟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生存以及为娶妻生子铺平道路吗?为什么生活至今没有快乐呢?难道苦苦的挣扎就是为了下一站的痛苦吗?我的心情一直down,down,down,我没有把握能给清华一个美好的未来,我甚至担心自己在MX这样继续下去必定是没有未来的。我需要一种力量,一种改变局面的力量。
早上,周晓妮给我准备了牛奶和果酱面包。我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红着脸瞪起眼睛说:“看什么呢?看的人家怕怕的。”
我低下头收起目光,“突然有点怕。”
周晓妮奇怪地看着我。
“我有点怕你哪天离开MX了,老实说,没有你在,我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这个我厌倦无聊的公司。”我说着眼睛有点刺痛,我赶紧举起杯大口地喝着牛奶。
周晓妮愣在那里,她毫无准备地听着我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嘴唇紧紧地贴在杯子上,目光低下来看着桌面。
……
小胖最近很忙,写程序,编画面,做仿真。我依旧坐在他的边上,只是不再那么多话了,我知道,我们有着不同的未来发展,我等待着命运的安排,而他已经踏上了“光明之路”。
修改好了的论文终于没有再次被Coach退回来,我写着月报,为月底的月会做准备。昨天没睡好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我正准备着slice,手机显示了一个北京总部的号码,我隐隐的感觉没有好事。
是宫总!我一个激灵,说道:“宫总,您好!”
“你去长春的现场报告我看到了,你主要做的工作有哪些?”
“协助工程师调试,我主要了解现场的设备情况,记录产品型号,掌握设备的整体构成……”
“参与编程调试了吗?”
“没有……”
“那你去干什么?!”
“我……”
“平时都做了哪些工作?报告体现的不明显。”
“我主要是协助工程师们做一些基础工作。”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你们不是TA(是缩写,就是助理),不是助理实习生,明白吗?”
“我知道了。”
“行了,你以后去现场一定要多看多问,多和甲方交流,程序也要学,未来回区域你需要多储备!”
“MXFD有很多不让trainee介入的方面,他们有自己的knowhow(就是核心技术)。”
“MXFD有什么knowhow?!行了,我这有事,先不多说了!”
我被宫总没头没脑地说了一通头更加的疼痛了,我攥紧了拳头,望向这压抑的办公室,我想逃,真的很想逃。
下午,我没有理由的翘班了,站在路边,看677路公交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我随着人流上了车,心里想着去哪都行,只要离开这里就好。半个小时后路过朝阳公园我下了车,坐在了北门的树荫下,记得车晓来北京的时候我们一起来过这里,那时候我还得意的带他到处转转,笑他为了去日本没有原则底线。现实调转,现在我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我鬼使神差的在路边买了包烟,笨拙地拨动着打火机,火苗腾地窜上来随着风舞动着,我颤抖着夹着烟去接近火焰,猛地一吸眼睛也被火烤的发痒,吸了一口迅速地吐了出来,又紧接着吸了一口,没有感觉没有味道,只有烟纸一点点退去,我把烟放在了脚边,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这个忙碌的世界好像和我没有关系,而道路两旁几乎没有行人,就我一个人在这里不合时宜地坐着,一个没有贡献的人还要怎样呢?这样自尊心泛滥又有什么意义呢?初出校园的毛头小子还想“大闹天宫”吗?孙悟空在菩提处十年,还打杂七年,学艺三年呢。我似乎渐渐地想明白了一件事:尊重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的。该怎么应对MX一轮轮不可预知的难题呢?我需要给自己好好充电,至少不能庸庸碌碌地混下去。
我静下心想宫总为什么突然会给我打电话呢,这个例行的工作检查来的太突兀了,让我学好技术,开玩笑,我又不是搞技术支持的,就当是鞭策吧。
正想着心事,周晓妮打来电话,“你小子去哪了?是不是翘班了?”
“怎么了?”
“听小胖说你又和MX交火了!”
“才没呢,哪有我开火的机会!”
“Candy来了,我说你胃疼去楼下买药了。”
“她来这干嘛?”
“和Coach们在会议室开会呢,估计是来了解我们的表现吧。”
“哦,那我回来吧。”
“不用了,我和Coach说你得在诊所打吊瓶,得两个小时呢。直接下班回家吧。”
“好吧。”
“早上就看你怪怪的,神经病!”
“听到你的声音病就好了。”
“给我出诊费!我可不是白求恩。”
“好的,晚上见!”
“乖啊,别老是心事重重的,老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