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dy在四月初的一次例会上公布了一个重磅消息:Eileen*team华中区销售没有通过两个月的考察期,将在本月将办好离职手续。
会议室一片寂静。我们Eileen组的和Candy组的trainee围绕着会议桌分别坐在两旁,都低着头不出一点声音,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
Candy站出来,严肃的说:“各位,MX的人才培养和人才选拔是一样严格的。你们在面试的时候已经知道我们的这个project是有淘汰率的。当然,这不是故意为之,而是在综合评估中得到的结论。大家还需要继续努力,不要想太多。”
我们看着周围,那个培训生真的没有出现在会场,好像本周就没来上班了。Candy接着说:“Ok,我希望这是本期第一个离职的trainee,也是最后一个离职的trainee。请各位记住,公司不是慈善机构!”
这是我第一次听MX有人说“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却不是最后一次。
我们一个个闷不做声,会场像一个大蒸笼,都快透不过气来了,Candy看看大家没什么可说的了,随即宣布散会。trainee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无声的陆续离开了会议室。Eileen望着大家担心地皱起了眉头,想说些什么又自顾自地低头关电脑了。其实说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杀鸡儆猴的目的不是得到了吗?
下了班,我心情有些忧郁,不知道公司里发生的事是不是预示着什么。我们这期培训生按照日常的表现并不输给Candy组,但是无论是成绩还有青春的朝气似乎都不及对方。是我们自身的原因还是Eileen本身的气势就不足呢?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现在又先拿我们开刀,眼下大家恐怕要更加谨小慎微了。我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正望着路边蔬菜超市旁停靠的敞篷跑车出神,张心平提着一袋青菜从超市里走了出来,“怎么了?不知道晚上吃什么?”
我回过神来,指着他提着的菜说:“晚上自己做饭?没听说你会做饭啊?”
张心平苦笑了一下,“离职的trainee和我一起住,加上另外四个人晚上一起吃饭。喏,买点青菜再搞点肉,吃火锅吧,简单。”
“他什么时候走啊?还能见到面吗?”我关切地问。
张心平说:“这几天吧,还没定,刘林他们也想和他见上一面,要不就哪天下班找个时间。”
“等你安排吧,你们晚上好好聊聊吧,我也回家了。”
张心平听我这么说,耸耸肩膀,眼前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摆摆手和我告别了。
……
四月的北京,天气变得温暖。有的人却心是冰凉。我和张心平他们晚上没离开公司,等着办离职手续的trainee过来道别。
见他走过来了,trainee苦涩地笑了笑,张心平把他拉过来说:“别难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咳,都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晚了。”这哥们说着一屁股坐在我们的对面。
刘林叹了口气,“试用期不是六个月吗?SDD怎么这么急着做决定呢?”
我也跟着抱不平:“SDD真他妈的没人情味!全都是冷血动物。”
张心平见这哥们不说话,宽慰道:“现在离职也不一定是坏事,在MX的发展未必比其他地方好哪去!”
他无奈地摇摇头,我们问他有什么打算,他说:“我也不想回学校读研究生了,看看你们的境遇,咳,研究生毕业也就这样吧。我还是去其他外企看看,或者去一家代理商做MX的产品销售。”
在座的我们听到“研究生”心里也多少不是滋味。张心平替他不甘心,“都离开MX了,干嘛还惦记着MX的业务?”
他认真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我都被开除了,还是别好高骛远了,趁现在产品还比较熟悉,趁热打铁找个相关的工作吧。”
张心平抹了下鼻子说:“啥被开了,多难听!”
他无奈地笑笑,“那叫离职好了,这帮假洋鬼子没学到什么好,酸不溜丢的还不是一个意思!”说着向Candy开会的座位上不屑地看了一眼。
张心平说:“离职这件事看你怎么想了。读研究生的时候,私下里都管导师叫老板,我们就是给他打工的。我跟着老板做过好几个项目,接触过不少能人。他们看我小,也提点过我,告诉我好好干,可能第一份工作干不长,这不要紧,学了本事是自己的。什么是铁饭碗?在一个地方干一辈子那不叫铁饭碗,有本事一辈子有饭吃那才叫铁饭碗!”
他听了张心平的话心情似乎平静了些。
刘林关切地问:“准备在哪找工作?留在北京吗?”
他说:“北京?这个伤心的地方?算了,还是回我老家深圳吧。”
刘林说:“也好,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再选这种培训生的职位了,太耽误发展。不过,对你也许真的是好事,才两个月嘛。”
他自嘲地笑笑,“我再也不用穿着西装像中介卖保险的一样挤公交车了!说是白领,可能还不如中介收入可观,真可笑!”
刘林也不自在起来,“SDD是个特例,咱们这气质也不像他们中介,是不是?”
我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话,心想MX这家公司真是让人琢磨不定,SDD作为MX的一个小小分支机构,而且是一个消费中心,本身是不盈利的,但在裁员问题上做起决断来却是如此果断,而且没有预兆,不给机会……也许这就是外企吧,或者说这就是社会的现实。我想起了宫总和我的谈话,“这是公司,不是学校!”,的确,SDD不是“慈善机构”。
他思量着说:“我有自己的问题,本科毕业,有点贪玩,没太好好准备考试。”
张心平安慰着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这也许是SDD规定的一个指标,有可能是‘故意为之’。”张心平说着想了想,“只拿我们Eileenteam的开刀,谁让我们成绩不如Candy他们呢,也许考试里面大有文章,我隐约感觉他们好像知道考试范围。”
“这又不是高考,批卷子多少也得给Candy几分面子。”刘林很有想法的分析着。
我也感叹道:“哪都躲不开人为因素啊!”
他又很认真地说:“人为因素,哼,人心难测!你们要注意我们另一个trainee,不要低估了身边人的能量,有时候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张心平听到他这么说脸色有点不自然,都是刚出校园的莘莘学子,心里却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我暗暗地紧张起来,同事不比同学,也许更像是双层玻璃,我这边热,那一边冷。
这时,我撇见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拿着手机大声地讲着电话从我们的会议室外经过。我想着他好像在哪见过,突然攥紧了拳头,他就是那天在潭香酒楼外面冲着我狂吼的混蛋!原来他也是MX的员工。